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若愛·以生贖(大結局)4
總之,眾說紛紜,沒人能知這當中的真相,就如同,皇上為何要為了一個異邦公主去屠空雲城一般。
更讓人不解的是,祉親王對於幽禁之事,沒表露出半分的不滿,以他的勢力,是足以與皇帝相抗衡的,但他沒有,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走上了陌路山,選擇了幽禁。
陌路山崖,有人煮茶飲酒。
一杯荷葉盞,一盞夜光杯。
已是秋霜露重之時,山崖之風略有些涼。崖邊楓紅,如晚景之霞。
有女子面蒙輕紗緩步近崖,婀娜身姿,便是面紗掩去了面容,那身氣度,也知不是個尋常人家女子。
「王爺為他謀划天下,南征北討,卻因為那個女子死在了雲城而被貶至此,真是為王爺抱不平!」女子聲音很是清妙,似話里也透著笑意,「那個女子明明是死在他的箭下,他卻將賬算在王爺頭上,莫不是容不下王爺了?尋個由頭欲將王爺除去?」
離容祉緩慢將茶傾於盞中,眉也不抬,只淡淡道:「哪朝帝王不是如此?兔死狗烹之事,早是屢見不鮮!」茶清揚幽香,只色極深。
他淺飲那茶,將身旁女子視若無物,卻在飲后,又傾注入水,淡聲道:「見得多了,也便尋常得緊!」
「王爺倒是心胸開闊,只小女子為王爺抱屈了,這天下誰不知,三分四足的,如今能一統,大半為王爺之功!若不是王爺,他能坐得穩這皇位嗎?」風微拂過,撩起她的面紗,離容祉漫不經心抬眼,她面上,一條長長疤痕。
離容祉不動聲色,只任她在一旁說著。
「如今,照他那樣勢頭來,只怕是不除了王爺,心裡不安穩。王爺之父,當初本就是大明天子,若不是離若宸謀反奪位,如今又哪輪得到他?」
「當初,父親因為他母而棄了帝位,此可說得上是我離氏的笑話!」離容祉似有所動,茶色漸漸紅,如崖畔楓色,離容祉微抬首,「姑娘,請喝吧!」
那荷葉盞里盛著楓色茶,倒也格外漂亮,那女子略遲疑了下,「這是什麼茶?」
「楓露茶!」離容祉緩道,「須幾泡才出色!」
她端起茶,卻並未飲。
離容祉只是緩笑道:「若奪回帝位,必然是天下人心所向。他屠空雲城,已得暴君之罵名!只,手足情,又如何能狠得下這心?」
「王爺!」那女子急道,「若不狠心,命便喪!」
崖風呼嘯而過,離容祉衣袂飄起,如謫仙,「姑娘先飲了這茶,再與本王慢慢詳說!」抬手請她飲茶,而自己眉心如蹙。
那女子未再猶豫,一口將茶飲盡,「王爺,若是奪位,小女子可助您一臂之力!」
「你?」離容祉疑惑,卻復而笑下,「憑你?」
她用力點頭,揭下面紗,一張靜好的面容呈現在離容祉眼前,似曾相識,卻在那凝脂肌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顯得格外刺眼。
「你……你的臉?」離容祉指著她臉,卻又馬上發覺有些不禮貌,便縮了手回去,低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王爺,可記得夙雲霓?」她眸子變得幽深不可測起來,還有些恨意。
夙雲霓?
離容祉點頭,怎麼會忘了這個女子呢?曾在他心裡佔據多年的女子,烙下了痕,「本王記得!」這幾字,音很重,「本王一生都不會忘了她,若不是顧青軒,她不會死!」這崖邊,便是她的葬身之地。
「我是她的妹妹,夙霓裳!」她望著崖底,深不可測的崖底,葬了她的姐姐,「姐姐,她死了,妹妹為你報了仇了!」
離容祉臉色微變,「你是鳳兒的妹妹?」悄然將異樣掩去,全是驚訝,「你真的是鳳兒的妹妹?那你的臉,怎麼了?」
夙霓裳隱隱怒容,「顧青軒毀了的!」
「又是她!」離容祉沉聲問,「她果真是禍水,該死!」
「不錯!古田滅國后,我逃身於北遼,落入賀蘭玦手中,本想接近她,卻被賀蘭玦發覺。我買通御醫,在她葯里下了慢性毒藥,便是屠雲城那一日,離容禎不曾傷她,她也活不了多久!」夙霓裳冷笑,卻在說出那些話后,臉漸漸變得猙獰,長長的疤痕也恐怖至極,瞳孔倏的放大,渙散神彩。
「……你……」
唇間血溢出,她不信的望著離容祉,「你……為什麼……」
荷葉盞摔碎,她明白了什麼。
「那日太醫為顧青軒把脈完后,將她體內有毒之事告訴了本王,本王就想不透是誰還想害她!賀蘭玦的寵姬紅玉曾與本王說過,古田王妃自古田滅后,便一直在北遼王宮裡,只鮮少有人知罷了。後來,本王將此事告訴皇上,皇上與本王商議之後,上演一齣戲,引你自投羅網!」離容祉冷笑,面容渾不似最初那般的與世無爭,「你好耐性,這齣戲上了半年,你才來看!」
夙霓裳搖頭,「你不會的,你愛我姐姐,不會殺我的!」
離容祉緩起身,「本王愛鳳兒,不曾愛過夙雲霓!」踱步下山,他再也沒有回頭的時候了,也不想回頭。
崖邊,風很大。站在懸崖邊,容易喪命。
末曲·笙歌落
君儀後殿,相思葉紅。
「軒兒……」立於樹下的男子,面上一行清淚滑落,「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不回來?」一壺清酒,一樹相思。
「軒兒曾說,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有男子微涼聲自屋內傳出,「她總是如此的!」
相思葉茂盛,這是她的願。
「便是死,她也只想陪著你!」那男子苦笑,「如此於她,是不是最好的?」一坯冷土掩了誰的風流?一捧泥,融了她。
「算不算得焚燼繁華?」酒入喉,微辣,「離容禎,謝謝你能讓我來看她!」
歌聲起,這一路歸去,是否枯蓮已開?
屋內男子微微笑了下,「傳祉親王入宮,朕要命他監國!」身旁的侍從,仍是允公公,心微空落,只是無人能知。
「皇上……」允公公緊張起來,「您要去哪兒?」
這一年來,皇上少有笑容,望相思樹時,會有神傷,一看,便是一天。
已生草,草已枯黃。
「朕要去楚州。」他換下龍袍,「昨夜裡,軒兒說朕還欠她七夕鴛鴦橋之約!」昔年鴛鴦橋上,他借了她發上梅花白玉簪,許言,來年奉還,這一欠,便是數年。如今,雖已過了七夕,可是他不想讓她再等下去。
青山隱隱,水迢迢。
相見是在鴛鴦橋,那時的顧青軒早不是原來那個。
「我約了你明年的鴛鴦橋!」離容禎笑說著,「結果,我遲到了!」
橋下,水流淙淙,水聲很好聽,只是今日,不是七夕。
素顏淺笑,她站在橋上,如初見那般,「離容禎,我也遲到了!」遲到的,何止他一人?
相望,天際邊,流星劃過,很美,一道弧線,勾起一生。
「你知道嗎?流星用盡一生,只為了那最美的一道,雖是殞命,卻一生無憾。」青軒握住他手,十指相扣,「但也有人說,偏離了正確的軌道,註定是結束。」淺一笑,如天邊那道。
流星,就是那樣,青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像流星那般。
流星划落,掌心微涼,秋雨蕭蕭而下,一層凄涼。緩攤開掌心,何時尋見了那梅花木簪,只刻幾字,卿若不離,此生不棄。
寂寞一段,恍然覓無蹤。原來,此生已盡。
如詩,如畫,長長卷里,盛世繁華。
若夢,若幻,聲聲笙歌,煙雨迷濛。
潑墨長卷里,有誰知那曾過往的刻骨銘心?
似泣笙歌里,有誰憶那曾往去的撕心裂肺?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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