來到封神的第10天
子升重新暴露在自然下,久違的光亮讓他眼睛發痛。但子升的肉身太久沒有見過外面的光,他也不想閉眼,只是躺在棺材里看著滿天星辰。
泥土被踩下,熟悉的腳步聲匆忙而來。子升還未見到人,腦海中便浮現了一身素白色的華服。
子升的雙眼終於變得酸澀,干疼。他眨了眨眼睛,眼中浮上了一層水霧。
他身下無形的太極正在漸漸收縮,他躺在陣法上,可以聽見方圓十里內的聲音。
子受臨近棺材時,腳步終於慢了下來。他步伐時輕時重,很是不穩。
他總算看到了子升蒼白的面頰,同樣也對上了子升那雙黝黑的眼眸。
子升見到他時,喉嚨如同卡住了什麼,久久發出一聲濁音。
「王兄……」
「嗯。」,子受回應,這次他沒有像以往那般喜歡與子升開玩笑。
子受低頭看到了結實的楠木棺材,明明他一提就可以將子升提出來,但他沒有提。
他看向棺材的眼神越發狠戾。
他單手握住棺材的一邊,青筋暴起,猛地一用力。
只聽「嘎吱」一聲,棺材一面被他直接掰碎。
子升又喚了聲「王兄」,子受這才像是醒來,他扔下木料,第一次用雙手主動將子升抱起。
地底的陰氣侵蝕子升太久,子升遍體冰涼,子受寬敞的懷抱讓子升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子升想了想,他將額頭靠在了子受的肩膀上。
子受伸出大掌摸了摸子升的腦袋,在轉過身的那一刻,他忽然伸腿使出了全部力氣一腳踢向棺材。
破風聲響起,棺材被大力踢飛出去,「轟隆——砰!」
棺材撞到一旁的土牆上,瞬間碎成了參差的木塊。
塵土揚起,動靜驚到了在場的所有人。
他們震驚地看著因塵土揚起看不清的墓坑,待到塵土散下來,他們望向坑底的一堆木屑,頭皮不自覺發麻,身體也打了個冷顫。
因為太子要上來,兵將們開始清路。
當太子抱著小王子上來時,朝臣們軀體一震,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小王子竟當真被埋到了神墓下面!
但……一個活人為什麼會被埋在神墓里?
太子又為什麼會做到這種夢?
他們望向身形魁梧的太子,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弄得他們很是無力。
朝臣們的內心燃起了恐慌。
殷商之內,人天生便決定了貴賤,奴隸始終是奴隸,一輩子出不了頭。
貴族則可以牢牢把控著大量的權利,貴族們鼎盛時,能與王室分庭抗禮甚至可以壓過王室。
可以說,他們的錦衣玉食從許多年以前能望到數百年以後,他們應該是牢牢把控著一切的。
但是——
也不知是今夜雷霆太過恐怖,亦或者子受周身瀰漫著一群看不見的氣,他們竟不敢與子受對視。
他們內心惶恐。
子升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他從子受肩膀上抬起下巴,向兩旁的朝臣瞥去。
但朝臣們始終低著頭,看向地面。
白狐一直跟在子受身後,見子受停下,它急得亂叫,想要窩進子升懷裡。
子受輕瞥,卻也不像以往那般不待見這畜生。
底下陰冷且恐怖,幸好有個活物在子升身邊,不然子受不敢想象子升在裡面得怕成什麼樣。
自那日帝乙迎接完子受,帝乙便「病」倒了。
帝乙整日躺在寢宮受人照顧,子受接連掌控了一個月的大權。
在此期間,王公大臣噤聲,面對子受時甚至不敢抬頭。
一個月風平浪靜,一片祥和,子受刨開神墓那事也無人提起。
帝乙在寢宮裡正陪子升玩耍。
帝乙可是相當喜歡這個小兒子的,小兒子哪都好,就是性格不太活潑。
子升頂著一副包子臉,長相又討喜,偏偏就喜歡跟他一樣坐著,沒事看看公文。
小兒子處理公文的速度可要比他快,有小兒子幫忙,帝乙也樂得清閑。
他像是一點也不擔心子升奪權。待子升將公務處理完后,他將子升抱在懷裡。
帝乙看向寢宮大門方向,眸光明滅,言語中帶著追憶。
「升兒……父王沒你王兄那般膽量。父王想將你找回來,卻不敢掘神墓。」
「父王喜歡你,父王最喜歡的兩個兒子,一個是你王兄,一個是你。」
「是父王懦弱了……知道這事後,便將大權推過,將所有的一切壓在你王兄身上。父王躲在背後看著他救你,看著他得罪完殷商權貴。父王後悔……」
帝乙咳了兩聲,子升本就是他老來得子,如今他的頭髮早已花白。
「父王年齡大了,這事本就應該讓父王出面,即便得罪了人待父王死後也是一筆勾銷。」
小兒子年齡小,長相也容易讓人放下警惕,帝乙總是喜歡將心事說給子升聽。
他摸著子升的腦袋,子升靠在他懷裡。
帝乙裝了一個月的病後總算是回歸了朝堂。
他剛重掌大權,關於對子受的彈劾鋪天蓋地呈向帝乙的桌案。
一些老權貴甚至以子升對神靈不敬為名,祈求帝乙廢太子。
帝乙自然是不允,但此時的王權並沒有後世那般強盛,它也不能直接對抗貴族,就此,王權與貴族之間互相僵持。
子升聽說了有些貴族想要扶持他上位的消息。他身邊也常有宮人對他說著一些不經意間敗壞子受名聲的話。
子升起初以莫須有的罪名對此人問罪,但到了後來,子升也全然當做不知。
他為自己定了一個期限,待到他父王離去,他王兄登基時,便是他徹底整治殷商的開始。
子升稍微再長了些,狹小的宮內便也滿足不了他了。他開始往外跑,殷商的全貌也逐漸進入了他的視野。
他小時候子受倒挺喜歡他野來野去,但自從他被子受從墳墓里抱出來后,子受便不喜歡他亂跑了。
這日他跑了出去,結果被子受的親衛給抓到了。
他都已經五歲多了,卻被子受單手提著衣領,如公開處刑一般,在宮裡轉了一圈。
為了對他懲罰,子受罰他繞著王宮跑了兩圈。
子升仙術還行,但不喜歡運動。
他輕輕拽了拽了他王兄的太子服,子受一低頭,子升那一雙烏黑的雙眼甚是誠懇。
子受笑了笑,將他往前一推,隨後讓人搬來躺椅。
「子升跑吧,王兄就坐這兒看子升能跑到什麼時候。」
關在籠子里的白狐兩隻毛茸茸的爪爪握著牢籠,雙眼瞪著子受極其悲憤。
作為「伴讀」的白狐看管不嚴,被連坐懲罰。
子升跑完后,累得如同一條死狗。他被子受拽著衣領提回了寢宮。
子升有個全宮人都沒有的坐騎,那便是他王兄的手。一天內,一隻大手提他的時間甚至有時要比子升自己走的路要多。
在民間,大人們總是會給孩子講一些玄妙的故事來恐嚇孩子,以方便管孩子。
子受也不例外。
他讓宮人去搜集一些民間故事,專門挑一些講給子升聽。
「無論是城內城外,總是會有人偷與你差不多大的孩童。
因為你不是他們的孩子,所以他們也不會管你死活,你對他們而言只是一根芥草。
有些村子有祭河神的風俗,每年這個時候,他們總會搜集一雙童男童女,將其綁在木筏上,再讓木筏沉底以餵飽河神,以保來年風調雨順。
一開始,是村子里挨家挨戶地來。後來,有人家耍機靈,他買了一男童來頂替自己的兒子。
後來這事被傳開了,越來越多的人買孩童來頂替。後面買孩童已成了心照不宣的事,有些人家買不起,索性開始偷!
一時間,很多人家都少了孩子。」
子受的本意是讓子升不要亂跑,子升點了點頭,眼中劃過一抹不善的光。
這時,子受的幕僚來了,幕僚先向子受行禮,隨後憂心道。
「貴族們壟斷了金錢,王朝無錢可用,眼下就連正常的花銷都難以持續……」
子升見幕僚與他王兄說話,便識趣地退出。
貴族們是在逼王室廢除子受,他們壟斷錢財也不是第一次。就連近些日子打仗,貴族世家也無一人吱聲。
子受從奴隸中拉出幾個能將匆忙應戰,待到全勝歸來,貴族們又開始講些是非。
縱使子升是條鹹魚,聽到這些話也來氣。
他王兄身上攢了一堆事,為了應對這些事,也沒時間陪子升玩。
一時間子升閑了下來,恰好他王兄顧不得管他,子升便又偷溜出宮。
這兩日護城河水大漲,子升喜歡水浪,便去了護城河邊。
一般的孩童早被父母帶回,並再三訓斥不許去護城河邊。
若子升是個凡人他自然也不會來,但是身有仙術的他,這些水對他而言與空氣無二。
晚霞留下的赤金色暈開,護城河水波光粼粼。
河面有了微微的波動,子升耳朵動了動,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娃娃怎麼一人坐這兒?」
子升抬頭,那是一身形高大的男子,身著水藍色冠服,其膚色非常白,甚至都快白出了藍紋。
子升低了低頭,算是對此人打招呼。
他又對此人說道:「今日河水大漲,我前來看水。」
那人笑了,見子升的嬰兒肥鼓鼓的,心中像是被戳中了什麼,有些心癢。
反正娃娃年齡還小,那人心中也失了提防。他實在對子升喜愛得緊,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枚拳頭大的夜明珠想要送給子升。
他甚至還哄騙子升,「看這珠子好不好看?你可將它拿回去滾著玩,滾得可快了。」
子升:……
我雖然小,但也不傻。
見子升不收,那人以為子升不喜歡這夜明珠,於是他另掏出了一枚比較小的珠子。
珠子雖然只有葡萄大小,顏色卻是清亮的紅,價值更是頂好幾顆夜明珠。
「這顆更輕一點,你也好拿。」
子升連忙推過。
「您我素未相識,我怎可白收您的東西。」
在那人眼中,這小娃娃著實有趣得緊,說話竟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在哪兒學的。
那人像是哄小孩般裝模作樣對子升拱手行禮。
「我名敖丙,這樣我也算是與小友相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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