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襲

第四章 夜襲

燒烤攤上,男人不停地往喉嚨里灌著扎啤。

「哥們,今天到底怎麼了?」趙冰看著一向老實本分的王暉露出這番鬱鬱寡歡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還用說嗎?肯定又是她家裡的黃臉婆給他臉色看了。」一旁留著八字鬍的中年男人陰損地笑了笑。

「別說了,那個婊砸,背著老子去養男人。」王暉重重地把手中的啤酒砸在桌子上,濺起雪白的泡沫。

和他一同喝酒的幾個酒肉朋友都一邊吃著小龍蝦和燒烤,一邊哈哈大笑。

聚餐在一幫朋友虛情假意的開導下結束,王暉醉醺醺地走在路上。

一名窈窕的女子站在熹微的路燈下,微黃的暖光照拂在她精緻的側臉,裊娜優雅的身姿讓人浮想聯翩。

酒壯色膽,王暉小腹處一陣燥熱,他鬼使神差地衝上去抱住了她。

貪婪地嗅著女子身上的香氣。芬芳馥郁,比香煙還要讓人上癮。

女子沒有反抗,這讓王暉變得放肆起來,雙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遊離著,呼吸粗重。

女子開始反抗起來,掙脫了他的束縛,往前跑出幾步,又回過首嫵媚一笑,笑聲如清越空靈的銀鈴。

王暉像是著了魔一般朝她追去。

女子提著裙子往前跑出幾步,便會停下來等他。

晚風吹拂著她鬢間的髮絲,半掩著那張俏麗妖媚的臉,有一種王祖賢扮演的聶小倩的既視感。

女子迷幻空靈的笑聲,還有嫵媚柔情的眼眸撩撥著王暉的心。

他越陷越深,追尋著她的腳步走了很遠。一直到離開了城區,繞進了一片深林。

林間的冷風讓王暉突然清醒了過來。

「這……這是哪?」他有些慌亂,心裡異常地不安。

空中飄著的花香越來越濃郁,一嗅到就神清氣爽,有種戒不掉的癮。

是仙女也好,妖精也罷,就此沉淪下去無所謂了。

最後一絲理智終於被淹沒,他跟上了女子的背影,穿過簇擁著雜草和灌木叢的小道,面前的是一片湖泊。

湖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泛起柔和的漣漪。

女子放緩了腳步,朝著湖中走去,在月色的映襯下仿若湖中的仙子。

他神情獃滯地朝著湖中走去。冰冷的湖水浸濕了他的皮鞋,先是淹沒過腳踝,再是膝蓋、大腿、脖頸……

黑夜長明,晨光熹微。

穆茗睜開眼睛,藜的雙臂繞在他的脖子上,那張美艷的臉頰貼在他的側臉上。

「起床了。」

穆茗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說道。

「嗯~」

藜輕聲呻吟著,像是在撒嬌。

「拿你沒辦法。」

穆茗有些無奈,費了好大力氣才將這個黏人的牛皮糖扯了下來,給她蓋好被子。

推開窗,晨間的風微微濕潤,帶著清晨的露氣,還有遠方的花香。

朝陽從地平線上升起,將遠處的天邊渲染成赤金色的天堂。

窗外的榕樹伸展著枝丫,將臂彎伸到了房檐上。

穆茗也學著它舒展著身體,少年挺拔的身姿就像蒼翠的松柏,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

好好洗漱一番后,便出去晨練,回來的時候從樓下買來兩屜小籠包放在了桌上,當做藜的早餐。

穆茗想了想,怕她會餓,又熱了牛奶,煮了兩個雞蛋,煎好培根,還做了一碗炒飯。

畢竟這小豬可能吃了。

拿了好幾張一百元的紙幣,一同放在桌上,還寫了一張紙條。

「記得按時吃飯,這些錢你拿著,肚子餓了就去買吃的,不要去吃自助餐,人家老闆會虧死的。還有,不要拿錢去網咖玩,就算你要上網,也不要拿吃飯的錢去買皮膚!」

出門的時候,穆茗正看到戴著口罩的環衛工人在處理那些地藏魚人的屍體。

早起的居民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紛,瞟了一眼地上的魔物屍骸,就嚇得渾身發抖。

狩魔隊的成員在一旁記錄信息,拍了照片,然後拿出對講機和上級聯繫。

穆茗只是瞥了一眼,便開始慶幸自己沒吃早餐,同時又有些懊悔。

爬滿蒼蠅和蛆蟲的腐肉,尚未乾涸的血跡,還有滿地污穢混合在一起,對視覺、嗅覺、精神造成了強烈的污染。

吃了早餐會想吐,不吃早餐又會餓,不過現在也沒有進食的慾望了。

上學路上的學生們紛紛捂著鼻子繞道走,有兩個學生在路邊彎下腰。

「嘔~」

恨不得連腸子都吐出來,發青的臉色看起來像是要虛脫了一般。

穆茗視若無睹地穿過冗長的弄堂。

晨風拂衣,朝陽迎面,純白的少年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與這裡的污穢格格不入。

那些露出無比嫌惡表情的女孩們,一見到穆茗從身邊經過,便失了神。

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鏡子和廉價的唇膏補妝,整理有些凌亂的頭髮,生怕儀容不夠得體。

在他走遠之後,就和身邊的閨蜜指著他的背影議論。

棚戶區里處理垃圾的老大爺和蓬頭垢面倒痰盂的婦人正在交談。

穆茗從他們身旁經過的時候,放慢了腳步。

「我鄰居昨晚沒回來,他老婆在到處找人。」

「是有了外遇嗎?聽昨天和他喝酒的人說,他跟著一個女的跑了。」

老大爺捏著煙捲,愣愣地道。

「咦~鬼曉得那個女的是不是人啊,最近晚上這裡好不太平的,這兩天好多人不見的啰。」

婦人環顧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

「啊?被髒東西盯上了?」

老大爺面露懼色。

「嗯,肯定是啊,那些東西就喜歡吃人的,狩魔隊一大早就來了。」

……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遠,穆茗眉頭緊鎖。

「魔物頻繁出沒,晚上要早些回來了。」

今天的嵐月座無虛席,和往日的冷清迥然不同。

穆茗在彈鋼琴的時候,能感受到很多人注視著自己的後背。

上前搭訕的女性,交流心得的鋼琴師,還有想要發掘偶像的星探。

絡繹不絕的搭訕讓他有些心煩,面無表情地拒絕所有邀請,便提早下了班。

晚間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穆茗戴上兜帽,腳步匆匆地出了門。

穆茗離開后,一輛勞斯萊斯停在了嵐月咖啡廳面前。

「小姐,我們到了。」

鶯蘿撐著傘,為穆紫薰遮住稀疏的小雨。

穆紫薰走進咖啡廳,看向那架空落落的鋼琴,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

「您好,請問,昨天那個來這裡彈鋼琴的人,還會來嗎?」

她拉住了一名服務員問道。

穆紫薰也不知道為什麼,昨晚離開后,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

「他剛剛離開了。」

「那,還會來嗎?」

穆紫薰嘆了嘆氣,有些失望地道。

「不知道,老闆說他是臨時工,工作時間不固定。」

「好吧。」

穆紫薰跟著鶯蘿出了門,悵然若失。

和往常一樣,穆茗給藜買了喜歡的烤串,然後去了她昨天上網的網咖,像抓娃娃一樣揪住她的后領。

從網咖出來的時候,藜抱著穆茗的胳膊一直撒嬌,穆茗是硬生生將她拽走的。

「真小氣,玩一會兒又不會有事嘛!」藜癟著嘴小聲嘟囔著,不開心地踢著路上的石子。

走在回家的路上,人煙逐漸稀少。不知從何時起,夜靜謐地有些可怕。

空氣中又開始傳來水憐花的香氣,這種花的花粉容易使人致幻。

路燈下微黃的燈光中,浮現出女子裊娜娉婷的身姿,淡黃色長裙鋪在地面上,像盛開的花卉。

女子抬起頭,楚楚可憐地看著穆茗。

清純秀美的臉一半浮在路燈微黃的燈光里,一半搖曳在長發留下的陰影之中。

她似乎崴到了腳,一個穿著略顯土氣的青年男子走了過去。

男子臉色有些憔悴,眼窩深陷,縱慾過度導致一圈黑眼圈怎麼也無法散去。

他蹲下身,目光被情火點燃,對女子關切地問道:「受傷了嗎?」

喉嚨有些乾澀,略顯沙啞的聲音有些急不可耐。

他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摸在女子裸露出來的肩上。

女子的身體微微顫動著,像從草叢中跳出來,因見到人類而受到驚嚇的小鹿,圓溜溜的烏黑的眼眸中有一絲哀求。

雖然羞怯,卻也沒有表現出抗拒。

男子見狀,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呼吸愈發粗重,粗糙的手指貪婪地在女子裸露的肌膚上遊離。

「是不是覺得她很漂亮?」

穆茗蹙著眉,總覺得很是奇怪,聯想到最近的人口失蹤案件,提高了警惕。

「是花香有問題?」

「還算不笨。」

藜玩味地笑了笑,伸出手在穆茗眼前抹了抹。

幻想崩解,那女子的面容立刻就變了。

猙獰可怖的臉像來自地獄的怨鬼,長滿了青灰色的鱗片,分叉的舌頭一直拖到下巴。

灰白的眼球直勾勾地盯著穆茗,醜陋詭譎的臉扭曲出一個怪異的表情,似乎是在笑。

穆茗看著這一幕,身上寒毛豎起,一股冷意從腳心直衝到頭頂。

「不要靠近它!」

「嗤~」

一聲沉悶的聲響,如數把銳利的刀刃刺穿肉體。

穆茗話音未落,血色的指爪就刺進了成年男子的胸膛,一潑滾燙的鮮血從他的胸口噴湧出來。

「撕拉~」

伴隨著一陣讓人顫慄的聲音,染血的指爪扯斷了皮肉和肌腱,野蠻地將跳動的心臟掏出。

血漿迸濺,男子無力地倒下。

那妖艷的女子當著穆茗的面捧著鮮紅的心臟啃食起來,醜陋詭譎的臉染了血,發出怪異的笑聲。

「咯咯咯~」

穆茗拔出白露,氤氳的藍光覆蓋了刀刃。

「月光激流!」

他持刀朝著那駭人的怪物砍去,怪物發出瘮人的怪叫。

似羞怯女子的嬌笑,又似將要進食的野獸。

刀刃與那怪物的指爪碰撞在一起,綻放出大量的火花。

怪物一聲高亢的尖叫,刺耳的音波無孔不入。

穆茗腳下一個滑步,沿途掠過道道殘影,拉開了與怪物的距離。

詭異的魔音像一柄尖刀刺入靈魂,在腦海中不斷迴響,穆茗的意志被瞬間瓦解。

「呃……」

穆茗蹲下身,杵著刀,輕輕扶著額頭。

怪物看了看穆茗,又看了看他身旁的藜,似乎有些忌憚。

「滾!」藜冷著臉,厲聲呵斥道。

那怪物齜牙咧嘴,憤怒地吐著尖銳的舌頭。

「本公主看上的人,豈是你這種雜鬼能染指的?」藜冷冷地看著那怪物,眸中閃過一道猩紅的光芒。

怪物退後了幾步,看了穆茗幾眼,不甘心地走了。

「那個怪物……」

穆茗的意識漸漸清醒,捂著有些腫脹的太陽穴問道。

「是攝魂鬼,一種罕見的靈魂系怪物,喜歡吃人,特別鍾愛人的心臟和靈魂。」藜淡淡地道。

穆茗打電話報了警,不一會兒就有城市狩魔隊的人趕到了現場。

在這個魔物盤踞的世界,普通人就像待宰的牲畜一樣。

夜晚,便是晝伏夜出的魔物們大啖食糧之刻。

由政府培訓的魔法師組成了狩魔隊,負責維護城市的安定。

一旦有魔物出現在城區,就要不惜一切代價獵殺。

但城市太大,各種詭譎的魔物層出不窮,他們的精力也有限。

對於偏僻的貧民窟,大多數人都不願意接手這邊的維護工作。

不僅環境差,而且十分危險。

對那些在貧民窟里掙扎在溫飽線上的人來說,保護他們安全的狩魔隊就是上帝。

不過,上帝更願意住在有錢的地方,不太願意保護窮人。

儘管如此,他們的傷亡率也非常高,甚至超過了緝毒警。

對這些為了守護萬家燈火而默默獻出心臟的人,穆茗還是很尊敬的——儘管他不屬於被保護的對象

將自己見到的事情詳細複述了一邊,做了口供。

他表現出來的鎮定自若,讓負責錄口供的狩魔隊員都頗為吃驚。

以往目睹魔物襲擊的人類,很多都出現過心理陰影,甚至精神失常發瘋也是常有的事。

而這個孩子就這麼平淡地訴說著,就像毫無演技的話劇演員呆板地念著劇本。

面無表情,而且眸中沒有一絲波瀾。

事無巨細都說得無比詳細,包括那個死者鮮血噴涌而出的畫面,還有攝魂鬼啃食心臟的樣子。

離開狩魔總局的時候,穆茗忍不住問道「附近有沒有安排狩魔委託的地方?」

「狩魔委託?」狩魔隊隊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小孩子問這個幹嘛?」

穆茗見他不理睬,倒也不想多問,便準備直接離開。

狩魔隊隊員走了兩步,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目光複雜地看著他的背影說道。

「在棚戶區十字路口182號,地下室裡面有一個。」

穆茗的腳步略微頓了頓,頭也不回地道:「謝謝。」

「你不會是想要去殺它吧?」

藜略微有些詫異。

「我沒錢啊!學費太貴了,每個學期五萬,加上第一學期入學時的【靈魂覺醒】儀式,還要花十萬塊。」

魔法師學院和普通學校相比,學費非常昂貴,在月薪資水平只有5000的情況下,不依靠貸款,絕大多數家庭都負擔不起。

「我的存款都要花完了,雖然現在有一份高薪工作,但才工作了兩天。」

「槍械和魔具也需要保養,算上銀制子彈的費用,再加上平時的生活費。」

穆茗抱著頭,不禁很是頭疼。

「你和阿銀又那麼能吃,我現在需要一個能在短期內賺到錢的方法!」

阿銀是他的契約獸,飯量大的驚人,穆茗有一半的開銷都是花在了她身上。

恩格爾係數高的離譜。

「狩魔委託的獎金是來錢最快的方式了。」穆茗也很是糾結。

雖然委託的獎金非常豐厚,但這是拿命在賭。

很多慘死魔物腹中的獵魔人,生前都想著「幹完這一票就不幹了,就干一票!」

「那隻攝魂鬼已經達到高階初級了,和你平時殺的那些雜鬼可不一樣,就算有我幫助,你也只有五成機會,搞不好會死的。」

藜有些憂慮地道。

「那……好吧。」

竟然連藜都這麼說了,穆茗只得放棄,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

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幕,穆茗依然覺得心有餘悸。

「最近晚上很不安全,還是少出門比較好。」

穆茗說完,就戴上耳機開始聽歌。

「蘋果,主人,我想吃。」一個有些嬌憨的聲音在他心裡響起。

「小懶蟲,睡醒了?真是難得啊。」穆茗略微有些詫異。

「嘻嘻,我們龍族都比較貪睡的啦。」

「行吧,阿銀,我給你去買。不過要等我先聽完這支曲子。」穆茗放慢了腳步,朝著水果攤走去。他有一點強迫症,一首曲子一定要完整地聽完才行,這是他對音樂還有作曲家的尊重。

「我要買蘋果,全部。」穆茗走到了水果攤前,指了指兩箱蘋果,然後從錢包里抽出了幾張紅色的紙幣。

「好的,需要幫忙嗎?兩箱蘋果,你搬不動吧?」老闆娘看了看穆茗削瘦的身板,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沒事的。」

說完,他就在老闆娘驚訝的目光中抱著兩大箱蘋果走了。

回到了出租的房子里,穆茗放下蘋果,輕輕觸碰了下耳朵下方,一個淺淺的銀色印記悄然浮現。

銀色的印記勾勒出一個唯美的龍形紋路,和藜的曼珠沙華截然不同。

「出來吃東西了,懶蟲。」

龍紋亮起白光,一個氤氳的銀色光團剝離出來,在房間里幻化成了人形。

一個身著銀色裙子的小蘿莉出現在了房間里,銀髮紮成了可愛的丸子頭,頭上頂著兩個銀白色的小角,短短的尾巴覆蓋著龍鱗,拖在身後晃悠著。

「蘋果!好多蘋果啊!」

女孩一看到蘋果就歡呼雀躍起來,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哦不,是龍牙!晶瑩的絲線從嘴角流出,她抹了抹嘴,抓起蘋果就美美地啃了起來。

「你不洗嗎?就這麼吃會不會拉肚子?」穆茗饒有興緻地看著面前有些傻乎乎的龍女。

他之前在山裡修行的時候,烤雞的香氣引來了這隻小吃貨,然後這傢伙就黏著他不走了,非要跟著他混吃混喝。

「沒事啦!我們龍族,身體好得很呢!」女孩捧著蘋果,嘴巴鼓鼓囊囊地,跟倉鼠似的。

「阿銀,你說雲端之上真的有不朽的古龍嗎?」穆茗漫不經心地問道,順手拿起一個蘋果,拿起水果刀有些生澀地開始削皮。

阿銀的本體就是嵐龍,屬於古龍中的一種,但並非不朽。只有不朽的古龍,才有成為古龍之王的資格。

他其實沒少和各種刀具打交道,但還是覺得這種刀有些小家子氣,用著很不順手。

「肯定是有的!我爺爺的太爺爺見過呢!」阿銀含糊不清地道。

「那都多久了,龍族的壽命那麼長,你爺爺的太爺爺,起碼有幾萬年了吧?那麼久遠的事,可信嗎?」

「這是我爸爸在一百多年前告訴我的,他是不會騙我的!」阿銀很是篤定地道。

「好吧。」穆茗頓時有些汗顏,龍族的生命極為悠長,換算成人類的年齡,阿銀還只是個小寶寶。

「附近有一股強烈的魔力波動,一定有什麼東西在這裡晃悠。」藜的聲音驟然響起,穆茗頓時警覺起來。

「阿銀,我要出去一趟,不要到處跑,也不要欺負樓下的二哈,知道不?」穆茗摸了摸阿銀的龍頭,細心叮囑道。

「嗯嗯呢,主人放心,我今天不欺負它了。」阿銀乖巧地點了點頭。

穆茗把削好皮的蘋果遞到了她手上,從鎖著的抽屜里拿出了一把重型的銀色左輪,將秘制的純銀子彈熟練地裝填到了彈巢里,然後出了門。

穆茗一手緊握著白露,一手打開了左輪手槍的保險,殺氣凜然。

那身著淡黃色長裙的女子漸漸隱沒在了陰影之中,在月光下漸行漸遠。

「呵~居然還不死心呢,這孽畜盯上你了,看來你非殺它不可了。攝魂鬼一旦盯上了獵物,可是會不死不休的。」藜輕輕笑了笑。

「之前交手的時候,我在它身上留下了光元素印記,可以大致感知到它的位置。我們準備一下,明天就把它給做掉。」

穆茗摸了摸脖子上帶著的藍椎石吊墜。

「沒有那麼簡單哦,這個攝魂鬼不是普通的魔物,它承載了【怨鬼】命格。」

藜搖了搖頭。

「怨鬼?命格?那是什麼。」

「人類,事到如今,我也有些事要對你坦白了。」

藜嘆了嘆氣,繼續說道:「世界上一共有二十四種命格。命格起源於至高魔具【秩序】的核心命運之輪。」

「出於某種原因,命格從命運之輪上脫離了出來。受這些命格的影響,魔法元素會產生質變,進而變更為「命格之力」。」

「命格之力會選擇最合適的適格者,依附在它們身上。」

「你之前遇到的攝魂鬼,承載的命格是怨鬼,是一種極凶的命格。會放大承載者的怨恨和凶性。」

「因此,它會比尋常的魔物強上很多。」

藜面色凝重地道。

「既然第一個【命格】的適格者已經出現了,那麼,你也要開始面對自己的宿命了。」

「宿命?」

「對,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尋找散落的二十四種命格。」

藜悠悠地道。

「可以告訴我,尋找命格的意義是什麼嗎?」

穆茗有些沒反應過來。

「重啟命運之輪,改變命運!」

藜把手搭在了穆茗肩上,認真地道。

「改變命運……」

穆茗喃喃地道。

「二十四種命格,都代表了什麼呢?」

「二十四種命格,分為十二組。或對立,或統一。」

「分別是歌者、祭司、吟遊詩人、天使、惡魔、皇帝、女皇、巨龍、世界、騎士、太陽、星星、月亮、小丑、織夢人、苦刑人、殉道者、怨鬼、撒旦、路西法、浮士德、人偶、亞當、夏娃。」

「和塔羅牌有些像。」

「確實有些相似之處,找到承載命格的生靈之後,讓它們臣服於你,就可以獲得命格的認同。如果無法做到,那就將它們殺死,奪走它們的命格之魂。」

「每一個命格,都能使得你的魔力產生質變。」

「命格,可以被其他人掠奪嗎?」

穆茗繼續問道。

「不會,命格只有你才可以收集,至於為什麼,你現在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嗯,我明白了。」

穆茗點了點頭,他總是無條件地相信藜。

他下定了決心,順著狩魔隊的口中所說的狩魔委託中心的位置走去。

那是一家黑市上的委託中心,相較於正規的狩魔委託中心,這裡的委託門檻很低,沒有年齡的限制。

通過獵殺魔物,將魔物身上的某些用於鍛造的材料交付給委託中心,就能換取報酬。

地下室里的走道里燈光很暗,潮氣很重,隱隱有股霉味,氣氛還有些陰森。

「姓名?」負責登記信息的前台小姐頭也不抬地道。

「穆茗。」

少年清冷的聲音很是悅耳,前台小姐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愣了好一會兒。

「獵殺委託,攝魂鬼。」穆茗淡淡地道。

見她依然還在發獃,穆茗忍不住蹙了蹙眉,重複了一邊。

「獵殺委託,攝魂鬼。」

「抱歉。」前台小姐終於回過神來,繼續登記信息。

「年齡?」

「16歲。」穆茗略微思索了一番。

「16歲?」

前台小姐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看著少年略微有些稚氣的臉龐,便知道他謊報了年齡。

用一副長輩教育後輩的不耐煩的語氣說道「16歲就來接委託?會死人的。」

穆茗淡淡地拿出一枚勳章放在了桌上。

勳章是由一種古銅色的骸骨製成的,雖然是骸骨,卻散發著金屬的光澤。

「中階精英獵人?」前台小姐推了推眼睛,收起了輕視的目光,又仔細檢查了一番勳章。

這個勳章在黑市上非常有名,是由一種叫做【食人狒狒】的中階高級魔物的骸骨製作而成。

參與獵殺過十頭中階魔物的獵人才能夠拿到,每一枚都是實名制。

「可以啊。」前台小姐將勳章歸還給他,不禁讚嘆不已。

接下委託后,穆茗買了一張用於製作捲軸的羊皮卷,然後就離開了。

其他前來接取委託的獵人都在詢問狩魔的信息,不肯放過一絲細節,畢竟關乎生命安全。

但穆茗什麼也沒有問,不發一言地就離開了。

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他很不喜歡。

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藜嚷嚷著肚子餓,穆茗又給她買了宵夜。

房間里兩箱蘋果都已經被消滅乾淨了,阿銀躺在床上,很不優雅地擺成木字。

生長著銀鱗的尾巴慵懶地擺動著,有些嬰兒肥的臉頰泛起絲絲粉色。

「這頭小肥龍還是一如既往地貪吃啊。」藜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兩個箱子,揶揄地道。

看著這隻小蘿莉鼓鼓的肚腩,她不禁懷疑裡面是不是藏了一個黑洞。

「小孩子嘛,要長身體。吃得多點無所謂。」穆茗為她蓋上被子,把她亂動的小腳丫放進了被子里,又用紙巾輕輕擦去了她嘴角的口水。

「好在她有聽我的話,不像以前那樣扔的滿地都是。」穆茗看了看垃圾桶里滿滿的蘋果核,微微一笑。

「是挺聽話的,就是現在除了賣萌以外沒什麼用,它身體里的龍力還沒有正式覺醒。」

「她是我的家人,怎麼可能沒用呢?」穆茗笑著搖了搖頭,關掉了房間里的燈,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家人?」藜略微有些驚訝,不知怎麼地,心裡覺得有些不爽。

至於哪裡不舒服,她說不清,該怎麼形容呢?就像原本給自己的蛋糕要分給別人一半。

穆茗將羊皮卷攤開,對著藜努了努嘴。

「什麼意思?」

「封魂,這個法術你會吧?」

「呵,幼稚的問題。」藜別過臉,不屑地撇了撇嘴。

「幫我做一個封魂的附魔捲軸吧!」穆茗大喜過望。

「求我啊!」藜雙手抱胸,一臉傲嬌。

「求你了!幫我做一下嘛!」穆茗搖晃著藜的胳膊,笑得像一隻諂媚的柴犬。

「腳有點酸,你幫我捏捏。」藜脫下紅色的高跟鞋,躺在了沙發上。

白皙修長的腿輕輕晃悠著,薄薄的黑色絲襪平添了幾分魅惑。

穆茗將她的腿枕在了自己大腿上,用手輕輕按摩著她腳底的穴位。

「嗯~」

藜覺得舒服極了,忍不住呻吟起來,聲音婉轉嫵媚,讓人意亂情迷。

穆茗不禁紅了臉,他既是冷酷的惡魔殺手,又是純情的少年。

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在室內,藜看著他泛紅的耳尖,掩著嘴偷笑。

她是故意的,就是突然想逗逗他。

人類,你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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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女友總想吃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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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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