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來
「呃…」一陣輕微的聲音,從一張乾涸的嘴裡吐出,胸口處微弱的浮動,讓她有了些生的氣息。
少女感覺到唇角處的異樣,伸出舌頭,舔了舔;下一刻,口腔里,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少女下意識的咽了一口,頓時咳了起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原本還處於愣神兒狀態的小丫鬟緩過神來,把少女扶起來,對著門外激動的大喊著:「冬琴,冬琴,快進來,端些熱茶進來,殿下醒了,殿下醒了…」
「好了,耳朵都要被你吵的聾掉了。」
小丫鬟回過頭來,看著這個熟悉的面孔,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眶。
一聲弱不可聞的聲音,滾燙的淚水掉落在少女的手上,瞬間漸起一滴淚花,讓少女的心,也跟著一震。
「殿下…」
哽咽的聲音從小丫鬟的嘴裡緩緩而出,飄進少女的耳朵里,少女直接一個伸手,把小丫鬟摟在懷裡,笑道:「好了,好了,不哭了,眼睛都要哭腫了。」
「我沒有哭,是沙子進眼睛里了。」
「好好,沒哭,沒哭。」
這個半坐在床上的少女,就是東昇國的太女殿下,姬涼,外號「草包太女」。而一旁的則是她的貼身丫鬟之一,夏書。
原本這溫馨的畫面,卻被「啪,嘭!」的一聲音打破。
姬涼尋聲而望,看見她的另一個貼身丫鬟冬琴驚在門口處,地上是散落的、碎成幾半的茶水套具。
「殿下?」冬琴看向夏書,最後把目光鎖在姬涼身上,遲疑了好久,才緩緩開口,道。
姬涼看向門口站著的小姑娘,沒想到她昏迷的這段時間,她現在已經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了,心裡不免有些欣慰,嘴角也是微微上揚,玩笑道:「冬琴,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
「殿下,你可算醒了,你知道這三年,冬琴是怎麼過得嗎?你知道這東宮,是怎麼過得嗎?」冬夏飛奔過去,撲倒在姬涼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那叫一個厲害。
姬涼伸手摸了摸冬琴的腦袋,輕輕拍了拍,可當她聽到冬琴的話時,心裡猛然一涼,眉頭緊鎖,看向門外,許久之後,緩緩開口,道:「三年?」
姬涼聽著冬琴的話,耳朵里一陣陣的回蕩著,草包幾個字,同時還有一些嘲笑的面孔,腦袋劇烈的疼痛,意識開始渙散,然後看著冬琴和夏書的表情,害怕、擔心,嘴巴里好像在說著些什麼,可是,姬涼卻什麼都聽不見…
「殿下,殿下…」
「殿下,殿下…」
冬琴和夏書著急,慌張的呼喊著,可是姬涼卻彷彿聽不見一樣…
姬涼一手緊緊抓著床上被褥,另一手緊握用力捶打一下自己的腦袋,隨後手掌張開五指牢牢的抓住自己的腦袋,臉上表情猙獰,額頭上溢出來的細汗,順著皮膚的紋路,一點點兒的向下滑去,最後凝結成一顆飽滿度汗珠,從皮膚上徑直墜落而下…
就在冬琴甩開姬涼的手,站起身來,就要往門外跑去時,姬涼伸手,緊緊抓住的冬琴的手腕,眼神示意,並費勁的搖了搖頭。
冬琴看著姬涼,蒼白的臉上,布滿了細微的汗水,嘴唇解開的那處原本已經稍微結痂的痕,再一次流出了血跡…
「殿下。」冬琴擔心姬涼身體不舒服,輕輕喚了一聲,想要再一次確認,姬涼是不是真的要這麼做。
姬涼點點頭,眼神看向一旁空著的床邊,示意冬琴坐在這兒,冬琴看了一眼坐了下來。
在冬琴坐下來后,姬涼那一顆懸著的心,才徹底的放下了,現在東昇國是什麼情況她還不清楚,不能貿然把自己醒來的消息告訴別人。
又囑託了夏書她們幾句話,便讓她們離開了。
入夜如黑色的牆布,把整個東宮籠罩起來,而這時一道黑影從牆角閃進太女府內,一滴鮮血從黑影的身上掉落下來,滑進了草叢裡,而那個黑色身影,卻早已經不見了蹤跡。
一路翻牆越橋,躲過重重丫鬟,侍衛,最後來到了太女府的主院平安苑,看向裡面的燈火闌珊,心裡一陣翻騰,「噗~」的吐了一口淤血,還沒有來得及伸手擦拭,就聽到侍衛大聲呵斥道:「誰!」
那黑影便藏匿在黑夜中,不見任何蹤影,只有那草叢處,一攤黑色的血液,被飄散的落葉覆蓋而下……
黑衣男子飛身一躍進了院內,隱匿在黑夜中,等到屋內的燈滅,人也都散了出來,黑衣男子再三猶豫,從窗檯閃進了屋內。
借著窗戶透進來的月光,一點點兒的往床邊走去,看著床上熟睡一樣的少女,黑衣男子心裡一松,走了上前,半蹲下身,看著少女的睡顏。
「殿下…」黑衣男子試探性的輕輕喚了一聲,床上躺著的少女並沒有給他任何反應,他原本心裡那一絲期待,終究是落了空。
伸手把少女的手緊握在手心裡,努力壓抑著自己劇烈跳動的心,有些沙啞道:「殿下…」
一滴眼淚在這一刻,湧出眼眶,滴落在黑衣男子緊緊握住姬涼的大手上,一點點兒的滲透,讓姬涼感覺到自己的手上,似乎有些涼意。
黑衣男子還沒有來的急,多看一會兒床上的少女時,就被聽到。
「嘖嘖嘖…難得一見啊…」
戲謔的聲音從黑衣男子的身後傳出來,黑衣男子輕微一皺眉頭,身上殺氣騰騰,似乎下一秒,就能用手裡的匕首刺進對方的心脹要處!
「誰!」北黎警惕的望著四周,唯獨沒有看向自己的後背。
「你說呢!小北北。」
「好久不見~」
黑衣男子正是東昇國東宮太女姬涼的貼身暗衛,因為從小和姬涼一起長大,所以對姬涼有些難以割捨的感情。
聲音再一次從背後傳出來,北黎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心裡欣喜萬分,面上卻不敢表現分毫。
而當那一聲熟悉的聲音和那個特屬於殿下的名字被呼喊而出時,北黎心裡那個一直懸起來的心,終於在這一刻,落在了該屬於它的位置。
「殿下…」北黎轉過身子,看著床上那一抹熟悉到已經刻畫在自己骨子裡都抹不掉身影時,嘴唇動了動,緩緩吐出那倆個本應該輕而易舉就能說出口的字。
「小北北,快來給本宮抱抱,本宮看你都瘦了好多呢。」姬涼看著那個原本應該殺伐果斷的男人,此刻竟然像腳下生了根一樣,一動不動的,便伸出雙手示意道。
「哎呀,你這傢伙,真是的還是這麼的榆木腦袋。」姬涼看著那傢伙,半天沒有一點兒反應,便直接從塌上起來,一步一步的靠近北黎,直到她站在他面前一臂之遙的距離停下來,抬頭仰望著那個比自己還高上一頭的男子。
姬涼伸出手想要像以前那樣,揉一揉北黎的腦袋時,只聽到。
「咣當~」
北黎扔掉手裡的匕首,一把把姬涼擁入懷裡,緊緊摟住。姬涼被他著突如其來的動作,一時間盡愣住了,獃獃的站在那裡,任由北黎抱著自己。
而姬涼也只是那麼一愣,隨後雙手摟在北黎的腰上,那不安分的小手在北黎的腰上作亂,還不忘念念有詞,道:「手感不如以前了…」
北黎聽到姬涼的評價,耳朵頓時紅的滴血,一把推開姬涼,然後跪在地上,冷冰冰道:「殿下贖罪,屬下不該…」
話還沒有說完,姬涼蹲下來,食指覆在北黎的唇上,淡然一笑:「噓,有人來了。」
姬涼眼神暗示,北黎身影一閃,消失在了黑夜裡,而姬涼此刻自己躺在塌上,像極了一具活死人。
隨後那一抹人影閃進來,來到姬涼的榻前,死死的盯著那床上躺著的姬涼,眼神里的恨意,如滔天的浪水,洶湧澎湃,然後給姬涼的嘴裡餵了一顆黑色的藥丸,便離開了。
在那一抹身影離開后,姬涼緩緩睜開雙眸,坐立起來,把嘴裡的藥丸吐了出來,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小藥瓶把裡面的藥丸,一股腦兒的倒進嘴裡,把黑色的藥丸放進去。
「殿下,為何不讓屬下出手,把那個傢伙sha了!」北黎不知從何處跳下來,來到姬涼麵前,眉間隱忍著怒氣,道。
「還有人!」
姬涼聽著不遠處的細微動靜,眉頭不著痕迹的微動,看向剛剛北黎藏身的黑暗之處,北黎雖然不情願,還是在那一個蒙面人出現的時候,瞬間消失在了姬涼的榻前。
而此刻的姬涼,也早早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唇色泛白,一副沒了生機的模樣。
那蒙面人從窗戶處一躍而進,從懷裡掏出來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一步一步往姬涼的榻前移去,蒙面人緊握匕首,臉上的汗水一點點兒的浸透面紗,就在她舉起匕首,像姬涼的胸口刺去時,她身子向旁邊一個躲閃,猛然回頭道:「誰!」
然後看向窗戶邊坐著一個黑衣男子,手裡把玩著蒙面人手裡的匕首,戲謔道:「下不去手嗎?我幫你!」
「喏,把這個給她吃了,放過你。」黑衣男子扔了一個藥瓶,蒙面人接過藥瓶,給姬涼餵了一顆紅色藥丸,逃命般的離開了這個事非之地。
黑衣男子撇了一眼塌上的少女,輕嗤一聲,也跟著離開了…
這時,姬涼從塌上坐起來,再一次吐出那紅色藥丸,裝進了剛剛那個小藥瓶里,嘴角微微一動,自嘲道:「呵呵,事情彷彿很有趣呢…」
北黎也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站在姬涼的身旁,臉上濃重的殺意,在這一刻釋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