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搶救(下)
「來不及了!」俞北鳶轉身在屋子裡瘋狂搜尋,隨後將視線定在一位太醫抓著的毛筆上,奪過來用力將兩頭折段,隨後飛撲到床上找准位置用力刺下——
霍銘的胸腔緩緩下癟,深紫的臉色也逐漸緩解。
俞北鳶渾身的力氣剎時就卸了下去,擦著腦門嘆道:「好歹趕上了。」
「你找死!」
生涼的利劍緊貼俞北鳶的脖子。
俞北鳶雙目一沉,陰狠無比地瞪了回去:「你再攔著我,他就是你手下的冤魂!」
「你!」
與此同時,那一群太醫撥過人群擠了上來,把脈的把脈,探息的探息,隨後不約而同地長舒一口氣。
「好了好了!」
「呼吸已經正常了,可以準備拔箭了。」
聽到這話,俞北鳶皺著眉頭反駁:「不行,他胸腔積液必須馬上抽出,還需要進行縫合,中箭位置靠近心臟,貿然拔箭會導致大出血。」
俞北鳶眉心緊皺,絲毫沒留意自己正跨坐霍銘的大腿上,只沉聲道:「剛才我所需要的那些趕緊準備,越多越快越好!」
「還有,太醫們去準備止血湯藥,外敷內用的都需要。」俞北鳶頓了頓,「誰會施針?留在這裡輔助我。」
她已經想好手術方案,會最大限度地降低手術風險。
只是古代沒有無菌條件,後續護理會十分麻煩。
「這……」以為年邁的太醫傻眼叫道:「牙還沒長齊的黃毛丫頭,還指使起當朝太醫來了?好大的譜啊!」
「是嗎?」俞北鳶冷笑,雙眼如利箭般射向這位太醫,「你們有本事,方才他快被憋死的時候怎麼還站在那兒商量?」
這話將太醫憋得夠嗆,氣得直吹鬍子。
六皇子倒還算沉著,他盯著俞北鳶自信坦然的神色,放話道:「一切聽從這位醫女的吩咐,太醫們,勞煩你們了。」
有他發話,這群太醫就算再不情願也只得乖乖照做。
前世的俞北鳶在手術台上身經百戰,這次自然也難不住她。
只是可憐了那一眾太醫,個個都是身居高位的人物,卻被一個戴著黑色面具的女娃娃使喚,還得指哪兒打哪兒。
到了後來,俞北鳶這一手嫻熟的縫合手法愣是將他們看直了,而且她所吩咐的施針位置以及用藥用量,竟比他們這些活了大半輩子的太醫還要精粹準確。
這也難怪,前世俞北鳶所學習的醫術,可是經過了無數歲月和實戰的醫術精華,自然比起他們要博學一些。
約莫兩個時辰之後,俞北鳶終於縫合完畢,她隨手將細針拋進裝了烈酒的銅盆里,隨後下床舒展筋骨。
六皇子第一個湊了上去,「姑娘,王爺他……」
「放心吧,這麼多太醫看著呢。」俞北鳶擺擺手,又吩咐道:「熱水。」
六皇子只以為俞北鳶還沒醫治完畢,連忙便衝出房門,親自接過下人送來的水盆遞到她跟前。
俞北鳶面色如常,將兩手放進去細細清洗,隨口說了一聲:「謝謝啊。」
他雙眼瞪大,合著這醫女要熱水就是為了洗手?
還讓他端著!?
「你……」那年邁的太醫看到這一幕只覺得於心不忍,搖頭嘆道:「姑娘,你的醫術是一等一的,可也太傲了些!」
「我怎麼了?」
「這位可是六皇子,你讓他端著水盆給你洗手,你有幾個腦袋?」
俞北鳶抬頭看向六皇子,對於這張臉,她熟悉著呢。
「六皇子殿下?」
「嗯?」這個字,幾乎是從六皇子牙縫裡擠出來的。
「辛苦你了。」俞北鳶揚著下巴,提出兩隻爪子抖了抖,「給我遞張帕子,擦手。」
眾人驚愕,這醫女也太膽大了些!
但俞北鳶不怕,她現在是有功之臣,晾這王府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而且,六皇子這麼在意霍銘的傷勢,明顯是一丘之貉,霍銘昨夜對她做出那般齷齪事,她可還沒忘!
想到這兒,她垂眸看向地面,那人頭和屍體都已經消失,想來是在手術時被清理乾淨了。
「床上那位是王爺?」俞北鳶故意問道。
「不錯,當今聖上的親兄弟,排行老九的定南王。」六皇子一臉無奈地扔了塊帕子過去,「萬兩黃金已經備好了,不過,你暫時還不能走。」
俞北鳶聳了聳肩,走不走的,患者還沒恢復,她身為主治大夫當然不能走。
相當於留院觀察吧,只不過,她才是留院的那個。
還有這王爺……
俞北鳶撇撇嘴,帥又怎麼樣,還不是惡劣小氣,要不是人命關天,她才不救呢!
「準備廂房,再來點酒菜,我需要解壓。」俞北鳶說著將手裡的帕子往腦後一扔,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門。
六皇子看著手裡的帕子怔了怔,忽而又笑了。
這醫女,有意思。
「張全。」
進來的正是那個將俞北鳶綁來的官兵,他單膝跪地,一臉嚴肅:「六皇子?」
「那姑娘,從哪兒找來的?」
張全道:「街上碰到的,是不是該去查查底細?」
「不必了。」六皇子邪肆一笑,要是什麼都查清楚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張全拱拱手,隨即擔憂不已地望向床榻,「那咱們爺的身子……」
六皇子拍拍張全的肩膀,嘆道:「放心吧,你家主子已經脫離危險,多虧你帶回來的那位姑娘,否則就懸了。」
張全咧嘴傻笑,他在外面聽到裡面的動靜越來越小,猜著是好了的,但不親自問一問,就是不放心。
「果然如九叔所料,那人已經按捺不住了。」六皇子眸子稍頓,「只是連累九叔,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張全站起身來,憂心忡忡地看向躺在床上的霍銘,道:「爺也真是,用什麼主意不好,非得以身試險……」
「好了,九叔的命好歹保住了,也找著些線索,接下來只等著順藤摸瓜。」六皇子說著又眯起眼睛,狠戾道:「不過,這背後之人對九叔了如指掌,你務必細細調查,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是!」
俞北鳶走出房間,才發現這院子精緻地堪比畫卷。
但越是看著這些,她就越是生氣,特彆氣。
明明就很富裕,為什麼非要把她安置在那麼破舊的地方,連王府里的下人都比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