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表白被拒（下）

「哇，這是情書誒！」坐在齊菲身邊的女生眼尖的厲害，第一時間就猜出這封信紙的內容。畢竟在這種年紀，送情書的事情真是稀疏平常。

齊菲的臉有些泛紅，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多，還是因為包廂里比較暖和的緣故。

沈度聽到有人揭穿那是情書的第一時間，就感受到其餘男生看向自己的怪異目光。饒是他自認為擁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大心臟，但是，依舊能夠在這樣的情景里感覺頭皮發麻。

心裡鬱悶的不行，沈度也在這一刻體會到了那種莫名的氣悶。

「夠了！沈度，你的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沒有理會身邊同學七嘴八舌的討論、齊菲猛地蓋上禮物盒子，連帶著淡藍色的信紙看都沒看，就給蓋上。

齊菲無數次幻想過能夠給自己浪漫禮物的黑馬王子，但是很可惜，沈度非她良人。視線穿過眾人看向坐在對面的沈度，儘管他面色如常，能夠在英語課上面不改色的翻譯短文，但是卻沒法支撐起她的未來。

齊菲合上禮物，拒絕收下，這又何嘗不是變相的拒絕了沈度的表白呢。而此時的岳零剛好愁著，生怕齊菲答應了沈度，見到齊菲這做派后，接過禮物盒子就推回到沈度面前。

其實沈度現在的感覺還好，齊菲的處理方式還是蠻冷靜的。這也就不免讓沈度回憶起，前世的自己在被變相拒絕後還在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想來真的是尷尬的能夠用腳指頭摳地板給摳出來一個二室一廳。

沈度這個時候卻忽然起身，打開了那個裝著八音盒的盒子，拿出了那張淡藍色的信紙。眼裡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並沒有因為齊菲的拒絕而備受打擊。

將那信紙折好，丟到腳下的垃圾筐里，這個時候沈度才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禮物收下吧，過生日沒必要因為這樣不足一提的事情而受影響。」

然後說完話，就轉身離開。

這天就在沈度整出的表白事件里走向了尾聲。對於赴宴的那些人來說，這是沈度人生的滑鐵盧，哪怕是最後沈度瀟洒的離去，也不過是被人認為是表白失敗后強顏歡笑故作鎮定罷了。

在那些參加宴會的人的心裡，沈度當時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那都已經不重要了。

隨著散去的人群走出飯店的岳零，臉上帶著喜悅而幸災樂禍的笑。哪怕是自己的禮物並不如他沈度，但是齊菲不是拒絕了他嗎？

這個不痛不癢的小插曲，對於沈度來說，並非是表面上情場失敗，而是對於過往經歷的一種釋懷。

一杯敬過往，不外如是。或許每個人的心裡都寄存過對錯過事物的遺憾和期許，幻想著有一天要是能夠重新來過就好了。只不過，真的當沈度重新來過的時候，事情的發展卻依舊如此，不曾變過。

在沈度參加工作步入社會的時候，每當夜深人靜的夜晚，他就會不自覺的想起來過去的某些人，那些像是流星，在沈度生命裡面驚鴻一瞥的人。他會想著，要是自己真的伸出手，是否會叩天門，攬星河在懷？是否能夠將那些流星般的剪影，留住在生命當中？

可是沒有。真的等到現在，沈度重新來過，等待了他的卻依舊還是失敗。哪怕沈度真的不介懷，可這不恰恰證明，他伸出手去，也沒能握住那驚鴻一瞥的愛情？

儘管如此，卻也讓沈度更加堅定了伸出手的意願。

不懼怕遺憾，所以不會再有後悔。

之後的生活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改變，以至於沈度洗漱完成後看著鏡中年輕而稚氣未脫的自己，忍不住的發笑。在他自己琥珀色的瞳孔里，看到了重重疊疊的無數個自己。

重生為他帶來的，不僅僅是那一份微不足道的先知先覺。更是一種超出常人的心智和穩妥。

只是似乎在一夜之間，沈度成為了班級上的名人，進到班級裡面人人都選擇用那古怪的神情打量自己，以至於小圈子裡的聊天在看到自己過來之後卻戛然而止。

只不過，沈度對這些無心關注。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無法自拔。數學和英語在他短促的重生日子裡，已經加班加點的趕工完成，只是對於化學和政治，讓沈度十分的頭疼。

至於歷史地理之類的科目，哪怕不學，沈度也能做的差不多。

周末的時候沈度也會選擇去到家門口的新華書店裡面去，借借書，看看題目。之所以選擇這樣，是因為他想更全面的充盈自己。

前世始終蝸居在三流網站當個不入流的小說編輯，這一世沈度自然不願意重蹈覆轍。他曾經在夜裡仔細的反省過自己的經歷，發現自己吃虧，不僅僅是在學歷和運氣上面。眼界涵養，氣度和魄力，都是曾經十分缺乏的。

而這些東西歸根結底，都是他沒能夠跟隨時間的腳步而不斷提升自己，一個學習能力不夠強大的人，是無法準確把握時代發展的脈絡，更無法把握社會發展的機遇的。

以至於在沈度的前世，在其他管理階層的崗位上一再受挫，每一次都是那麼徹底。乃至最後心灰意冷。

現在，沈度認識到，沒有顯赫的家室和無比尊貴的背景，沒有能夠藉助的外力，也就只能靠知識充盈富足自己的靈魂了。

在保證了自己功課上的不落後之後，他制定了系統而周密的計劃，其中既包含了鞏固提升薄弱學科化學和政治，又有適度的對其他優勢學科的複習。還會抽出時間來在廣袤的題海裡面進行訓練。

而其他的時候，沈度放棄了遊戲廳，選擇泡在新華書店，閱讀大量的書籍。這些書既包括詩歌散文小說等文學著作，又涵蓋了金融軍事，時政地理，還包括了國內外局勢的分析和歷史。

時間過得飛快，在這些日子裡面，沈度不斷的擴展著自己的眼界，有那麼一瞬間，讓沈度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吞吐知識的機器。只不過機器永不休息，而自己卻不行。

而也正是因為專註於自己的計劃裡面，他總能夠忽略掉流傳在實驗中學裡面的那些微不足道的謠傳。

人們對於新鮮事物的記憶總是莫名的短暫，一個星期多半就會徹底忘記。倒是不能夠說人們的忘性大，畢竟面對不斷流動的新鮮八卦，那些過去了的，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期間遇到過正在車站等車的余卿，沈度也笑著打招呼。不過都是微笑著致意，揮揮手就分開。不知不覺裡面，中考前的最後一次檢測來了。

這場測驗來的那麼迅速，在離中考還有不到一個星期的時候猝不及防。面對這些，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像是余卿這樣的水平，根本不足以觸動她古井無波的心境。而對於磨刀霍霍的沈度來說，這次的測驗更是一個檢驗。

匆匆考完，沈度回到家。

推開門就聞到了屋子裡面相當濃重的煙酒氣息。抬頭卻看見是自己父親正一個人喝著悶酒，沈度見到頹唐的父親，心裏面咯噔一跳。

果然如此，該來的總歸會來臨。就像是蝴蝶揮動翅膀，它或許會產生蝴蝶效應，但是在效應之前未曾涉足的地方，依舊演繹著驚人相似的歷史。

「爸，你怎麼抽了這麼多煙啊！」沈度看著被沈天南擺在一邊的煙灰缸，裡面填滿了煙頭。空氣中的煙霧經久不散，繚繞著在燈光的照射下能夠看清浮塵。

「啊，沈度。你放學回來啦啊！」看見推門進來的沈度，沈天南明顯一怔，隨後開始收拾起自己的一攤子。

「是不是廠裡面出什麼事情了啊！老爸！」沈度帶著試探性的語氣想問問沈天南。而沈天南的回答卻和記憶里相差不大。「哪有什麼事情，就是抽兩口、」看著沈天南擠出來的笑臉，沈度心裡酸酸的。

就在那一瞬間，就明白了，一定是自己老爹廠裡面資金出了問題，可能就要裁員或者被取締了。

看著瞞著自己的父親，沈度也不點破，裝作不知道的問：「我媽還沒回來啊，我都餓了！」

見到話題被轉開，沈天南才說：「你媽出去買點菜就回來，先稍微等等，這就來！」

看著去衛生間洗臉的老爹，看著那略微佝僂的身子，心裡感慨萬千。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讓自己家能夠在這場即將到來的下崗風暴中站住腳跟。不能再讓老爸老媽他們孤軍奮戰了。

可是該怎麼做呢？？這確實是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1997年和往後經濟飛速發展的時候不一樣，這個時候互聯網產業方興未艾，沈度又是沒有啟動資金的傢伙。

沉默的坐在書桌前很久，沈度下了一個決定。他覺得當了這麼多年的編輯，看了這麼多的書，自己寫點東西投稿總歸是不算過分吧！

這是眼下無本創收選擇的最好方法了。畢竟，在沈度記憶裡面，這個時間段的雜誌社稿費還是相當可觀的。

不說千字上錢千，千字200還是能有的。而他恰好有符合故事會和知音刊物內容的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