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封神的第7天
子升凡胎肉.體,魂魄又不全,金屬碰撞的聲音震得他耳鳴。
冷空氣侵蝕著他,令他全身冰涼。子升本就生著病,這樣一來他更是有氣無力。
白狐似乎感應到了他體溫變低,於是從胸口鑽出來,毛茸茸的一團貼住他裸露在外的脖頸,寒冷中子升總算感受到了溫暖。
他費盡了力氣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入眼一片漆黑。
他聞到了沉木的味道。
「砰、砰」的聲音仍在持續,子升呼出熱氣,他調動為數不多的法力使其凝聚在雙眸中。
他睜大眼睛——
漆黑的四周漸漸變得明亮,子升也看到了距離他有二三十厘米的木板。
他上一世見多識廣,一眼便認出這是楠木。
……他應該躺在棺材里。
子升使自己冷靜下來,他將注意力集中在有金屬響動的地方。
他的雙眼先是一陣灼熱,隨後視野透過楠木來到了棺材外。
「砰!砰!」
子升看到了有人在釘他的棺材,而那人並非是人,而是幾道黑影。
因為法術讓子升有短暫的透視能力,所以子升能看透那些人。
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厚度,只是薄薄的一片。
它們勉強維持了人形,但卻沒有五官,渾身上下漆黑,彷彿由影子所化。
最後一錘敲打完,鎚頭與它們一同化掉,成了一灘水漬,滲入了泥土中。
周圍徹底寂靜下來。
子升動用法術太多,透視的功能也失去了,同時雙眼也疲憊得睜不開。
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壓制他,子升如同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他的意識漸漸在渙散,眩暈感將他包圍。
白狐急忙呼喚著他,卻也無濟於事。
子升終是昏睡了過去。
因子升重病,第二日的祭天大典帝乙也沒讓人叫他。
祭祀的臉上抹著塗料,揮舞著法器,正在祭壇上跳著祭祀舞。
隨著祭祀的一聲令下,上千名奴隸被殺害拋入墓坑,也有無數奴隸被活活扔進去。
碎土被拋下,蓋住了奴隸們,奴隸們爭相求饒,卻也被活埋。
土壤被撫平,王公大臣們一同去往酒宴。這時宮人驚恐來報,稟報那人瑟瑟發抖,彷彿要暈厥過去。
「啟稟陛下,小王子不見了……」
帝乙勃然大怒,原本看護子升的宮人被關押起來,等候問罪。
其餘凡是閑著的宮人,開始時刻不停地在宮中翻找。
整個朝歌兵荒馬亂,王城陷入恐慌之中,無人敢高聲語。
三十三天外,赤金色的霞光灑在片片祥雲上,上空一望無際。
推開雲霧,仙氣飄散。越向雲霧之中走,威壓感越是濃重。
這裡無喧鬧聲,無鶴鳥聲,無風聲,儘是寂靜。
在雲霧之間,屹立著一座紫霄宮。
向紫霄宮內走,哪怕是只螞蟻誤落於此,都會習得智慧,有一番成就。
身在此處,可窺得天道運行的一角。
天道不知怎麼,停頓了一瞬,隨後向一處匯聚,不容置疑中帶著摧毀的目的。
鴻鈞睜開了眼,他向下視去,同時紫袖揮動,將方才天道所為擋了回去。
濃濃天威瞬間消散,天道繼續如往常般運行。
鴻鈞視過後,氣息平穩,白髮垂於腰側。
「異世之魂,更改天命,本應絞殺,但已與人王有了因果……」
鴻鈞沉寂片刻。
「劫數,他之劫,人間之劫,聖人之劫。」
——
粘稠的液體順著棺材的縫隙滴落到子升的臉上,子升眉眼動了動,同時也讓趴在子升胸口筋疲力竭的白狐清醒了。
白狐連忙叫子升,子升猛地一下也醒了過來。
當子升睜開眼的那一刻,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清爽,之前的負面情況一掃而光,壓制他的那股力量也沒了。
白狐明顯感受到了,它叫了聲,又用尾巴握住了子升幼小的手掌。
劫後餘生讓子升不自覺彎了彎雙眼,他正欲大口呼吸,粘稠的液體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同時棺材板上依舊有液體滴落。
子升連忙閉上嘴,液體滴在了他的下巴處並順著脖頸滑下。
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讓子升的眼睛不自覺睜大,他似乎知道那液體是什麼了。
恢復了力氣的他用力的向上推了推棺材板,但板如有千噸重,子升推不開。
他可能被人埋了,埋得很深,上面全是土。
蓮子的力量依舊被阻斷,子升想要出去只能靠自己。
他撫摸著躁動不安的白狐,冷靜道:「以人的力量我們是出不去了,為今之計,我只能試試魂魄離體,看能不能出去給父王託夢。」
他留肉身在此,也可陪著白狐。
只是為難白狐了,白狐本可以相安無事,卻偏偏陪著自己渡了一回鬼門關。
白狐仍在用它的兩隻爪子推動著棺材頂,它自然與子升一樣,怎麼也推不動。
白狐面露焦急。
不該這樣,只是千噸土而已。
子升躺下後放平呼吸,他令自己的意識渙散。先是一陣墜落感,隨後身體便輕盈了起來。
他的身體穿過了棺材,卻差一點碰到了趴在他棺材上的三具死屍。
死屍被利器划斷了喉嚨,眼睛卻是睜著露出眼白,他們的屍體皆已發青。
幸好子升上一世見的比較多,否則非被嚇得半死。
他的魂魄繼續向上飄浮,然而屍體卻越來越多。有的是被殺死,有的是被活埋而死,他們穿著粗布短褐,以子升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來看,這些人生前應當是奴隸。
子升不怕死人不怕鬼,但這些人的死亡卻讓他感到心驚與恐怖。
他們是因何而死?
然而時間緊迫,由不得他多想。
他繼續向上浮去,密實的屍體卻擋住了他的路。
子升的魂魄無法穿過人的屍體。
他強按下心中的急迫,冷靜地尋找出路。
終於,屍體與屍體之間總算是被他發現了一個可容許他通過的縫隙。
他眸光晃了晃,正欲從此處通過,一張面目猙獰的臉卻突然從縫隙中探了出來。
那是一張鬼臉,披頭散髮,沒有眼黑只有眼白。它的上半張臉幾乎腐爛,下半張臉則露出尖尖的獠牙。
子升向後退去,那張鬼臉卻從縫隙中擠了進來,它穿著破爛衣裳,粗麻垂到它的腳踝。
它伸出雙手,黑色的指甲有三寸長。
不知怎麼,它像是恨極了子升,緊接著張著血盆大口向子升撲來。
子升確定他在這世上未惹到他人,也未犯殺孽,但此鬼卻要殺他,於是子升也不再留情。
他揮手,一把火鑄成了火牆,鬼魅在火中哭嚎,頃刻間鬼魂變得透明直至消散。
子升未放下警惕。
果真,那鬼魂消散之後又從虛無變得透明,只是它的身體小了很多,也不再凝實。
它還沒來得及看向子升,便突然墜了下去,似乎跌入了另一個世界。
子升站在原地回憶。
前世,《幽冥錄》有一句話。
「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
方才那鬼被他殺死之後,想必成了聻。
不過聻距離他很遠,子升也不必對聻上心。
稀稀碎碎的聲音傳來,似乎一些人在說著什麼。
子升一抬頭,卻發現周圍儘是穿著短褐的鬼魂。
不過這些鬼魂除了臉色發青略微猙獰以外,並沒有之前的鬼那般恐怖。
它們互相交頭接耳,口吐奇怪的語言,而很多音也不是人類能夠發出。
它們不知道說到了什麼,忽然全部轉過頭直勾勾朝著子升看過來。
一瞬間,它們的怨氣滔天。子升退了退,卻也無處可退。
他神色冷峻,倒不是恐懼,他只是在疑惑為什麼這些鬼對他怨氣這麼重,他並不認識他們。
子升並非愚蠢之人,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可能就是他王室的身份。
莫非是王室,或者整個貴族階層害的他們?
他抿住唇,環顧四周看哪處可供他離開。
他並不恐懼,只是不想再殺它們。
不過若是它們因為遷怒逼得他無處可退,硬要置他於死地,那子升只能施法與它們斗個你死我活。
正在這群鬼要圍堵子升的時候,上面早已至中午。
祭司奉上祭品拜完天神,他念動著咒語開始叩拜。
鬼魂們對著子升步步緊逼,眼見長長的指甲要扎進子升的胳膊,子升也念完了口訣。
忽然,灼熱感讓他眼前模糊,不知從何處降臨的白光讓鬼魂們紛紛倒下。
子升是生魂,他直直地站立著,刺眼的白光讓他忍不住閉上眼睛。
他短暫地失去了意識,等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正躺在小溪邊。
清朗的水流聲如在演奏一首動人的樂曲,清新的空氣讓子升有種久違之感。
他動了動,腳不小心踩進了水裡,水中游過了兩條小蛇。
微風襲來,攜帶著琴聲,子升好奇地朝著琴聲走去。
與此同時,塤聲也響了起來,似乎在為琴聲伴奏。
當子升快要靠近聲源時,一面石桌引起了他的注意。
石桌上刻了一個太極圖案,周圍刻著八個卦象。
子升許久未見此物,他隔空指著八個卦象將名字念了出來。
「乾、坤、震、巽、坎、離、艮、兌。」
「嗯?小友識得?」,男子沉穩的聲音帶著好奇。
「怎能不識?」,子升笑了起來,「八卦圖,由伏羲皇所創,后經……」
子升轉過頭,男子身著靛青色長袍,別一發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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