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衛大人
「公子」聽到蘇桃的聲音,安琥才回過神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走在了鍾雲心的院子門前。
安琥站在鍾雲心的院子門前,一陣風吹過。梅花的花瓣繽紛如雨搖落枝頭。鍾雲心仰著頭看著滿天的梅花花瓣。
蘇桃最先發現正在發愣的安琥,驚喜的叫到。安琥只是神色淡淡的點點頭。看著鍾雲心笑魘如花的望著自己。
「你的事情忙完了?」她的聲音帶著一分不容錯覺的歡愉。「嗯。你在看什麼?」安琥走過去,站在她身邊,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梅花謝了,有一年的春日要到了。」
「我聽蘇桃說,你這幾日一直坐在窗前從天色熹微但暮色四合。」鍾雲心吃驚的望著安琥,沒想到他竟然也私下關心自己的事情。於是面色微紅低頭答道:「是。」她想了想有說道:「蘇桃說你有事,我想你了。」
這句話就好像是將安琥的血液幾乎燒的沸騰掉了一樣,他的神色之中閃過一絲不自然,只是輕輕的咳嗽著掩飾的看著地面上生長在夾縫之中的青苔:「你們中原女子,都似你這樣這樣」
他說不出話了,只覺得手心裏面似乎出了黏膩的汗,他輕輕的握住了寬大的衣袖,復又神態平和的看著鍾雲心,嘴角禁不住的微微上翹。
「我前些日子卻是有些事情要做,不過現在做完了。你可想去騎馬踏青?」
聽到安琥的話,鍾雲心的眼眸之中猛的一亮,她看著安琥喜不自禁道:「果真嗎?你真的能夠帶我去郊外踏青?」看著安琥寬和的點點頭,鍾雲心只覺得心裏面歡喜多的就好像是裹滿了蜜糖一樣,連帶著這些日的愁悶意苦澀都像是濃霧見著了太陽,統統都散盡了。
蘇桃站在他們的身側,眼神晦暗的低了低頭,想了想默默的退了出去。一陣料峭的春風灌進了她的衣袖之中,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蘇桃,主子呢?」
那沙啞的聲音在耳畔忽然如同驚雷一般乍起的時候,將蘇桃下了一跳。她抬頭一看見是一直陪在安琥身邊的侍衛於是連忙回到:「主子帶著雲心姑娘出去騎馬踏青去了。」
她話剛說完,卻見侍衛神色古怪臉色變了又變。
「怎麼了?」
那人眼底極快的閃過一絲諷刺,答道:「無事。主子被迷惑了。」
馬上,鍾雲心被安琥籠在懷裡,那少年身上的淡淡松枝香氣包圍著她。安琥卻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眼底的笑意更深。兩人之間雖然不曾說話,但是卻有著一種奇異的氛圍,幾位溫暖。
他想起城北的地區有一片杏花林開了,於是縱馬疾馳往城北趕去。
也許是天公想要再多成全一對這世上的眷侶少一對怨偶。於是這天的天氣極好,天空澄澈乾淨一如碧洗。那燦爛的日光就像是無數層疊的金粉滿天鋪灑。遙遙的望去,杏樹枝頭的杏花開的極其美妙。
層層疊得一朵擠著一朵,開出了一樹的繁盛。那輕薄如同柳絮一樣的花瓣,隨著風落下星星點點,輕柔的就像是綾羅綢緞一樣附在身上。
鍾雲心坐在馬上,情不自禁的抬頭去看那長得十分簇擁的杏花,那樣的林林密密擠擠挨挨,滿天的粉色之中只能夠零星的看到一點碧空的藍色。
「好看嗎?」男子清朗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鍾雲心尋聲回過頭去乾脆的答道:「好看。」卻不經意間正好跌入了少年深邃的眼眸之中,兩個人挨得是這樣的近,甚至能夠感受到彼此溫熱的鼻息。鍾雲心連忙垂下眼瞼,看著自己袖口上刺繡出的斑點梅花。心中怦怦直跳。
只感覺雙頰滾燙滾燙的連帶著耳朵也燒了起來,不用看她也知曉自己如今一定是滿臉的酡紅。
安琥忽然輕笑出聲來,他伸出手托起鍾雲心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傾身問道:「你就這樣怕我?」
鍾雲心看著面前的少年,眸光清冽倒映出滿天的繁華,那雙眸子裡面深不可測卻有著自己清晰無比的身影。周身,是燦若雲錦的花,她忽然心中覺得無比明朗起來,明媚一笑:「不怕。」
她說完話,卻又像是忽然清醒了一樣。臉更加的紅連忙躲了安琥的視線,看向周遭。大大的眼睛裡面如同盛滿了星辰。
安琥忽然笑起來,看著遠處那重重疊疊的花影,好像要看破到林中深處一樣:「雲心,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亦是如此。」
鍾雲心吃驚的抬起頭來,歡愉的感覺像是沸水一般咕嘟咕嘟的冒著幸福的跑跑,她面紅耳赤的答道:「嗯。我曉得了。」
安琥伸出手去,握住了鍾雲心的手。柔軟的,溫涼的觸感讓他閉上了眼睛。哪怕是只有一時片刻也好,緊緊只是在這片林子里,他相同她在一起。不論身份仇恨與對錯。
「想不想下馬走一走?」安琥翻身下馬,朝鐘雲心伸手示意她跳下來。鍾雲心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少年走到自己的窗下,也是這般朝自己伸出手去。
「你跳下來,我接住你。」
她一愣神,竟然直直的從馬上栽了下來。鍾雲心暗道不聲不好,只怕這樣摔下去就算沒有死,也要是個殘廢了。心中更是害怕驚恐到雙眼緊閉。只是沒想到,落地是卻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並沒有預想的堅硬與疼痛。
她輕輕的,試探性的睜開眼睛,安琥的呼吸淡淡的拂過花瓣如雨一般飄落,少年生的一雙墨玉色的瞳仁,溫潤的,含著輕輕淺淺的笑意。那眸子里,有著自己的面孔。她心下一窘,連忙從安琥的懷中跳了出來。聲如細紋的說道:「我是,剛剛發了愣。」
安琥見她這般小女兒的神態,忽然爽朗的大笑起來:「怎麼這時候倒是怕了,剛剛說喜歡我的時候還如同壓寨的山大王呢。」
謀而後動
朝暉閣內,鍾灝站在徐令儀的身邊安撫著她的情緒:「雲心不會有事兒的,你放心吧。那個人明擺著是沖著我來的,但是明明是在有力的情況下,明明能夠拿著雲心逼迫我就範,卻放了我們」
「夫君。」徐令儀的眼睛裡面布滿血絲,女兒失蹤的每一個日夜她都在擔心驚惶著。她其實心裏面清楚,她跟鍾灝兩個人已經結仇頗多了。所以當年鍾灝說要女兒身邊配上眾多侍衛的時候,自己一點意見都沒有。
只是如今她握住鍾灝的手。那是冰冷的帶著濕意的手:「你還記不記得,雲心剛出生的時候吃不下東西,總是吐奶。整日整夜的嚎啕大哭誰都沒有辦法。」她的思緒被不斷的就扯著,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
「你還記不記得,我那個時候太醫說我不能生育,我不信,我嘗試了無數種方法,什麼偏方,土方,甚至求神拜佛喝香灰水吃蟾蜍我都嘗試過後來終於有了雲心」
徐令儀目露哀色,只不過短短一月的時間她卻覺得過得比數十年都漫長。她一遍又一遍的翻看著女兒以前留下的東西,甚至想過,倘若自己知曉雲心已經不再人世,大概會一直跟到黃泉地獄之中。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鍾灝的心疼並不比徐令儀少,他知道如今的愛妻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他也怕。他怕的是有朝一日徐令儀送了這口氣,那他又該如何。
「去將衛大人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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