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生死一線
「好……準備。」
陳安洵的聲音中帶著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惆悵和慷慨激昂。
「等一下等一下,我沒準備好啊!」
吳曉曉大聲的喊著,一隻手緊緊的拉著系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另一隻手拉住了車門把手。
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來,這甚至比她第一次上手術台還要緊張。
吳曉曉向窗外瞥了一眼。
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她使勁的搖了搖頭,又使勁的眨了眨眼睛,依舊是窗外黑洞洞的周遭,隨即立刻害怕的閉緊了雙眸。
「天吶我什麼都看不到啊……怎麼跳啊?不行不行,要死要死!我不敢!」
「別怕,開了車門之後就睜開眼睛,立刻跳。」
陳安洵坐在駕駛座上耐著性子安慰吳曉曉姑娘,實際上,他心中有數……一會兒他們需要面臨的,到底是何種的危險。
跳車這種事情,別說是兩個姑娘,就連他這種身手敏捷的大男人都不敢輕易嘗試,可現在的情況,他們也只能如此!
這來往的山路陳安洵不知道開了多少次,地形他早就熟悉得很。
車子行至山腳便可以開上大路,由於這路開發得潦草,兩側還都有幾百米的草地,但問題關鍵是跳車之後,這兩個女人是不是能平安落地……
陳安洵沒有什麼時間猶豫了,一切的一切迫在眉睫。
他單手摁開了自己的安全帶,大喝一聲,「解開安全帶!」
陸雙和吳曉曉皆是按照他的要求鬆開了安全帶。
兩個人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屏住,再屏住。
伴隨著陳安洵大喝一聲的,「跳!」
陸雙和吳曉曉不約而同的推開了車門,手剎被那個男人猛地拉了起來,陳安洵也推開了車門一躍而下。
車子失去了方向向前猛衝,勢如驚雷。
陳安洵在跳下車的瞬間便立刻穩住了自己的身體,畢竟是刑警,身手自然是不錯的。
車子撞到了公路的圍欄依舊沒有停下,激烈的向前滑行。
車輪摩擦這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而伴隨著車子劇烈的撞擊聲,也傳來了女人聲嘶力竭的呼喊。
「啊……唔……」
陳安洵的眉心一沉,糟糕,可能是出事了。
「陸雙!該死的!人呢,陸雙!」
人在危機關頭的潛意識似乎模糊了陳警官的聽力。
他下意識的順著自己這邊方向爬起來,慌亂的大聲呼喊著,「陸雙!陸雙!」
「別喊!我沒事……快去看曉曉。」
陸雙揉了揉自己發疼的肩膀,撐著地面站起來。
剛剛那犀利的叫聲不是她,而是吳曉曉……
腦袋一陣陣的發暈,鼻尖甚至帶著微微的苦澀,陸雙摸了一把自己的人中,貌似流了不少血。
她蹭了蹭手,捂著膝蓋站起身,而後便尋著剛剛聽到的聲音挪著步子往前走。
「吳曉曉,吳曉曉!」
陳安洵也找到了那個女孩,她在滾下來的時候腦袋磕到了路邊的石頭,眼眸緊緊閉著,唇瓣發出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囈語。
「別搖她!」
陸雙大喝,從自己的口袋中摸出了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塞進了陳安洵的手裡,讓他舉高。
而後便跪倒在地上檢查吳曉曉的情況。
「曉曉,寶貝,睜開眼睛!曉曉?」
陸雙低喚著她,她能夠清楚的聽到女孩唇瓣溢出的嚶嚀,俯下身挺了挺她的呼吸和心跳,便立刻訓練有素的檢查著吳曉曉的身體,手指繞過她的腦後,卻摸到了一片鮮血。
糟糕了!
陸雙在心底低聲呼號,作為醫生的理智便立刻刺激了她。
出血量很大,鼻尖濃重的血腥味也刺激到了陸雙某根焦躁的神經。
「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
城郊醫院的走廊,帶著一股子陸雙不習慣的過重消毒水味道。
這是陳舊的醫療設施設備才會帶來的氣息。
陸雙卻早就不習慣了。
在跳車的時候,她的肩膀和手全部受了傷,沒有辦法上手術台,否則依照陸雙的脾氣以及對於這個地方的不信任,吳曉曉的手術一定她一定會親自上場。
不過兩個小時的功夫,她和吳曉曉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只不過這一次,她是以病人家屬的身份,吳曉曉是以……被搶救者的身份。
陸雙聯絡過吳院長,由於現在是深夜,電話沒有被接聽,她所能想到的和吳曉曉有親近關係的人,便只剩下陸棲遲……
只不過那個男人現在身在墨爾本,遠水也解不了近渴,可陸雙總是在潛意識裡有一絲對陸棲遲的私心,還是撥通了他的電話。
那個男人接電話的速度很快,聲音也很溫和。
陸雙低低的喚了聲,「陸院長……」而後便是重重的嘆氣。
「陸雙,出什麼事了?」
「我沒事……曉曉出了事兒。她摔傷了磕到了石頭,我看過情況,應該是腦部有骨折,出血面積很大,顱底可能會產生積液,現在在A市城郊的一家小醫院搶救,我初步判斷情況不會很好……現在A市是夜裡,我聯繫過吳院長沒有接電話,還有……」
然而陸雙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陸棲遲開口打斷。
「急救過後立刻轉院,小醫院無法應付這種精密的腦部手術,大手術必須到三甲醫院去做。我現在買機票回去,有任何情況隨時聯繫我。」
話音落,陸棲遲便掛掉了電話。
陸雙緊緊捏著手機,她的手依舊在顫抖,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膽怯,還有對於吳曉曉的愧疚。
如果不是她非要叫曉曉來幫忙,她也不會……出這麼大的事。
陸雙吸了吸鼻子,眼眶便酸澀起來。
手機還有百分之三的電量,她還有可以打最後一通電話的機會。
她在通訊錄中找到了韓乾的名字,卻遲遲沒有摁下去……
劫後餘生的人,總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下意識想起自己心裡最惦記的人。
在那一刻,她想到了韓乾,還有小猴子……
如果今天躺在手術室里的人是她,她不擔心小猴子,有韓乾在,他會給她最好的生活,她也不擔心韓乾,她相信那個男人會把生活經營得很好,只是心裡有一處,莫名其妙的難受著……
「想打電話給韓乾?」
身後猛地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陳安洵。
她沒來得及轉身,手機便被那個男人利落的搶了過去,鎖屏,緊接著便被揣進他的褲兜里。
「我看你這個樣子,你們兩個人應該是吵架了吧……」
陳安洵的臉上多了幾抹燦爛陽光的笑容,他的襯衣挽到了手肘的位置,露出了小臂上的擦傷,血跡乾涸了,都是沒有處理過的樣子,而他的手上,卻拿著個白瓷托盤,上面擺著處理傷口的紗布和葯。
陸雙望著他的目光帶了几絲疑惑,似是明白了什麼,陳警官清了清喉嚨,才繼續道,「咳,你知道的,這城郊醫院條件不行,吳曉曉的手術已經把今晚值班的所有醫生都弄過去幫忙了,所以……也沒有富裕人手能幫你看看傷。」
陳安洵伸手將陸雙摁在了椅子上,自己便單膝點地慢條斯理的蹲在了她的面前。
他輕輕撩起陸雙的褲子,在看到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時,那原本清淡的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傷得這麼重?你怎麼不說話呢?」
「沒事……我自己心裡有數。」
陸雙淡淡的答,兩隻手輕輕撐在椅子的兩側,任由陳安洵將消毒傷口的藥水塗在她的腿上。
「疼嗎?」
陳安洵小心翼翼的對著陸雙的膝蓋吹了吹,不時去看她的表情。
要知道這些做刑警的人,日常面對的嫌疑犯太多,總是粗手重腳,而此刻,陳警官這難得的溫柔,便顯得如此的珍貴了。
陸雙並不覺得痛,神色很平靜,好像這些傷痛都變得無感了,只是身上的重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那種自責、愧疚,幾乎要將她壓垮。
「陸雙,我有個事情想要問你……很多年了。」
陳安洵一邊用紗布幫陸雙纏好傷口,一邊小心翼翼的說著,狀似不經意的那般。
只不過……頓了頓,這徘徊在嘴邊的話,又被他咽了下去。
「算了,以後再說吧。」
陳安洵嘆了口氣,爽快的站起身來,他將手中的白瓷盤交給了陸雙,還不忘小心翼翼的囑咐著,「身上要是有傷,就自己去衛生間處理一下,你比我專業。」
話音落,陳安洵又將自己的手機塞進了陸雙的手裡,「你的手機沒電了,你有什麼事兒用我的手機……想韓乾了就打給他,有危險了可以打給我。」
吩咐完這些零七八碎的情況,陳安洵又叫來了一個年紀不大的警察,讓他貼身保護陸雙。
這些瑣事都安排好讓他放了心,才拍了拍陸雙的肩膀,對她繼續道,「我現在要去調查一下事故現場,不能在這裡陪你……吳曉曉手術結束后,你如果有需要警方協助的,可以叫小吳來幫你,也可以隨時找我……」
陸雙頷首,卻沒有什麼神色般的淡然,去面對陳安洵的目光如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