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今日心情晴雨表:
好消息,可以接甚爾回家,晴。
壞消息,又要加班,晴轉陰。
我看著手機上的晴雨表,不由得感到一陣屈辱。
這合理嗎,需要加班心情居然只是晴轉陰而不是轉雷暴,陸穆,你竟被生活磋磨到如此地步!
但話雖如此,也不能和錢過不去。尤其我最近剛因為甚爾的醫療費支出一大筆囊中羞澀,就更加得向生活低頭了。
大概是看出我最近加班格外勤奮,因此今天堆到我手上的事情格外的多,多到我比往常還要晚兩個小時才離開公司,摸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淡然自若地跨過十二點進入了第二天凌晨。
一想到明天還要上班,我就恨不得原地消失成為都市傳說中的一員算了。
但是想想加班費,我還是按捺住了這點衝動,披星戴月地趕到了24小時營業的寵物醫院——值班的居然還是我的老熟人醫生。
「你們醫院難道只有你一個醫生嗎?」
出於對他同樣的社畜敬佩,我「誇獎」了一下他的兢兢業業。
「當然是因為夜班錢更多啊,」兢兢業業的醫生說,「帶著你的貓可以走了,接下來這段時間的注意事項之前也和你說了,發現什麼問題了可以聯繫我,等下我給你張名片。只要不讓他自己舔傷口照理來說接下來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說起來你一個人沒關係嗎?你提得動籠子嗎?」
連貓帶籠子這也得三十斤了。
「沒事,」我秀了秀自己的肱二頭肌,就當自己很強壯的樣子——主要是因為打車太貴了,「我可是天天有在鍛煉的。」
但是等抱著航空箱回到公寓樓下,我兩股戰戰的都覺得自己快虛脫了,實在是太低估三十斤的重量又太高估自己的體能了。
我一個孱弱的亞健康社畜哪裡提過三十斤的重物暴走一公里多的路!話又說回來了為什麼這麼重啊!?
「天原?」
熟悉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這個點正巧關了店門往回走的居酒屋老闆看了我手中提著的航空箱一眼,問:「需要幫忙嗎?你看起來快拎不動了的樣子,真的沒關係嗎?」
「太有關係了,」我扶著門有氣無力地說,「能幫一下忙就太好不過了,幸平老闆。」
幸平老闆輕鬆地接過我的籠子在手上掂量了兩下驚嘆:「重量不輕嘛,天原小姐你終於決定養貓了?你之前不是還說要過幾年才會養貓嗎?」
「別提了,」我擺了擺手,「是撿到的流浪貓,受傷太重帶去看了醫生,手術雖然做好了,但是依舊需要照顧一段時間,總不能在這個時候給他找領養,就先接回來了。」
「難怪最近都沒有看見你,因為貓的事情在忙嗎?」
居酒屋的幸平老闆和我住同一個公寓,雖然是不同的樓層,但是因為我們關係比較熟,所以他倒也不是第一次來我家,就乾脆直接幫我把貓拎到家門口。
感謝電梯,我真的一步都爬不動了。
「哪止啊,」我惆悵地嘆了口氣摸出鑰匙打開家門,「治了一下貓,我已經窮的快揭不開鍋了。別說去你那裡吃飯了,我連吃土的錢都快沒有了。」
「有這麼嚴重嗎,」他打趣了我一句,把航空箱放在玄關又問,「你該不會現在還沒有吃晚飯吧?」
「這不就巧了,」我隨手把包扔到沙發上,感覺自己也精疲力盡了,「這都被你猜到了。」
「一日三餐還是要吃好的啊。」幸平老闆這麼說,幫我把航空箱提了進來,順手摘下了掛在牆上的圍裙系在自己身上問:「你家裡面還有什麼菜嗎?今天算免費的——說起來你的貓現在可以吃什麼?」
「你是救我性命於苦難之中的菩薩,幸平老闆,」我癱在沙發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彈,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挪了一下屁股把航空箱打開來說,「冰箱里有給甚爾準備的肉,貓飯我來準備好了,就不麻煩你了。」
「反正也是順手的事情。啊,有面啊,那給你準備一碗拉麵怎麼樣?我去樓下拿一下湯,正好今天還有拉麵的湯底剩下。」
幸平老闆,我的卡密我的救世主。
我心安理得地癱在沙發上當廢物,打開的航空箱沒一會兒就有了動靜,大半個身體都裹著繃帶的黑貓慢吞吞地從裡面動作彆扭地走了出來,最後在我腳邊輕輕喵嗚了兩聲。
是要上沙發的意思嗎?
我有點拿不準,但伸手去抱他的時候沒有得到反抗,那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了。
「啊,」我在貓身上摸了兩把后才想起來還沒給他戴燈罩,「還有伊麗莎白圈,你等下。」
甚爾看起來對伊麗莎白圈有點抗拒,但我非常順口地哄著他乖乖寶貝喊了幾聲,趁他不注意直接給他套脖子上,這才終於能徹底放下心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原本還以為這種話很難喊出口呢,結果對著貓根本沒有一點心理障礙嘛!
我心滿意足地想。
甚爾伸著爪子扒拉了一下脖子上的伊麗莎白圈,發現扒不下來之後就非常有躺平精神的放棄了。
他動作嫻熟的就像原本就是我家的貓一樣在沙發上找了個有靠墊的位置,四爪一蹬窩了下來,一動不動的就當自己已經嗝屁了。
我推搡了他一下,他才眯著眼睛瞥了我一眼。包裹著的紗布沒有滲出血來倒是一件好事,我原本還有點擔心被我這麼一路晃蕩著拎過來會讓他傷口重新裂開呢。
大約是因為實在是太累了,我靠著沙發打盹,不知不覺就真的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是被拉麵的香味勾醒的,連帶著甚爾都忍不住張開眼睛坐了起來,喉嚨中發出輕柔的咕噥,尾巴尖都忍不住勾起來左甩右晃。
「醒的正好是時候。」
幸平老闆端著面碗從廚房走出來,把熱氣騰騰的面往我面前的桌子上一放解下圍裙:「貓飯還在晾,等你吃完面就冷的差不多了。我先回去收拾了。」
「辛苦你了幸平老闆,」我這時候才終於覺得自己有點動力從沙發上坐起來了,「等這個月發了工資之後我就天天去你店裡吃飯,自己做飯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有什麼事情隨時都可以喊我幫忙。」
「你還是先空一點再說這話吧,每天都十二點多才到家你真的沒事吧?今天都已經凌晨一點了,這樣工作未免也太辛苦了。」
「如果不是為了錢誰願意這麼努力,這不是沒有富婆泡我。」我揉著太陽穴一臉疲憊:「等我攢夠錢了就把這個王八蛋公司給踹了——或者你有富婆能介紹給我嗎幸平老闆?」
「你不是和薙切關係不錯嗎?」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好久都沒見到大小姐了,她最近也很忙嗎?」
幸平老闆仔細想了想:「倒不如說她不忙的時候才比較少吧?」
想到大小姐那個被精確規劃到分鐘的日程表我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確實很難不贊同。
「那我就先走了,晚安了天原,貓飯放在廚房別忘了。」
「知道了,今晚多謝了幸平老闆。」
我送走幸平老闆后折回一看,甚爾已經精神奕奕地坐了起來蹲在我的拉麵邊上,看了看拉麵又看了看我,又咕嚕著發出和他塊頭一點都不搭的婉轉貓叫。
但考慮到貓不能吃這種東西,我還是鐵石心腸地伸手打算把他抱到一邊去。可這傢伙伸著爪子死死扒著茶几邊緣沉下肚子不肯讓我抱走,抬起眼睛瞅我,一邊看一邊還發出可憐兮兮的喵嗚喵嗚,一時間我甚至覺得我在對小、大貓咪犯罪。
「……就只能吃一點。」我最後還是忍不住心軟,警告了他一句,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當做回報:「我去給你拿個碗,不許偷吃。」
不過流浪貓這麼守規矩倒是挺少見的……以前被人家養過的教育還沒有忘?貓的記憶有這麼好嗎……
幸平老闆不愧是遠月出身的廚師,即便是一碗簡單的貓飯都做的色香味俱全,我看了眼還在冒著熱氣的貓飯,最後還是用作為人類的理智抵擋住了自己替貓品嘗一下的衝動,翻出個蘸料碟走出去就看見甚爾正在試探著用爪子扒拉我的碗。
「甚爾!」
我一個箭步上前捏住他的爪子,直接把他上半身拎起來提在手中晃了晃,警告道:「小貓咪不可以扒飯碗聽見沒有?」
他被我拎在手中晃蕩了一下,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但放下之後意料之內的果然沒有再伸爪子。
我給他夾了一塊蓋在面上的叉燒放到小碟子里吹了吹才遞到他嘴邊,摸了摸貓山丘一樣隆起的脊背,就沒再關注他自己開始吃了。
吃到的第一口就讓我感覺今天的所有疲憊都不翼而飛了。
幸平創真,永遠的卡密薩馬!
正當我陷入晚餐中的美味時,胳膊上傳來的毛茸茸觸感嚇得我差點一口湯嗆住,咳了好幾聲才想起來今天家裡面入住了一個新客人,而這個新客人正蹭著我發出發動機一樣響亮連綿不斷的呼嚕聲,顯而易見表現出了自己還想吃的意思。
「吃這麼快?」我摸了摸黑貓的腦袋,柔韌冰涼的貓耳朵從指縫中彈出來輕輕抖了抖,像個聲吶一樣專註對準我,雖然沒有別的動作,但確實誠懇地表達了自己的慾望。
「飯還在冷著呢,你再等會兒,乖乖。」
貓飯還有些燙,我原本打算吃完面再把貓飯給他拿來,但甚爾非常有毅力地連連貓叫,跌宕起伏連綿不絕彷彿我在虐待他似的。
為了防止我的鄰居真的報警說我在虐貓,最後我不得不向貓屈服,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面把還帶著熱氣的貓飯拿過來放在他面前,無奈地說:「吃吧吃吧,燙到我可不管。」
他蹲在桌子上低下頭大口吞咽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呼嚕,讓我稍微有點心酸自己在貓心目中的地位甚至還不如一碗貓飯。
但仔細想想這可是幸平老闆的貓飯,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我摸著他的屁股等了一會兒,看他確實沒有被燙到的樣子這才安下心,趁面還沒有發脹三兩口吃完剩下的面一口氣喝完湯,立馬感覺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這才是人生的意義啊!
大概因為是流浪貓的原因,甚爾乾飯的速度也相當快,沒過多久碗裡面就空蕩蕩的沒剩下一點飯粒。他這時候才一幅饜足模樣地蹲在桌子上舔著爪子抹著臉,光看著就讓人覺得分外滿足。
「胃口好就行。」
對小動物來說能吃得下東西,大部分時候代表身體狀況至少暫時不用太過擔心。
——至少今晚我不用擔心一覺睡醒第二天發現他已經嗝屁了。
我摸了摸貓的腦袋,貓咕噥著發出一聲含糊的喵叫拱了拱我的掌心,這才讓我心滿意足動力十足地收走桌上乾乾淨淨的碗碟。
主要是洗甚爾的碗,其他的鍋碗瓢盆全都交給洗碗機解決。我要是有這個洗碗的動力,我壓根不會天天去幸平老闆的居酒屋吃飯。
我好不容易在凌晨兩點之前收拾好自己和家裡,但當我一身清爽地坐到床上打開床頭燈時,才看見原本應該在沙發上或者在貓窩裡的黑貓早就縮在床頭眼皮緊閉一動不動,完全是一幅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你的床不在這裡,甚爾。」
我冷酷地試圖把貓搖醒,結果這傢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混跡江湖已久成了老油條的原因,鬍子都沒有多抖一下,全然沒有剛才問我要飯吃的嬌嗲,埋著頭讓人分不清屁股腦袋地窩在靠枕上根本不帶動彈。
我有心想把這隻厚臉皮的貓抱到之前給他買的貓窩裡面去,但實在是無力。
這傢伙體重將近三十,剛才沒有幸平老闆的幫忙我差點拎不回這隻龐然大物。現在再讓我把他抱回他的貓窩裡,我一舉手都感覺自己胳膊還在柔弱地打顫。
想到醫生和我說的最好把他和家裡的原住民隔離,作為家裡唯一一個脆弱的原住民,我衡量了一下我們兩個之間戰鬥力的差距,決定忍辱負重退讓一步。
他混過黑,我是良民,我們的戰鬥力不在一個水平線上這是很正常的事,這叫識時務,絕對不是我怕他把我撓成木魚花
我戳了戳他,在因為甚爾受傷所以顯得有些黯淡的黑色皮毛上戳出一個小小的凹坑,湊到他不知道腦袋還是屁股邊上說:「就今天,明天睡貓窩去。」
我看到他的耳朵翹了一點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對著的是他的屁股。
他咕嚕咕嚕著發出綿長的呼嚕聲,這時候倒是不裝死了。
……不過這就是有貓的感覺啊。
我仰面躺進被窩裡面,身體累的要命,但是大腦卻突然清醒的不得了。
屬於貓的氣息和呼嚕聲伴隨著略高的體溫和毛茸茸的觸感從一旁傳來,意外的讓人沒什麼排斥感,就好像我本來就該有隻貓陪伴一樣理所當然。
感覺倒還不賴。
「晚安,甚爾。」
他沒有回應,但卻勾了勾尾巴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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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知識:當你叫貓的時候貓不理你但是勾了勾尾巴,表示它聽到了但懶得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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