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夜色
黑夜濃如墨,花秋雨的披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匆促之間她只能召集三十多人,這已是她力所能及召集人手的極限。再加上一個易容飛,這一次孤軍深入草原,只有天才知道她比任何人冒了更多的風險,也更加忐忑不安。
為炎鶴軒!大楚的帝王。
花秋雨咬緊牙關,狠狠催動身下的馬匹。易容飛在前面領路,他策馬疾馳了一陣子,忽然停下:「娘娘!有馬蹄的聲音!」
花秋雨立刻勒馬而立,仔細側耳傾聽,果然腳下土地在隱隱顫動,轟鳴聲似天邊的雷聲,漸漸靠近。
她渾身一震:「這是敵還是友?」
易容飛沉吟一會,忽然道:「從西邊過來,這一定是護旗營!只有護旗營才有這麼多人!」
花秋雨心中一怔,現在還不能確定護旗營到底什麼狀況,是反了,還是自己的猜測。
不過若是護旗營的話,就有可能找到到炎鶴軒了!火把舉起,花秋雨看著遠遠而來的巨大陰影,不一會護旗營看到這邊的火把,疾馳而來。黑壓壓的軍隊令人覺得像是暴風雨隨時可以將自己吞沒。
易容飛上前,大聲說道:「御前侍衛副統領易容飛在此,前來為皇上護駕!」
隊伍前面走出一騎全身穿著鎧甲的人,他上前打量面前這一小隊,似在分辨敵友。
「吳統領,你忘記了,我是易容飛!」易容飛上前大聲道。
那叫吳統領的人不吭聲,只是打量他們,他忽地看見隊伍中的花秋雨,目光一縮:「你是易容飛?那隊伍中怎麼會有女人?」
「放肆,那是皇後娘娘!」易容飛喝道。
吳統領還想再問,花秋雨腳下生力,縱馬上前,褪下頭上的風帽,高聲道:「本宮在此,皇上呢?你們身為御前護旗營,皇上在哪?」
她傾城的容顏露在星星點點的火光下,美得如夜間出沒的花妖,妖冶而攝人心魄。
吳統領被她厲聲喝問,不由心虛地後退幾步:「末將……末將趕到的時候,並未見到皇上。皇上突圍了!」
他頓了頓,忽然問道:「皇後娘娘從大營而來,難道皇上沒有回營嗎?」
花秋雨一聽心中更加焦急,她正想開口,忽地看見火光下吳統領那一雙驚慌不定的眼睛,她心中狐疑,衝口而出的話頓時咽了回去,含糊道:「有人說皇上平安突圍了,本宮不過是來迎駕。也許錯過了,你們先去找吧,本宮再前去看看。」
剛走兩步,花秋雨忽然勒馬轉回,掃了一眼他們,冷寒的目光逼得吳勇手中韁繩一緊,馬匹後退一步。
她勾唇淡笑,高聲說道:「各位護旗營的兄弟們,本宮再此記下各位護駕的恩德,皇上洪恩浩蕩,也定會記住各位的忠臣!就像那天的比賽,大楚才是最強悍的,跟著這樣的天子!大楚會越來越強大!你們的仕途才會越來越廣大,家人才會越來越幸福!」
她的話激情高昂,掀起不了的熱浪,護旗營的軍將們開始有些騷動,吳勇帽盔下的臉抽了抽,花秋雨的馬匹向他靠近一步,換成低聲,「吳統領,想必會知道誰是最好的岸。」
她說罷吩咐易容飛催馬向行獵的營地而去。
易容飛本來還有話要問吳統領,去不防看見花秋雨沖他使的眼色只好跟上。花秋雨疾馳了好長一段路,這才鬆了一口氣。易容飛追上來問道:「皇後娘娘為什麼不再問清楚?」
花秋雨看著茫茫的草原,皺起秀眉:「本宮也說不上,只是護旗營本應該找到皇上的,林俊傑身負重傷都已經回營地了,若是按林俊傑的說法,那時皇上突圍去找護旗營的話,皇上早就平安了,怎麼會三千兵馬都找不到皇上與睿王?太奇怪了!」
易容飛仔細聽了花秋雨的分析,心中咯噔一聲,先涼了一半。花秋雨看著他額上冷汗冒出,呼吸急促,不由問道:「怎麼了?」
「皇後娘娘提醒了末將。護旗營在皇上狩獵的時候一般是安營在離御帳不遠的地方,要是刺客行刺皇上,護旗營就能迅速救駕,根本不會是現在這樣皇上下落不明的情形,除非……」易容飛邊說豆大的冷汗越發冒了出來。
花秋雨渾身一震,心中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念頭冉冉升起。兩人在黑夜中沉默不語,但是都想到了同樣可怕的猜測。
「易統領,我們身後好像有人跟蹤!」一個侍衛壓低聲音,上前道。
「奶奶的!這個吃裡扒外的吳勇!我去宰了他!」易容飛想通了其中關鍵,氣得拔刀怒道。
「慢著!」趕緊按住他的手,她的手也在顫抖,可這個時候不是拔刀相見的時候,既然護旗營可疑,但是給吳勇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明目張胆地反了,那她就將計就計,先暫時避開他們,尋找皇上,保護皇上才是上策!剛才的話其實是給吳勇一個打擊,不可能整個護旗營都明白事情的緣由,也許只是個別的人隱瞞真相而已。
她在易長天耳邊如此這般說了幾句,「是!」易長天想了想,咬牙領命。他看著面前蒼白絕美的嬌柔女子,不知怎麼的,竟覺得她身上有無窮的勇氣與力量,這種力量連他這樣的孔武大漢都自慚形穢。
易容飛輕聲吩咐下去。一隊人又繼續向前策馬賓士,過了一會,突然分出兩個人,一路向西方向奔去。再過了一會,又有兩人再從隊伍中分開,往東而去……如此這般,身後悄悄跟著的「尾巴」一時間都懵了,茫茫草原中,要分開人手分別追蹤根本是不可能的!
易容天隨著聶無雙一路疾馳,過了許久,他策馬上前,欣喜道:「娘娘,尾巴甩掉了!」
花秋雨長吁一口氣,慢慢勒馬緩行,她看著黑夜中一望無垠的草原,皺眉:「皇上與華西王到底在哪啊?……」
「四弟,天快亮了。」炎赫傑從馬背上吃力抬頭看看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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