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而平等

飛機廣播再度響起時，不少人都被嚇的渾身一緊。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抵達空投逃生海域了，現在飛行高度十五米，請大家按倉位順序依次逃生！全球聯盟戰線友情提示：落水前腦袋朝下，只需雙手合十握拳舉在頭頂前方……」

隨著廣播的響起，客機艙門也被隨之開啟。

強勁氣流瞬間湧進機艙，還夾雜著大海的氣息，無數呼吸輔助器從座位上掉了下來，整個飛機也隨之出現劇烈顛簸，惹得剩下的百來號名乘客們驚叫不已，哭泣聲再度肆虐。

潘安本以為機會出現了，可萬萬沒料到，劫匪居然在廣播中讓空乘人員按艙室順序組織乘客跳機逃生，壓根不打算離開駕駛艙。

柳心念看見潘安臉色不大好看，意識到了什麼，礙於噪音大，她只好湊到潘安耳邊大聲詢問：「劫匪這樣做，是不是對你保住客機很不利？」

潘安沉聲道：「如果劫匪計劃乘亂脫身，我能確保一大批不會游泳以及不敢跳機逃生乘客，能跟著我們一起飛回去緊急著陸。但是現在，這一批人里可能會有不少在絕望中去跳海賭命了。」

柳心念聽懂后，立刻有了念想：「我們可不可以偷偷告訴他們，讓他們賴在飛機上不跳？」

潘安直接否決了：「不可以！」

「為什麼？」柳心念有點傻眼。

「如果滯留乘客太多，劫匪就不會釋放機組成員，也就不會開啟駕駛艙門，我就沒辦法行動接管客機。拖到最後燃油耗盡，我沒法將客機帶回去行動失敗，所有滯留乘客都會跟著陪葬。」

潘安非常認真盯著柳心念那雙充滿掙扎的美麗眼眸：「很多時候，我們必須面對這種用少數換取多數生命的殘酷選擇。非常抱歉，我不是上帝！」

柳心念咬著嘴角，瞪著潘安質問：「那麼誰來決定誰必須被犧牲？」

「是乘客自己，海面上那些正等待救援落水者的人，以及歹徒，並不是我。」

理智告訴柳心念潘安是對的，可感性依舊令她難以釋懷，於是她退而求其次：「我可不可以去挽留那些小朋友？你放心，等到差不多的時候我會自己跳下去……」

「不可以！你一旦告訴了他們真相，或許會有偉大的父母為了孩子而去冒險跳機，但一定有人會賴下來坐享其成。這對其他人而言，公平嗎？」

「可是，孩子……」

「不可否認，尊老愛幼是種傳統美德！但我們每一個人，生而平等！」

倆人都不知道，自從艙門被打開那一刻，信號屏蔽局面就被打破，柳心念直播間很快恢復了正常直播。

雖然風雜訊很大，可倆人靠吼的交流內容或許傳不了太遠，但被柳心念兜兜裏手機收錄卻不難。

直播間在經歷了一陣短暫的靜默之後，徹底炸了。

無數『為生而平等點贊』，『非常抱歉，我不是上帝』，『從此一生心念粉』之類的飄屏，和無數禮物瞬間統治了整個直播間。

連直播平台老闆都十分應景刷出了價值十萬塊的禮物。

更有無數路人粉至此入坑，給柳心念怒刷禮物，或為潘安點贊……

……

沒多久，一名空姐過來通知已經輪到了這個艙室乘客跳機逃生。

哀嚎聲，剎那間便蓋過了風嘯聲。

潘安見柳心念起身後被風吹的有點呼吸困難，也沒多想，像抱孩子似的直接把她摟在懷中，並用恰到好處力道將她腦袋按在了胸膛里。

柳心念沒有掙扎，很有默契伸手環住潘安腰身，一動不動窩在他胸膛里，默默聆聽著那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此時此刻，哪怕置身於被歹徒劫持的搖搖欲墜客機里，哪怕即將前往跳機逃生的地方，柳心念也毫無半點畏懼，彷彿與其他惶恐不安乘客處在倆個截然不同的維度里。

連路過那些空空如也機艙的兔死狐悲感觸，都被完全屏蔽了過去，沒有能影響到的柳心念分毫。

抵達哭哭啼啼的艙門區時，潘安特意在柳心念耳邊叮囑：「你可以留到最後。肯定會有一些被家人拋棄的孩子，如果讓他們跳機，生還幾率才真是等於零，他們更需要你照顧！」

沒等柳心念回神，潘安就將她放了下來。

那名空姐忙湊了上來：「潘先生，空乘小組其他工作人員都在乘務室等您！」

潘安點了點頭，托囑道：「麻煩幫忙照顧一下我朋友，如果她犯傻要跳機，就制止她，沒問題吧？」

「好的先生！」空姐滿口答應了下來。

柳心念雖然將倆人交流的情況看在眼裡，卻並沒有聽清楚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只見潘安特意回頭朝她揮手道別後，這才獨自消失在通往前方的過道里.

她滿臉憂色湊到玄窗旁往下望了一眼，看見海面上已經被無數船隻探照燈搞得燈火通明……

趕到乘務室，潘安讓這些早已在等候他的空乘小組成員們，畫了一幅駕駛艙概略圖出來。

又參照這幅圖，詳細詢問了一些諸如監控布置之類的問題。

將情況瞭然於胸后，潘安當即倆手空空，在空乘人員的目送下朝著駕駛艙摸了過去，潛伏在駕駛艙門外監控死角里，靜靜等待時機出現。

大約半個小時后，沉靜已久的廣播再度響起。

「依舊滯留在客機上的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我們將要驅逐乘務人員和機組成員了！很遺憾，如果你們主動放棄跳機自救機會，那就只能與我們一起，等待上帝為我們決定生死了！」

此話一出，艙門區滯留乘客頓時悲從心起，紛紛嚎啕大哭起來。

窩角落裡的潘安卻突然睜開眼，雙眸中精光一閃，默默提起了十二分精神氣。

果然，不到十秒，豎著耳朵的他就聽到了門鎖開啟聲。

霎時，他如離弦之箭衝過去，『咣當』一聲，投身重重撞在艙門上。

才開啟了一條縫隙的艙門，直接被撞的洞開，連帶著開門的人都被撞的倒滾了出去。

剩餘三人齊刷刷望了過來，可潘安反應速度明顯更快一籌，在他們略顯獃滯的目光中已經辨認清了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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