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天劍蝕日 第二百六十章 暗戰(二十)

第七卷 天劍蝕日 第二百六十章 暗戰(二十)

這邊,以德川慶豐為首的駐軍首領,以及剛剛從池前星夜返回的山下等人全部佇立於西門之外,等候視察團的到來。大約上午10時左右,但見公路盡頭灰塵翻湧,浩浩『盪』『盪』的車隊滾滾而至。當先開道的馬隊率著幾輛裝滿士兵的馬車,直接入城去。隔著二三百米,便是清一『色』的四輪馬車,大約首尾相連,有6輛左右,以中速駛到城門外的人群前停住。

前面兩輛馬車上下來的,是幕府軍方面參與陪同的高級將佐4人,後面4輛車上下來的,是北海道『政府』的高級官員。川路擇等人。中山長昀與德川同車,一身灰『色』袍服,目光沖著迎接人群當先的德川慶豐、山下掃去,含意深刻。

中間那輛車車門開處,陳春莆搶先下車,護住車頂,接出位齒白唇紅、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來。正是北海道將軍、清剿專署負責人德川大康。

眾人猶如眾星捧月樣,進入城門,穿過天光大街向將軍府走去。

德川大康抬頭瞧見兩旁店鋪上懸挂的幕府軍旗和綴有星條旗,心中高興,說:「我在北海道,久聞江北之地以江戶為最佳模範。清剿成果頗見收穫。德川慶豐將軍,兵鋒指處,『盪』平塵埃。山下專員苦心經營,域內清平。我真是欣慰呀!」

這倆人忙不迭地謙遜。德川路擇與德川慶豐是舊相識,山下又和他有關係。自然是談笑風生了。他指指身邊的中山長昀,半真半假地說:「聽說大康君到了江戶,中山君扔下手頭地所有事務,趕到了那裡,要做嚮導領著咱們一路東來。有個熟人指路,果然順暢。搖搖晃晃走馬觀燈,就到了這兒。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中山君是地頭蛇,一切可都要擔待了。」

中山長昀剛要開口。山下搶先笑著cha嘴道:「中山君雄踞江戶一方。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視察團江戶之行,可得多請他招呼了。」

中山長昀面無表情地眺望著遠方街頭盡頭將軍府樓影,說:「山下專員太過謙虛了。如今你統轄範圍,又何止於江戶城這彈丸之地。方圓千里,清剿行政公署的牌子,足以令人肅然起敬了。」

德川慶豐呵呵笑了幾聲,上前幾步。來到那位身著大佐軍服之人的身邊。此人正是負責人八桿道一。八桿見他湊近來,微微一笑,行了個軍禮。德川慶豐悄聲道:「八桿君,我部佐佐木發給你的軍文,不知道你收到沒有?」

八桿道一點頭說:「貴部的要求,我看了,但是目前不宜實行。池前君力保此人,而我們還要繼續和他合作。所以。不能輕舉妄動。」

德川慶豐嘆了口氣,說:「兩天前,佐佐木已經為天皇盡忠殉職了,在城外戰死。」

八桿道一吃了一驚,說:「可惜。佐佐木和我共事過,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怎麼會……」

德川慶豐望著前面中山長昀背影。說:「他地死和中山君有關。我正要尋他,他卻預先拖身走了。到伏見迎接視察團。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足以塞住我們地所有要求。」

八桿道一沉默了片刻,說:「將軍,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是中國人的一句古話。想必,你能從中體會出複雜的含意嗎?」

德川慶豐哼了一聲,沒有再言語。

視察團一行來到萬字會德川慶豐旅團的司令部。德川慶豐預先布置下水果,茶水和點心,招待來賓坐下。接著言歸正傳,由坂田向德川大康等人介紹江戶以北本軍團轄區內的軍事態勢。坂田先從地圖上作了大概的戰役行動簡述。然後。領著眾人參觀了沙盤模型。在這濃縮的鳥羽平原上。那條橫曳北部平原地籬笆牆封鎖線格外引人注目。

德川慶豐親自指點封鎖線上駐軍力量的配備,並解釋一旦長州軍攻擊時採取的綜合救援辦法。很是得意地說:「伏見方向。曾有長州軍叩關而來,結果鎩羽而歸。至於他的防線,已足以令對方望而生畏,喪失了膽敢一試的勇氣和信心。」

來賓眾人聞聽此言,一致鼓掌為目前取得的成果而歡欣鼓舞。

接下來,是山下專員介紹池前縣及周邊地區的基層建設,詳述了新保甲制度,清剿督導公署別動隊的任務等方面地實施情況。表明,近期來整體上收到了良好的效果。預計今年收穫的糧食,將會遠遠超過前兩年的總和。

德川大康凝神傾聽,連連頷首表示讚許,並側頭和身邊的圭骰正雄、山下正雄耳語道:「將來划海分治,此人可堪大用,是地域長官的上佳人選。」

中山長昀坐在後排位置上,心中湧起地失落感絕非言語所能形容。他不無悲哀地想,曾幾何時,這個出來乍到之客,居然從北山寺那一隅之地發展起來,最後竟擊敗炙手可熱的自己,爬到了這樣的地步,簡直不可思議。這個和尚,潛居西山多年,居然是這等人物,自己沒有及早提防,以算是瞎眼了。

視察彙報自然是要綜合多方面的。這一個整天,德川大康一行忙忙碌碌走過場,晚上,由中山長昀做東,在天光酒樓為這些大人物洗塵。幕府軍一方,本地要人大員自然是濟濟一堂。連春山家也在受邀之列。

中山長治午後出門,一身黑衣去尋山下報到。山下見了他,示意跟隨身後。到了晚上,自然也就去了天光赴宴。酒宴來客,分樓上樓下按桌分置。樓上,是德川大康視察團一行。及德川慶豐、山下等人作陪。其餘下級人員,都在底層入席。剛巧,中山長治和春上次郎坐在了一起,彼此見面,很是詫異。

倆人挨肩坐下,悄聲耳語。中山長治問起伏見那邊的事情。春上次郎低聲道:「美利堅地援助,正通過海路進來。據說。長州軍在長沙和幕府軍苦戰了多日,幕府軍傷亡不小。無力南進。倒是聽說伏見鳥羽一帶騎兵隊響動不小,搞什麼破襲戰,讓幕府軍大傷腦筋。瞅這情形,咱們這邊怕也要有動靜了。」

中山長治聽他如此說,心中有九分的相信,知道他的消息來源非他人可比。只是,今天請他出席這個筵席頗有點兒不尷不尬。此人非汪將軍府的人。且明擺著重慶方面的標籤貼在臉上,不像是中山長昀可以做地了主地。沒準就是汪本人地意思。他和蔣某人翻臉,不代表和蔣地親信手下也要翻臉。這個『亂』世,多個朋友多一條路,乃是至理名言。說不準,那天就求到了人家門前。

樓上,隱約間可聽到德川大康行致酒詞。又有幕府軍嘰里呱啦地開講,最後。掌聲四起,好不熱鬧。樓下,實實在在地捧起杯子來喝酒,免卻了許多繁文縟節。春上次郎促著中山長治喝了些酒,又聊形勢。但中山長治已然有點心不在焉。他地注意力隔著樓板在默聽著上面的動靜。隱約聽得池前山本介紹行程安排,在江戶城內逗留兩天後。去池前,繼而向東視察通州。

心中迅速盤算了一下,稍稍有了數,說去解手,實際上人已出了酒樓大門。到附近街口看看。這條街前後百米,都被憲兵封鎖,閑人根本不能進入。知道版本龍馬及其手下,肯定被隔斷在外,無法kao近。

酒宴兩個鐘頭后結束。底層眾人先行散去。樓上主賓這才姍姍下樓。在憲兵、幕府軍的嚴密護送下向暗探課去了。

這會兒,暗探課內已經打掃完畢。客房卧室各處都整理得井井有條。德川大康等人上了樓。登高俯瞰,見方圓之地都是警衛部隊。笑道:「太過鋪張了,我們本著親民的心愿,到下面來走走,還這樣鐵桶似地護衛,不大妥當吧?」

中山長昀在樓下介面道:「非常時期,還是要注意安全。大康君擔負著萬民的安危。您的安全就是百姓的安全。豈能不多加重視?」

德川大康聽著受用,哈哈大笑,對池前山本說:「長昀是個可人兒,句句說在我心上。可造之才,可造之才。」

池前山本趁勢笑道:「故人之子,才情不減乃父,大康君有此感覺吧?」

德川大康點頭,踱出幾步,說:「平起君英年棄世,令人慨嘆啊。想當年,負笈留學地老友,日漸凋零,真是世事如夢。明天,替我備下幾件禮品,我要去中山家祭奠一下這位老同學,老朋友。」

中山長昀臉上漾起絲不為人覺察的暗笑,搶先一步下樓去了。他在樓下恰巧和德川慶豐、山下迎面碰上。德川慶豐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笑笑,說:「中山君來去飄忽,總是行『色』匆匆。」

中山長昀淡淡笑道:「大康君明天要去寒舍小住,祭奠家父。我這便回去準備準備,以免明天措手不及,怠慢了貴客。」

山下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說:「周兄說的是。凡事均要事先預備,以免倉促應對,反而誤事。我這就回池前去,整飭一下治安,好好地迎接大康君的鄉村之行。」

這兩人同時出了暗探課,在天祿街上分道揚鑣。一往西去天光街,一向北出城,都是馬不停蹄的模樣。德川大康的到來,給他的行事舉止上平添了一分加速后的節奏,快而不『亂』。

中山長昀回到宅內,第一件事是去尋母親,明確地告知她,明天德川大康要來中山家,一是祭奠亡父,二是可能在宅中過夜。所以,需要騰出個寬敞地地方來給他暫住。吉野太太遲疑了片刻,說:「宅子前夜剛剛鬧過鬼,管家新近暴死。你怕還不知道吧?」

中山長昀聽說管家死了,皺眉一愣。說:「是嗎?這麼大年紀的人,一夜之間過去地也屬尋常。可惜我不在家,不然一定好好給他料理後事。」

吉野太太低聲道:「倘若他來入住,夜間鬧鬼出了事,可怎麼得了?」

中山長昀哼了一聲,說:「這倒不怕。明天入住中山家的便衣衛隊,起碼得百十號人。前後宅子填得滿滿的,陽氣『逼』人。真鬼也罷。假鬼也好,保管都讓他們無所遁形。大康君又是天子至尊,孤魂野鬼敢來惹他?」

吉野太太抬眼盯著這個兒子看了半天,說:「隨你吧。我沒法子阻攔你。但願中山家不要受此牽連,墜入魔障不得翻身了才是。」

中山長昀心裡有個計較,早就將宅子里安置的方法爛熟於胸。從后宅出來,以此向前經過黑暗無光地老三中山長治的院門外。停步凝視了片刻,忽聽見前面巷道中有人咳嗽一聲。他心中一動,開口叫道:「老三,是你在家嗎?」

那邊中山長則在前院亮起燈來,大聲笑道:「我當是誰在老三門前作幽幽情思呢,原來是你。你從鎮江回來啦。」

中山長昀快步過去,笑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去鎮江了,你怎麼知道地?」

中山長則站在廊下青石板上。悠然點起根煙來,含笑道:「我雖然經商,但畢竟還是你推薦去山下那裡兼了份閑職的。儘管不理事,但消息還是有地。這傢伙厲害不?在江戶地面上,能逐得你老兄狼狽逃逸的人,絕非尋常之輩。」

中山長昀佯作笑容。也從兜里抽出根煙來,抽了幾口,乾笑了幾聲,說:「我中山長昀,一兩棍子是打不死的。你看我這麼不經意地往伏見一走,不就鍍了層金子回來了。德川慶豐也好,山下也好,依舊拿我沒辦法。說句實話,我掌中還是有可以跟他們討價還價的本錢的。不過時機未到,暫時不拿出來罷了。這些天在江戶城中。我難道是吃乾飯坐以待斃之徒?」

中山長則幽幽地笑。吐出煙霧在他地頭面繚繞、上升,使他地面目隱藏在這層薄暮背後。更顯得難以琢磨。他地語音平和,娓娓說道:「明天一早,我便下鄉去了。山下那裡,需不需要我替你帶個口信?」

中山長昀失望道:「你明天不在家裡,陪我接待大康君?」

中山長則搖頭,說:「我無意於政治。倘若明天陪你與德川大康見了面,消息四下里一傳,那以後怕就真地不能下鄉了。那些神出鬼沒的奇兵隊,可不會放過獵殺一個賣國賊的機會。咱們兩兄弟,各干各的為好。」

中山長昀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說:「那麼,咱們就此別過吧。明天一早,我就要準備去迎接大康君的相關事宜,沒工夫送你了。」

這兩兄弟相視一笑,各自散去,回房睡覺。

這一夜,中山家中風平浪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中山長昀一覺到天亮后,起身來出門,在門廳里習慣地叫了一聲:「管家!」

門房卧室內應聲而出的不是管家,而是井邊,訕笑道:「大少爺,管家歸天了。你還不知道嗎?」

中山長昀回過神來,想了想問:「他是暴死地嗎?」

井邊撓撓頭皮,說:「他死得不難看,估計也不難受。就是七竅出了點血。有人說是宿酒嗆死的,我也鬧不明白。」

中山長昀笑了笑,說:「你若明白,你就不是井邊了。」說完,便和門外守候的護衛們一起走上路口,向暗探課趕去。

這時候,太陽還在地平線上,月『色』猶有殘存。天祿大街上,隔夜吹落的枯葉遍地皆是,無人問理。中山長昀走到益豐糧行附近時,一眼瞥見招牌,油然止步,快步過去。這糧行剛剛開門,尚有半截門板未曾卸下。中山長昀舉手輕拍兩下,問店內的夥計道:「我弟弟中山長治在不在店中?」

那夥計依稀認出他,躬身行禮道:「長則君下鄉去收秋糧了,大約得有十天八天才能夠回來。」

中山長昀沉『吟』道:「不湊巧。你的店中那位賬房先生呢?」

夥計說:「也去了。隨老闆攜帶了筆款子一起走地。」

中山長昀點頭,領著手下繼續向東。

暗探課門外半里地略遠,是一片森嚴的氣氛。憲兵、幕府軍所部,以及各種便衣都已枕戈待旦了一夜,等著今天德川大康在江戶城中的相關活動開始。中山長昀嚴遵規矩,一路上不斷地出示通行證。這時,德川大康已經起來正在底樓客廳里和圭骰正雄等人吃早點。圭骰正雄喝了兩口熱茶。說:「今天一天的行程排得很好。上午,開一個鳥羽清剿會議。各處地的清剿專員都過來,各自介紹經驗。下午,大康君就要放鬆、放鬆了。這中山平起早年在北海道求學時,也是幕府要人。和大康君交往甚厚,可惜英年早逝了。不然,咱們北海道將軍府內,有他襄助。又平添了一隻猛虎了。」

坐在近門處的池前山本笑道:「虎父焉有犬子?中山長昀這兩年來,隨我們東征西討,也是大將之才呀。我看,不在乃父之下。」

圭骰正雄表示贊同。德川大康對這個年輕人頗有好感,頷首道:「中山平起是我的故友,昔日同學北海道時,同住一室,時常把酒言歡。唉!這些年來。故人凋落不少,已難有相契地人了。故人之子,自然是要好好提攜的。下午,你們二位陪我,好去祭一下故友。聽說中山是江戶本地地名門望族,禮數上不可欠缺。免得被人家恥笑。」

圭骰、池前二人齊聲奉和,連稱大康君心思綿密,大有古人之風。

中山長昀進門時,正巧被圭骰正雄看見,抬手指點,笑道:「正是說深來什麼。故人之子,瞬忽已到眼前了。」

池前山本望著中山長昀,說:「你回宅,好生收拾一下。大康君下午去中山家祭父,一盡故人之情。晚上。留宿宅中。安全方面地事情,由你全面負責。人手不夠。我這邊再調些人去。」

中山長昀恭恭敬敬道:「多謝大康君,我這就回宅安排。定然讓你放心、滿意。」

今天,距離江戶數十裡外地池前及其附近地區,各個村莊駐紮的黑衣部隊都忙碌起來。一股大戰前地凝重氣氛,瀰漫這片地區的上空。

江戶清剿督導公署、鳥羽行政專員山下,這位池前地面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正在運籌帷幄,準備著即將開始地行動。他託詞巡察各地的防務,親率了一隊人離開池前,先行奔向許垛。

這邊,版本隊長大清早就令眾人做好準備,備足彈『葯』,擦拭好槍械,煮了一大鍋菜粥,另蒸了十幾籠饅頭,又去野處捕了幾隻獾、蛇,水中撈了些魚蝦來,用干鹹菜燒了,買了村民自釀的兩壇清酒,邊吃邊喝,邊等待命令。

眾人正談笑間,山下馬隊進村。山下著一身清剿公署制服,這一身的行頭,引得眾人嘖嘖稱奇。

中山長治是老熟人,遠遠見了,丟下酒碗大聲喊道:「山下君,請來這邊坐。」

山下聽見了他的喊聲,哈哈大笑不止,快步過來和他握手道:「中山長治,中山家二少爺。最近到了版本隊長這裡,習不習慣。有何感想?」

中山長治笑道:「在這裡過的是快活神仙般的日子。殺幕府賣國賊,件件都是舒心的事情。這不,又要忙活了。」

山下扭頭朝版本隊長道:「我山下介紹來地,可不是含糊的人吧?」

版本隊長豎起大拇指,誇讚道:「不含糊,是塊真料。文武雙全,這樣的人才,可是百里挑一的。我喜歡,當塊寶似地供著,關鍵時刻,看著他溜溜地得手,咱心裡那個高興勁啊,kao嘴巴是說不出來的。」

山下又是一陣大笑,坐下來,就地攤開一張軍用地圖,以樹枝指道:「今天黃昏時,你所部由水路向西入本州,向北后在河口登岸,向山崎大隊駐紮的伏見進發,拔除掉它地外圍據點。造成疑兵之勢。計劃行動時間,定在半夜零時。與此同時,你們的友鄰部隊也將行動。這條線上,幕府軍重兵駐紮的主要據點,將會受到攻擊、『騷』擾,無法向北面封鎖線增援。那時,咱們主力部隊就要動手了。一夜之間,千里平原上同時發動破襲。這個場面,那才叫壯觀。可惜,我沒這個機會親臨目睹了。」

眾人聽得心『潮』起伏、熱血沸騰,恨不能即刻就啟程,去投入到這個前所未有的重要戰鬥中去。

此前三天,長州軍撒摩、鳥羽地區各部早已銜命而來,晝伏夜進。迅速向敵占區封鎖線『逼』近。池前所在正面數十公里的籬笆牆前,是版本軍團的主攻目標。除正規部隊外,各奇兵隊、以及大量的老百姓前來參戰。以主力開道,重點對數百米間隔地敵軍據點崗樓進行火力清除。其餘人等,攜帶大量事先準備好的引火材料,用以對竹籬笆地焚燒。

長州軍指揮部之所以將時間定在半夜零時,也是根據獲得地大量情報作為參考作出地。根據情報顯示,明天。德川大康等人視察封鎖線,在此前夕,對封鎖線進行摧枯拉朽一擊,足以震懾敵膽,揚己軍威。另外,據重要人士提供的絕密情報。今夜,國民黨特工人員將會在江戶組織對德川大康地刺殺,無論刺殺成否,這也將對乘興而來的幕府軍頭目們以信心上的挫折。

正當他們舉措慌『亂』之時,即將發起地這史無前例的破襲戰,定會令他們喪失控制廣大農村地區、扼殺長州軍根據地的希望。

中山長昀在初升的陽光映照下,返回中山家。跟隨他過來的不僅僅有暗探課的部下,還有池前山本北海道總部的幫手,總共有五六十人。中山長昀心中盤算,將圍牆外面的防務交由幕府軍和憲兵隊去管理。自己只負責宅內地安全。他帶著這群人往宅門裡去。邊行邊安置崗哨。好在這宅子規模大,庭院深。走著走著,身邊的人就逐步減少下來。到后宅吉野太太的院落時,剩下10個人。

中山長昀微微一笑,說:「這裡就由你們重點衛護吧,家母在屋子裡,安全是必要的,可別出了意外,驚動她老人家就行。」

吉野太太聞聲出門來,見院中多了10條壯漢,不明所以,問怎麼回事?

中山長昀撣撣衣袖上的浮灰,說:「這兒是後院,安全至關重要,以防閑雜人等從後院牆進來,所以特地加崗。」

吉野太太沉默了片刻,說:「大康君什麼時候來?」

中山長昀抬腕看錶,說:「下午3點吧。入宅后,先行祭奠父親的牌位,然後設宴招待他們一行。晚間,留宿宅內,明天一早便出宅離城,去池前視察。」

吉野太太臉『色』蒼白,又問道:「那麼,你想安置他住在哪間房子里?」

中山長昀不假思索道:「這個,我早就計劃妥當,自然是在三弟中山長治地房子了,他那兒正處於屋子的中央,前後、左右不kao,便於守護防衛。」

吉野太太揮揮手,有些興味索然地說:「去吧,你願意怎樣鼓弄就怎樣鼓弄,我反正是不問事?」

中山長昀欠身行禮,轉身便走。隨即大張旗鼓地指使傭僕們,開始清理弟弟中山長治的住處,先行打掃、洒水,然後焚了一柱安息香,關起門來,添加了專人守護。跟著,為了便於隆重地祭奠亡父,他特地安排在宅中敞軒內,設置了中山平起的牌位、香案,準備好了燭火,並召來西山神社內的和尚們,以絲竹之音伴興。

城內那頭萬字會內,德川大康開完了會,由德川慶豐陪同吃過午飯後,去卧房小憩。定好兩點半起床,3點出發前往中山家。

與此同步,江戶城內外平靜的水面下,實際上是暗流涌動,版本龍馬親率的別動隊精銳早已提前入城,分別潛伏在大埔碼頭附近的深宅、小店內,等候著夜晚的降臨。這次,為了策應中山長治完成任務,他們先行準備了幕府軍和幕府軍的軍服,以供夜間戒嚴后掩人耳目。

池前城上。版本龍也提著簡單地包袱,出鎮向西,上了鹵丁河邊地簡易碼頭。那艘來接他的小船早已停泊等候,竹篙頂上地布條隨風飄舞,正是預先設定好的接頭暗號。版本龍也跳上船頭,在艙中坐定。船夫低下頭來,問:「客官去哪裡?」

「河口。」他眼望著正南方向。淡淡說道。

船夫點頭,吆喝一聲。使勁地將船撐離石頭岸基,退到船尾划起槳櫓來,『盪』開一條長而筆直的水紋,向蘆『盪』深處駛去。天空雁群啼鳴聲聲,沿著同一方向,劃過湛藍的天空。午後至黃昏時地田野景『色』,猶如相片般停留在旅人的記憶里。揮之不去。

天祿街頭直至天光街路坊地戒備,從下午兩時起正式開始。幕府軍守城部隊、城外駐紮的伊賀大隊,都加入到了這一行列中來。街道上,頓時沒了行人,居民們都繞道而行。沿街兩側的店鋪俱都關門,從門縫、窗欞里窺看外面的動靜。德川大康在圭骰正雄、山下正雄、池前山本三人的陪同下,出了暗探課,在街心步行。一路上。見軍警林立,心底有些不悅,掉頭對池前山本說:「這樣如臨大敵,可不好。」

池前山本賠笑道:「安全至關緊要。大康君的行程,知者甚多,以防萬一罷了。」

德川大康微笑道:「我德川大康一生。作過刺客,也被人行刺過,生死早就置之度外,可不怕死。」

圭骰正雄恭維道:「大康君乃當世偉人,區區跳樑小丑,焉能傷及毫『毛』。今天,是去祭奠故友,更顯高義,足以令那些心懷叵測之徒汗顏退避的。」

池前山本心中暗自竊笑。德川大康數年之前,就曾有兩次被人行刺。第二次是曾仲鳴做了替死鬼。第一次卻是結結實實吃了刺客兩彈,差點丟了『性』命。傷及毫『毛』之說簡直如同夢囈。

幾個人在大批護衛地前簇后擁下。談談笑笑,不覺已到了天光街路口。

那裡,中山長昀早已率著坊中的一干士紳等候在古亭之下。遠遠見了,競相俯首示禮。德川大康見了這場面,比之於先前路上的肅殺之景,心中高興許多,忙在中山長昀的介紹下上前逐一握手。中山長昀盡地主職責,在前面導引,請德川大康先行在天光街坊內瀏覽一圈。德川大康見此處豪門高宅累累,不覺嘆息道:「此地是江戶數百年人英集粹之處,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的。」

中山長昀聽他如此感慨,心中得意,便請他去自家宅子。

德川大康在中山家門檐下仰頭一望,但見門楣上磚雕花卉精美,大門兩側的石鼓麒麟戲球的圖案栩栩如生,不禁拖口贊了聲好,說:「平起君昔日在東京,常常憶及宅中故貌,今日一見,果然值得,久聞中山家是江戶數一數二的世族名門。今天見了這門廳氣派,可以窺見一斑了。」

中山長昀繼續帶路入宅。吉野太太在丫頭貼身女僕地攙扶下候在照壁一側迎接來賓。中山長昀一加介紹,德川大康快步向前,致意道:「原來是嫂夫人。平起君舊日常常提及,乃是治家的賢內助。又生出這般出類拔萃的兒子,真是中山家之福,足可慰平起君在天之靈了。」

吉野太太勉強維持住笑容,說:「多謝大康君百忙中抽出時間來寒舍一顧。我替亡夫在此謝過。」

德川大康急忙還禮,互相謙讓。一行人進了宅子后,先去中廳敞軒。那裡是難得有人光顧的荒僻之所,現在早已裝點得隆重。依壁而設的紅木案几上,中山平起生前的遺像高距其上。像前1尺,安放著古爐,已有幾柱香火奉養,煙霧繚繞,將這位已故老主人地音容笑貌混糊其間,難辨細節。德川大康進得門來,接過中山長昀雙手奉上的一炷香,在右側燭火上點燃了,臉『色』肅然地合在掌心,俯首挺立於香案前,閉目冥思良久,這才將香火敬入香爐,抬眼竭力想從煙霧中分辨出這位故人的容貌,緩緩鞠了一躬。然後,在中山長昀的引領下坐在一側的花梨木座椅上。

隨行的圭骰正雄、山下正雄、池前山本不敢怠慢,也依德川大康的形式,恭恭敬敬地祭奠完畢后,落座吃茶。軒內,南北兩側,早已預備好的和尚奏起樂來。但聞絲竹之聲不絕於耳,悠揚且飄忽,足以慰亡靈於九泉之下了。

德川大康掏出手帕來,擦拭額頭隱現的汗珠,和身邊的圭骰正雄耳語幾句。圭骰正雄招手,立刻有隨員快步進來,手中捧著剔雕細鏤地一隻圓形漆盤,盤中放著六根金條,覆壓著一疊銀鈔,稟奉在未亡人吉野太太地面前。圭骰正雄笑著解釋說這是大康君的一點心意,略表對故人地幽思,對中山家的關照,請她收下。

吉野太太推辭道:「中山家無功於國家,焉能受此重禮。」

德川大康笑道:「中山家出了貴公子這樣的幹練之才,為和平救國奔走用命,豈能說無功於國家?我多年來和中山君私交甚好,這點心意,還望不要推辭。」

中山長昀見母親有拒絕的意思,搶先一步,躬身施禮答謝。吉野太太見兒子如此,嘆口氣示意貼身女僕接過盤子來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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