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夜語,為什麼傅水寒一定要對付雲王朝呢?」水若塵看著細心地為自己處理擦傷的夜語,不解地開口,其實問幻影會更快,但她不會告訴她的。

「門主沒跟你說過?」夜語有點詫異,水若塵跟她那麼像,就算傅水寒多麼想忘掉她,但還是做不到的吧?

「他幹嘛要跟我說?」水若塵對傅水寒可謂嗤之以鼻,她撇撇嘴,「我問過了,早在他帶我來這裡的時候,可是他說我沒必要知道。」

「我不能告訴你什麼。」夜語疼惜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頭,「其實你想知道的話,真的不難,你跟她那麼像……門主不可能沒感覺的。」

「我?跟她?誰?」

「一個門主和慕凡都不允許任何人提起的禁忌。」夜語笑了,連疑惑的樣子都跟她那麼像呵,「難怪門主將你關到他的地下室。」

「難怪?你認為這是件好事么?」水若塵一下子激動起來,她瞪大著眼睛,幾乎想要叉起腰罵人了,「我還被鐵鏈鎖著耶!你怎麼不被鎖鎖看?看你能多開心!」

「其實也算是保護你吧。」他的眼睛里有著她不懂的情緒,「如果把你關到地牢,長老們可以隨意地傷害你;如果把你留在聽雨閣就更危險了,想害你的人很多,知道么?青門將士都以為你是殺害他們同伴的人了。」

「那個地下室只有他能進去的?」水若塵目瞪口呆地看著夜語,「但他老是逼問我一些我不知道,我不想回答的問題哎!」這不算保護了吧?

「因為你跟她太像了,所以門主才會失去冷靜吧。」目光掃過她微紅的下巴,他知道門主肯定傷到她了。

「是么?」喃喃自語著,水若塵失去了跟夜語繼續說話的興趣。

幫水若塵處理完傷口的夜語也在沉默中走出了聽雨閣,他知道的,門主就在附近。

微風吹過,把雨簾吹東歪西倒。

天際邊慢慢地滾來了大片大片的烏雲。

一瞬間,大雨瘋狂地從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一樣。

安靜地看著大雨,水若塵終於有點了解這裡為什麼稱為聽雨閣了,在這裡聽到的雨聲很動聽、很清脆。

倚著窗邊坐在椅子上,她很享受這一刻難得寧靜,甚至閉上雙眼,似乎想讓自己與大自然融為一體。

「怎麼是你?」她早就聽到有腳步聲了,只是她沒猜到來人居然是傅水寒。

沉默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傅水寒才輕輕吐出一口氣:「或許我太衝動了,我為我給你帶來的傷害道歉。」其實她是無辜的,不是么?他恨的由始至終只有秦凌雲,但他卻將這種罪惡強加於水若塵肩上,甚至恨她幫著秦凌雲。

「為什麼必須對付雲王朝呢?」水若塵平靜地注視傅水寒真誠的眼眸,這是她最不解的地方了,「你不是這裡的子民嗎?」

「我原本的名字叫做秦天雲。」傅水寒的話之於水若塵就像一枚炸彈,將她炸得整個人只剩下震驚。

「秦天……那你跟秦凌雲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說這話時,傅水寒的臉上閃過一絲恨意,「原本,坐在皇位上的應該是我。」

「你的意思是,他搶了你的皇位?」水若塵更驚訝了,只是為了皇位?

他們大概永遠都無法了解她內心對所謂皇位的鄙視吧,其實當皇帝有什麼好呢?自古以來,最難做人、最難生存、最不快樂的都是皇帝。

「他還成功令我被流放了。」他的臉上露出一抹狠笑,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被秦凌雲陷害的那天,「所以他順理成章地當了皇帝。」

「那你怎麼知道是他做的!」水若塵莫名地有點不滿傅水寒的盲目仇恨,她覺得秦凌雲根本不是那種人,「你有證據嗎?」

「我被流放的那年,當年的林丞相將一切都調查清楚了,還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他為她的不滿感到好笑,「最好的證據就是,秦凌雲登基后,第一個除掉的就是林丞相。」

「哈,這算什麼證據?」水若塵為傅水寒的想法感到一絲滑稽,「你又憑什麼肯定,那個林丞相不是在離間你們呢?他以前該不會是支持你的重臣吧?」不然不會如此信任。

「沒錯,他差點為我而死,你說他會騙我么?」她的笑讓他感到莫名的憤怒,自己就好像被她當作傻子來看。

「你都說是『差點』為你而死了,結果還不是沒死成?我說你乾脆換個角度想想吧,他為什麼要將這些令人傷心的『事實』告訴你呢?」這麼說他該懂了吧!

「把我當小孩么?他就是希望我回來后重新成為皇帝。」他笑了,非常地自信,「我跟秦凌雲的勢力一直相當。」這算是他最驕傲的地方。

「你怎麼還不懂!你自己都會說你們勢力相當了。」她好想狠狠地打他一下哎,「蚌殼相爭,漁翁得利。」

「你說的漁翁……不會是林丞相吧?」傅水寒皺眉,他很自然地排斥水若塵的想法,「就算他現在想當漁翁也沒機會了吧?他已經被貶為庶民了。」

「嘖!反正我就是這麼想。」不服氣地看著他,「你可以去調查下啊!我就不相信沒有人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水若塵忍不住皺眉。

「原本要成為皇帝的是我,那道聖旨卻被改了……」傅水寒像看小孩一樣看著水若塵,「你以為要瞞天過海地進行這些,很容易么?」

「宣讀聖旨的時候,你父皇大概都死了吧!除了那些親耳聽到他說過什麼的人,還有誰知道聖旨的真假呢?」水若塵思考著。

傅水寒愣了愣,沒有答話。

「就算他現在是庶民好了!他曾經也是丞相吧?那肯定對國家的要害之地之類的比較熟悉咯?」水若塵的眉頭越皺越緊,她發現她想的才越來越恐怖,「如果他勾結其它國家的人來對付雲國呢?」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傅水寒輕笑著,「用你的話來說,他為什麼要對自己的國家不利呢?」

「利益吧。」她才沒空思索那麼多原因,「或許能從中撈到什麼好處呢。」

「可惜你說的一切都不成立。」一句話,輕易地否定她猜測的所有。

「但是,現在這樣不好么?」水若塵將話題轉向另一點,「天下太平,黎民百姓生活得如此幸福,為何還要戰爭呢?」戰爭帶來的只有傷害。

「我只是想要奪回屬於我的東西。」他說得理所當然。

「奪回?」水若塵尖銳地反問,「奪回了又怎樣?如此祥和的天下已經沒有了!你的世界又剩下什麼?」她恨戰爭啊!以前跟著哥哥去過非洲的難民區,如果沒有親眼目睹過那些瘦弱得似乎一小陣風都可以吹走的孩子,她現在肯定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我會重新建造這裡,令它獲得繁榮。」看他堅定的樣子,害她差點就忘了還要反駁他了。

「或許你能將這裡治理得比秦凌雲還要好,可是你有想過那些無辜的百姓和戰士么?」水若塵忍不住心疼,「他們不是你的工具啊!為什麼你的報仇必須傷害到他們?他們也有家庭、也有妻兒啊!破壞掉別人的幸福來成全你的願望真的那麼值得你堅持嗎?」

傅水寒猶豫了一下:「我承諾過不會傷害無辜的百姓,我就會做到。」

水若塵無言,她無法理解他的自私。

帶著些許眷戀地看了看她出神的容顏,傅水寒狠狠撇開腦中所想之人,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聽雨閣。

水若塵呆坐了許久。

傻傻地聽著窗外一直沒停過的雨聲。

輕輕地,笑了。

「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讓人心疼么?」幻影的聲音出現在雨聲停了的不久后,她無奈地看著有點呆愣的水若塵。

「幻影,你一定知道什麼吧!」幽幽的目光對上幻影淡笑自如的臉,「我們剛才的話,你應該都聽到了啊。」

「其實我該佩服你呢,小塵。」幻影走過來輕輕地捏了一下水若塵的臉,「咱們親愛的皇上的確派上任落影查過這事,不過最後的結果是怎樣,沒有人知道。」

「上任落影死了?」

「嗯,聽說是掉崖后找不到屍體了。」幻影點點頭,「你別想著要去調查了,幾乎所有與之相關的人都不在了,就算在也沒人敢跟你說真話的。因為對於他們,無論是秦凌雲、傅水寒,甚至是以前的林丞相,都是得罪不起的。」

「可是我不想看到他們兄弟自相殘殺,還要連累無辜的人。」水若塵的眼灌滿了淚水,非洲那些孩子令人心疼的背影浮上心頭,「我不想再看到一片廢墟的景象。」

「因為戰亂啊……」幻影的眸子也黯淡了下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我認為還是讓他們打一次吧!不然他們永遠都無法想象戰爭帶來的到底會是什麼。」這些事,要親身經歷了才明白吧。

「可以幫我找到那個林丞相嗎?」吸吸鼻子,她只能做一些她力所能及的事了。

「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告訴你,找到都沒用的。」幻影嘆息。

「我知道,但我不可以不去做。」水若塵堅定地看著幻影,這是第一次,她有種要好好當皇后的自覺。

幻影才來到房門,便聽到水若塵用力地吃著東西的聲音。

無奈地笑笑,她直徑而入:「你怎麼老是吃啊?」

「你很有空哦?沒事挖苦我幹嘛?」水若塵沒好氣地瞥了幻影一眼。

「沒空呢。」走到水若塵身邊坐下,徑自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了幾口后,她才問:「真的沒關係嗎?讓我離開。」

「死不掉的啦!他們還需要紫水晶,暫時……不會傷害我的。」水若塵滿不在乎地搖頭,「反正我也只是要你離開一天嘛!調查的事情,不是找魅影他們辦么?」

「夜語不在。」幻影皺眉,雖然不想相信,但她知道只有夜語在乎水若塵的生死,「你確定慕凡不會傷害你嗎?」只有過一面之緣,但她感覺到慕凡對水若塵不是一般的仇恨。

水若塵頓了頓,似乎很努力地思考著什麼,半晌才回答:「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了。」

「哎!你真的不在乎嗎?我感覺到慕凡對你不是普通的恨意啊!」幻影擔憂地看著水若塵,「或許,他會因此殺了你也不一定哦!你的危機感就不能強點嗎?」

水若塵慢悠悠地將一塊糕點放入口中:「沒關係,大不了我回家。」反正那些嚴重摧殘她精神意志的考試已經遠離她了,回去也是畫漫畫的,偶爾被米蘭那個女人辱罵下。

幻影苦笑了一下,就是這種時候,她真的很羨慕水若塵,她還能回去的,那她呢?21世紀的她早就死了。

「其實你現在也蠻不錯啦!有人寵愛著。」水若塵看著幻影的眼睛,語氣帶著一絲歉意地道。

幻影忍不住失笑:「我現在就去調查,你好好待著吧!我會儘快趕回來的。」

「嗯。」

「你有空嗎?」

聽到慕凡的聲音時,水若塵正站在聽雨閣外面,痴痴地看著這一片纖塵不染的翠綠。

詫異地抬頭,驚疑的目光對上慕凡平淡的眼眸,水若塵沒由來地尷尬了起來:「你找我有事?」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找她呢?慕凡是不是看到幻影從她房間出來了啊?嗚。

「我想你知道一些事,跟我去一個地方。」說著,沒等水若塵反應,慕凡便徑自抱起她,一言不發地飛奔起來。

水若塵皺眉:「你要帶我去哪裡?」怎麼又是輕功?嗚!不要拉她亂走啦,幻影會找不到的!

「她最喜歡去的地方。」慕凡偏不正面回答她。

水若塵才想開口罵人,視線觸及慕凡出神的臉,她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他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他會如此恨她?

「到了。」

慕凡的聲音打斷了水若塵的思緒,她轉過臉,眼前雄偉的景色讓她忍不住一再地睜大眼睛,從山頂上傾瀉而下的瀑布,好似一匹美麗的綢緞從半空中飄落下來,瀑布激起的水花,如雨霧般騰空而上,隨風飄飛,漫天浮遊。

「好漂亮的景色!」她不是沒看過斷崖,也不是沒看過瀑布,可是她從來不知道兩者組合到一起會是如此的讓人驚艷和訝異。

「她很喜歡這裡,總是要來……」慕凡看著瀑布的眼神變得縹緲,他幾乎是喃喃自語地說著,「每次來到這裡,她總要待上大半天的……每次要走的時候,總是依依不捨地看著這道瀑布……」

水若塵安靜地聽著,心底肯定了自己剛才的猜測。

「可是,她死了!」慕凡的眼眸閃過悲傷,他不自覺地皺起眉,「直到她走的那天,她還是堅持要來這裡,她說就算死也要看著瀑布……」

「她是你的戀人?」

「不……」慕凡突然痛苦地低吼,「她不是我的,她是門主的,她愛的,是門主,不是我……」

「那麼,你愛她?」

「她是夜語的妹妹。」像是想到了什麼,他露出一絲苦笑,「夜語第一次帶她來到青門的時候,我就徹底地愛上了她。她美麗得讓人心疼,但也脆弱得讓人心碎。」

水若塵無言,她能想象是怎樣的一種美人,她也相信,這種美人不僅對男人,對於女人也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吧?

「她得了一種怪病,總是會突然昏倒的,夜語說,總有一天她會死的。」慕凡的臉上沒了表情變化,「可是她總是笑,也很頑皮,最喜歡吃東西,也總是直率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也經常跟孩子們玩在一起,同時也很倔強。」

水若塵暗暗吃驚,真的跟她很像。

「她愛門主,從第一次看到門主起,就愛他了;而門主,亦是如此。」他的語氣變得無奈,「我能做的,只有靜靜地在一旁守護她,寵著她……門主沒空陪她,我就陪著她,帶她來這裡。」

「慕凡……」那一刻,她有種想要擁抱一下他的衝動。

「但我恨你……恨你來到這裡,恨你搶走了夜語對她的感情,恨你如此像她……」說著,慕凡抬起頭,一雙帶著絲絲恨意的眼睛靜靜盯著水若塵。

水若塵愣了,不懂得如何接話。

「哈哈……你肯定不知道吧!皇后。」慕凡笑了,帶著令水若塵不舒服的厭惡,「你真的很像她……真的……原本,我一點都沒發現的,我看不到你的一切,可是,夜語看到了。自從他第一次帶你去聽雨閣回來后,他就對我說,你跟星兒很像。」

聽到這裡,水若塵又微微地驚訝起來,沒想到夜語居然如此細心地觀察她。

「起初我不相信的,但是後來夜語跟你接觸多了,他便越來越覺得你跟星兒很像。無論是快樂時的笑顏,跟門主和長老對話時的直率和大膽,和孩子們玩耍時的俏皮,吃東西時的滿足,睡覺時那輕輕皺著的眉頭……這一切,都跟星兒如此的相像。」

水若塵則愈發驚訝於夜語的觀察,思念妹妹的心情讓他如此留意身邊的女子么?

「夜語愈發地喜歡你,想要跟你相處,只因為你像星兒……但我對著跟星兒相似的你,只有無盡的厭惡和仇恨!你奪走了夜語對星兒的懷念與疼愛,甚至連門主……亦有意無意地遷就著你,偏幫著你……」

「怎麼會?傅水寒遷就我,偏幫我?」水若塵輕輕地笑了起來,「囚禁我就是遷就我,偏幫我?哪門子的笑話。」

「哼!夜語沒跟你說么?那是在保護你,皇后,你真的不知道你在這裡有多被仇視嗎?」慕凡冷冷地笑著,「我不懂……你只是跟星兒很像而已,你不是星兒,永遠不是……為什麼要將對星兒的感情遷移到你身上?」

水若塵不滿地撇嘴,保護她有很多辦法啊,幹嘛一定要囚禁她!

「我恨你……恨你奪走了原本僅僅屬於星兒一人的東西……星兒的善解人意、溫柔,你可是分毫都比不上!越是看到夜語對你好,緊張你,我就越是替星兒不值,夜語居然把你這樣一個女人當成是她了……」

「你說話小心哦!什麼叫這樣一個女人?或許,在你眼中我是比不上夜星的一分一毫,但我在某些人中可是至寶喔!你不要隨便侮辱人好不好?跟她像不是我的錯,何況,愛吃、頑皮、直率、倔強的女人街上一大堆啊!你怎麼不去恨她們?」水若塵有點生氣,就是因為這樣就恨她?

「可是你偏偏來到這裡……」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慕凡一步一步地朝水若塵走過去。

「哎!你想幹嘛?」突然冒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水若塵防備地看著慕凡,慢慢地向後退著。

「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裡嗎?」慕凡笑得讓水若塵心寒,「我跟你說過星兒就是在這裡死去的吧?那麼,我要你的下場跟她一樣……」

幻影緊緊地皺著眉頭,一絲不敢放鬆地跟著微香蟲飛奔。

她已經盡最快速度交代好事情回來了,可是當她看到空無一人的聽雨閣時,一絲不好的感覺便由心底冒出來,顧不上考慮水若塵離開聽雨閣的原因,她直接拿出微香蟲來追蹤她。

追蹤的同時,她不忘留意著附近的景色,是水若塵沒有來過的地方,那麼她是被帶走的了?

「小香快點。」這是幻影一時興起給微香蟲取的別稱,也避免讓有心人知道她有微香蟲,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不遠處傳來水若塵讓人心疼的尖叫,讓幻影焦急地再次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越接近聲音源頭,幻影便越感受到空氣濕潤度的增大,這個想法使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根據她的猜測,前面肯定有一個不小的水源,最壞的猜測便是━━瀑布。

所幸的是,前方的陽光越來越刺眼了,也就說明樹木越來越少,她越來越接近盡頭了。

當幻影衝到斷崖邊,想要尋找水若塵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讓她震驚得無法言語的景象。

「師父,她會不會死啊?」

「不會,但她似乎不願意醒來。」

「師父,你有沒有辦法讓她醒來?」

「絕對不可以勉強她,不然她會死去的,她本身就非常排斥醒來。」

「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已經為她施針了,葯也吃了,看她自己吧。」

也許是他們接下來的話她聽不懂吧,她漸漸地沉睡了過去。

她重重地打了一個呵欠,慢慢地睜開雙眼,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她這一覺睡得可真是舒服呵!沒有媽咪的騷擾,沒有哥哥的欺負,嘿嘿,她還做了幾個好夢,夢到無數美食跑到她身邊來誘惑她吃它們自己了,哇哈哈!真是這樣就好咯,但那一點的笑意,在看到自己所處的環境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皺眉,看著四周奇怪的桌椅,真夠古色古香的哦!媽咪什麼時候變成愛上古風了?還是她的漫畫畫得太出色了,被米蘭捉來拍成話劇了?

又笑了笑,後者的可能性似乎比較大呵!

這時,走進來一名年輕男子,他驚喜地看著她:「姑娘你醒了?」

水若塵的腦子閃過一絲疑惑,她答:「是啊」

「姑娘可知道你已昏睡了6天?」他的手裡端著一碗黑黑的東西。

「是嗎?」水若塵有點想笑的衝動。

「姑娘先喝下這些葯吧,我喚師父進來。」

看著他離去,她不語,歪著頭想了想,是做夢還是拍戲啊。

疑惑著走下床,推開門走出去,水若塵徹底愣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幢高矮大小不一的小木屋,雖然簡單得乏味,不過卻讓人有種舒心的感覺。

「姑娘,你終於醒了,讓老夫給你看看。」那聲音嚇了水若塵一跳,她驚疑地看著眼前的老者,瘦削的臉,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雙慈善眼睛炯炯有神。

「這是哪裡?你們是誰?」

「姑娘忘了嗎?你從斷崖上掉了下來了,如果不是這裡的樹木高大且多,成為妨礙姑娘下墜的阻力,姑娘恐怕早已香消玉殞。」老者耐性地跟水若塵解釋,「最後姑娘掉到瀑布下的清池裡,順著溪流,漂到了老夫這裡。而這裡,是月國。」

水若塵哭喪著臉,她不是正好好地在家睡覺么?下午還要出去玩啊!怎麼會來到這麼個奇怪的地方?

「是我看到姑娘掉崖的。」年輕男子以為水若塵正疑惑這個,便主動開口解釋,「恰好我在那邊摘草藥。」

「我疑惑的不是這個啊!」水若塵的語氣有了一絲不耐煩,「我明明是好好地待在家裡睡覺的啊!怎麼會掉崖呢?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掉崖啊!」

只見老者皺皺眉:「姑娘,可否讓老夫把下脈?」

水若塵大方地伸出手,不安地看著老者越皺越緊的眉頭,她是不是得了絕症?

「姑娘,你算是老夫今生見過最大的奇迹了,從斷崖上掉下來所受的傷,居然完全恢復了……」老者的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只是,姑娘似乎受到了驚嚇……姑娘還記得自己的名字么?」

「水若塵。」水若塵撇撇嘴。

老者愣了愣,隨即繼續問:「姑娘已經不記得自己掉崖的事了,那麼姑娘還記得自己的家鄉在哪裡嗎?」

「啊?」這個問題倒是問住水若塵了,她不由得沉思起來,這個老伯伯說這裡是月國……可是,她記得世界地圖上並沒有這樣的國家吧?「我…忘了…」

老者卻沉默下來,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水若塵臉上停留片刻后,便轉身離去。

「師父?」年輕男子不解地追了上去,「怎麼回事啊?這位姑娘到底怎麼了?」擔憂的眼神不時在水若塵身上徘徊著。

水若塵也沒有制止老者離去的腳步,她也需要時間獨處,消化她穿越時空的事實。

「師父?她怎麼了?您為什麼不說話?」齊天磊不解地看著臉色過於沉重的師父莫執。

「磊兒,你可知道,水乃名門望族之姓氏。」莫執嘆息著,看著自己涉世未深的徒兒,「水氏人一直存在於彩虹國,知道嗎?除了他們那個龐大的家族擁有曲姓,別的地方都沒有了。」

「那位姑娘也是?」

「水若塵。」輕閉雙眸,莫執按耐不住內心的顫抖,「為師只聽過一位,就是幾年前嫁皇帝秦凌雲的那一位。」

「師父!你是說,她是皇后?」齊天磊驚呆了,皇後為何會從懸崖掉下來?

「可能性非常大,你知道的,這座山可以說是國界,雲國和月國的國界。」莫執感嘆於心底,他怎會碰到如此個麻煩?

「老伯伯說的是真的?」水若塵無意逛到這裡,卻聽到這個讓她震驚的事實。

「老夫不知道,這只是猜測。」莫執輕輕搖頭,「在娘娘恢復記憶之前,暫且在老夫這裡住下吧!老夫名喚莫執,這是徒兒齊天磊。」

「厄!不用這麼稱呼我的。」水若塵下意識地排斥那個稱呼,她尷尬地笑著,「莫執伯伯可以稱呼我為小塵的,齊天磊也是。」

「看來小塵姑娘甚是排斥掉崖前的一切。」莫執注意到水若塵的表情,「如若心底想要記起那些事的,小塵姑娘便不會如此坦然。」

「我也不知道呢。」水若塵笑笑。

「磊兒,你陪小塵姑娘四處走走吧,為師要進去為小塵姑娘煎藥了。」說著,莫執轉身離去。

水若塵朝不太自在的齊天磊笑了笑:「不要那麼拘束啦!反正我連自己是不是皇后都不知道呢。」齊天磊的樣子讓她想笑。

見齊天磊許久不說話,水若塵忍不住打破這奇怪的沉默:「莫執伯伯是大夫么?你們住在這個村莊?」還指了指四周的房屋。

「嗯,師父醫術不錯的,我跟著他四處行醫,但因為某個原因便在這裡住了下來。」齊天磊看起來頗為緊張。

「噢,可以教我一點醫術么?我不會要求你將你所學的一切都教於我,我僅需要一點自保的知識。」

「好啊!可以教你。」第一次,水若塵看到齊天磊的臉上露出如此燦爛的笑容。

「謝謝。」或許是被他感染了,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嘿嘿!早安哦,」這天,水若塵破天荒地早起,在逛了大半個村子后,終於找到了齊天磊,「說好教我一點醫術的喔!不準耍賴。」

「你以為學醫那麼容易哦?」齊天磊無奈地搖頭,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水若塵開朗的性格倒使他免除不少的尷尬,「給你這本書,回去好好看下吧!」說著,從背上的籮筐拿出一本看起來非常殘舊的厚厚的書,遞給了水若塵。

「這是什麼喔?」隨意地翻了幾頁,粗略地看了幾眼,水若塵輕輕挑眉,「關於藥材的?你該不會要我回去背吧?」

「不背的話你連基本的藥材都不懂,怎麼學?」齊天磊笑著,語氣並沒有不耐,「就限你10天之內背好吧!」他個人認為這個要求並不過份。

「什麼?10天?」水若塵尖叫著,難以置信地看著齊天磊,「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覺得,時間已經夠多了,師父以前要求我5天之內背好的。」齊天磊並沒有責怪水若塵,他依舊是笑,「好好背,能背出來的。」

「好吧……那你現在手中紅紅的葉子是什麼喔?楓葉?」

「這是紅藤。」齊天磊無奈地看著水若塵,看來他收了個……差勁的徒弟,「它能活血通絡,敗毒散瘀,祛風殺蟲,也用於治療腸癰腹痛,跌打損傷,風濕關節痛……還可以治療女子月事的疼痛。」說著,他忍不住臉紅了起來,畢竟水若塵是個女兒家。

「真的喔?」水若塵一把搶過齊天磊手中的紅藤,如獲至寶般看著它,「我愛死它了!」自從上了高中,她就開始了痛經,都不知道怎麼搞的,明明小時候不會疼的!

齊天磊愣了愣,才吶吶地開口:「你會?」他也算是個大夫,她激動的原因……他隱約也是猜到的。

「哈!你知道我激動的原因哦?」水若塵笑了出來,「小磊磊,你打算去哪裡?」

齊天磊為水若塵的稱呼頓了頓,看到她泰然自若的神情后,他才笑著開口:「上山採藥去,最近村子里病的人比較多。」

「帶上我好不好?」

「山有點陡,你可以嗎?」

「哈!不要小看我哦,除非烈日當空嘛,不然這對我沒難度。」

「好吧!」齊天磊隨便揀起一個籮筐,「背上,有你在的話,我也能多采點葯。」

「沒問題!」

「毛冬青性寒,味苦,有清熱解毒、活血通脈的功效,也可用於治燒、燙傷、凍瘡……」齊天磊滔滔不絕地給水若塵灌輸著藥材的知識,大有越說越興奮之勢。

水若塵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呵欠,她眨眨眼睛,帶著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看著走在她前面的齊天磊,她光是聽著都覺得無聊了。

「這是梔子,味苦,性寒,有瀉火除煩、清熱利濕、涼血解毒的功效。」齊天磊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一直保持沉默的水若塵,卻發現她居然在打呵欠,他失笑。

「小磊磊,別解釋了好不好?你快點采吧,如果可以,給我講一些有趣的事,好不?」

「那你想知道什麼?」齊天磊好脾氣地沒有責怪水若塵的走神,事實上,他早就知道她會覺得無聊。

「沒有想知道的事。」說這話時,水若塵依舊是那種平平淡淡的神情,「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吧。」她想知道的,沒有人能夠回答。

齊天磊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摸了摸水若塵的頭,然後繼續採藥。

水若塵忍不住轉過頭看著正全神貫注地採藥的齊天磊,他剛才摸她的頭,算是安慰嗎?那麼說,他看得出來她在想什麼?有種不知道算不算感動的感覺湧上心頭,淚水慢慢灌滿了眼睛。

「哎!師兄,你是笨蛋啊?幹嘛一直說個不停,這女人根本沒在聽你說話!」熟悉的嗓音讓水若塵為之一振。

「白俞,你不是在另一座山的嗎?」齊天磊並沒有責怪白俞的無禮,相反的,他還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

「無聊就跑來這邊看看吧!」白俞聳聳肩,走到齊天磊身旁,看著水若塵,「她是誰?」

「她叫水若塵,幾天前掉崖被師父所救。」齊天磊簡單地解釋著,又埋首於藥材之中。

「是嗎?」白俞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你是哥哥!」聽著熟悉的聲音,水若塵飛快地擦乾了淚水,卻看到了自己最愛的哥哥。

「哥哥?」白俞奇怪地看著水若塵,輕笑起來,「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水若塵激動地跳起來跑到白俞面前,「這容貌,這聲音,這笑容……我怎麼可能會認錯?」

「女人,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真的認錯人了。」

「可、可是……」

「小塵別哭。」齊天磊輕輕拭去她的淚水,「你是不是還記得自己哥哥的樣子?」看來她的記憶並非不能恢復。

「我當然記得啊!他可是我的哥哥!」水若塵失控地大哭起來。

白俞心底閃過一絲不忍,朝著崩潰的水若塵使出一記乾淨利落的手刀,順手接住已經昏眩的她,直視著齊天磊:「她是怎麼回事?」

水若塵醒來時就看到白俞坐在一旁,看著她,一言不發。

嘆氣,她慢慢地開口:「對不起,我失態了。」沒想到,看見酷似哥哥的他會使她失去慣有的冷靜。

許久,白俞才開口:「這是一些壓驚的葯,喝了它吧。」說著,他用手指了指水若塵床沿的碗。

「其實,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你說……」出神地看著葯,她苦澀一笑。

原本以為白俞是覺得不耐煩才甩門而去的,可是他卻再次走了進來,手裡似乎還拿著一套粉綠色的衣裙。

「換上它,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說話的語氣輕柔地讓她心疼,如果不是因為他看她的眼神不帶一絲感情,她真的會以為他就是哥哥。

「喔。」水若塵猶豫著要不要向他道歉,但似乎又找不到道歉的理由,但她就是無法忽略他的甩門離去。

得到水若塵同意后,白俞慢慢退出房外。

水若塵疑惑的眼神不停地徘徊著白俞身後,她真搞不懂這個男人,他不是嫌她太煩所以甩門嗎?那為什麼現在還要帶她去看什麼地方?

正想著出神,水若塵不小心絆到了藤枝,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出乎意料的,白俞竟伸手抱住她,動作輕柔得讓水若塵驚訝,也讓水若塵心酸。

「你在想你哥哥?」白俞皺眉,這女人似乎瘦得不像話。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皇后難為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皇后難為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