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番外二:皇家童養媳(8)
因按陳一家的盛情邀請,忽必烈與詩霖又在弘吉刺族住了十多日。這十多日里,部落里的孩子察必、察必地叫個不停,詩霖漸漸也習慣了這個名字。她身體里活潑、好動的天性在藍天白雲下,自由自在地釋放。從早晨一睜開眼,就撒開腿在草原上嬉鬧,到天黑才回到帳蓬中。
「這孩子就該是草原上的綻放的花朵。」按陳看著那個象小粉蝶似的在羊群里飛來飛去的小身影,激動地說。
忽必烈露出深情款款的微笑。
詩霖有按陳夫人的照顧,忽必烈由按陳陪著,藉此機會拜訪了附近的幾個部落。幾番交談,部落首領們訝異小王子年紀不大,卻有著雄偉的抱負和寬廣的胸襟,不禁大加讚賞。言語之間,充滿了對忽必烈的欽佩和尊重。
回弘吉刺族的路上,按陳悄聲說道:「小王子,你如此信賴按陳,按陳無以回報,說來,我們現在也算是家人了。日後小王子若有什麼打算,派人送個信來,這幾個部落首領們的工作交給我,想信他們一定會儘力擁護小王子的。」
世事難料,機會這事非常奇妙,誰也不敢太篤定,有時候上天想到你了,機會也就來了。想當年全蒙古的人都以為成吉思汗會把汗位傳給監國兩年的拖雷,誰曾想是一向低調的窩闊台最終坐上了汗位,而拖雷四十剛出頭就過世了。按陳說這番話,確是好好思慮過,也是想對忽必烈表達一下自己的忠心。當然如果蒙古的風水轉到忽必烈這一邊,按陳家族跟著平步青雲,他哪裡會不懂這些道理。
忽必烈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鄭重地對按陳抬了抬手。
按陳感嘆,小王子心機可不是普通的深呀。
離別的時刻終於到了,弘吉刺族中有頭有面的全體出動,相送小王子與察必郡主。詩霖和按陳夫人處出了感情,賴在按陳夫人懷中不肯鬆手,惹得按陳夫人淚水漣漣的,不過,忽必烈一張開手臂,詩霖乖巧地撲進他懷中,把眾人都逗笑了。
帶著按陳讓人備下的一袋獵物和一些送給察必的禮物,兩人上路了。詩霖回味無窮地一再問忽必烈,什麼時候還能再回到弘吉刺族,忽必烈笑著說,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至少一年會回來一趟。
詩霖眨巴眨巴眼,她的家不是飛天堡嗎?
「為什麼要改名字?」四王妃訝異地看著忽必烈,他說從今往後,王府中的上上下下都要喚詩霖為察必小姐。
「沒什麼,詩霖住在我們王府,有個蒙古名字比較不會惹朝中有心人的好奇。」忽必烈輕描淡寫地說道。王府中沒有人知道他和詩霖去過弘吉刺族,在詩霖還年幼時,他不會聲張,這是為詩霖著想。
四王妃半信半疑,聽著是有點道理,要是讓窩闊台知道他們收留了君問天的女兒,可能真的會起疑心,可是誰會去注意一個深居在王府中的小女兒,會不會小題大作。
「烈兒,關於親事,娘親勸你還是先考慮下吧,今天宗親們聚會,他們又提起這件事,要不,我們先定婚,暫時不成親。」四王妃迂迴地說道。
「他們說由他們說去吧,等我做出一番事業來,他們自然就會自動噤口。」忽必烈的口氣毫無商量的餘地。
一般的男子在發育之後,對異性的神秘總充滿了一些好奇。有些都等不及成親,就和府中的丫頭偷偷摸摸苟且過,一旦嘗到了男女情愛的滋味,就樂此不疲。蒙哥的長子就是府中的丫頭所生,二王子、三王子也都是早早成親的,妾室都立了幾位了,為什麼烈兒會這麼不同呢?四王妃不知是自己是該驕傲還是該悲傷。
她什麼樣的心情,忽必烈沒興趣知道,他依然我行我素。
外人不知,他其實並不是清冷的不懂情愛之人。每天晚上,和詩霖共浴過,一同上床,他邊替她拭著濕濕的長發,邊把軍營里遇到的一些事說給他聽。那種默默流淌的溫馨和恬靜,遠勝過肉體的歡愛。它是一種從內往外的喜悅,是愛的升華。能有幾人能象他這樣,在妻子還年幼時就伴在身邊,夜夜相擁,交心相對,這是一種可遇而不可及的幸福。那些一時的野合,讓身體疲累后,能讓心靈滿足嗎?
而他滿心滿懷的快樂,都快溢出體內了。
真正高貴的人,只會和自己心愛的人生下自己的孩子,那才是愛的結晶,忽必烈在心中暗暗想著。
詩霖在小院中栽下的果樹結果了,累累的掛在枝頭,傭僕們在詩霖的感染下,也喜歡上了這份農家樂。小院今年收成不錯,種植的蔬菜,小院都吃不完,送給王府的廚子,把個廚子喜得直咧嘴。院中盛開的鮮花,在府門外就聞到了。其他院中的王子和郡主眼饞地站在院外,羨慕地看著那一院的芳草如茵、花木扶蔬。詩霖又開始嘗試種棉花,要丫環們學著織布。傭僕們不知她哪來那麼多的點子,時不時就冒出個念頭,不過,那些念頭都是些新鮮的小想法,讓人很好奇。
轉眼二秋過去,詩霖五歲了,侍候她的丫頭已經不太抱得動她,她也不要別人抱,除非那個人是忽必烈。
忽必烈帶兵出去了打了幾次仗,戰果卓然,現在窩闊台對他格處欣賞,他的鋒頭都快超過蒙哥了,軍營中上上下下對他也更是另眼相看。
這樣的成績沒有讓忽必烈開心,相反,他在王府中越來越孤單了。蒙哥一見到他就是冷嘲熱諷,二王子、三王子看他也是眼不是眼、嘴不是嘴的,就連四王妃也一再婉轉地暗示他要收斂一點,他主要的工作應該是輔佐大哥。
聽到這些,忽必烈只是一笑置之,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父母生人是有長次之分,但沒有規定誰一定要唱主角。
他的話更少了,年輕英俊的面容上也很少見到笑意,只有在跨進小院時,把詩霖抱在懷中,他才會舒展眉宇。
詩霖總是先掏出帕子替他拭去臉上的灰塵,拉著他去凈手,然後讓他坐在門廊前,對著一院的瓜果,顛顛地給他端上茶、送上點心,這些事自她五歲后,就不假以人手了,有些點心還是她親自做的呢。
忽必烈很捧場地把她端上來一切吃個精光,詩霖就會獎賞地噘起小嘴,和他印上一吻,也不懂這動作有多曖昧,院中還有多少雙眼睛在飄著呢。
院中的傭僕見多不怪,心照不宣視若不見。
忽必烈院中的這些傭僕口還是緊的,主要是忽必烈很會籠絡人。這幾年,小王子與察必小姐同浴同床,他們早就看出來了,心中明白這二人遲早是要做夫妻的,只有院外的一干人還蒙在鼓中罷了。
人家小夫妻秀恩愛,有什麼好奇怪的。
一些情竇初開的丫頭,不由自主還是臉紅了。
今天八月中秋,沒有月光,大都城中卻照舊燈火輝煌,把喧鬧的街道照得如白晝一般。處處人有人提燈籠,處處飄笑語。燈籠圓圓的,一點一點的微光,在夜裡顯得特別風流,像一痕一痕劃過地面的流星。
忽必烈抱著詩霖一同逛街市,詩霖好興奮地指著不同形狀的花燈,小嘴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
兩人躲閃著撲涌的燈火,眸光中布滿了笑意。
路邊有賣糖葫蘆的,忽必烈給詩霖買了一根抓在手中,詩霖剛咬了一口,大大的眼睛突然定格在前面迎面行走的幾個人身上,小臉陡地一黯,糖葫蘆也不咬了,扁著嘴,象是受了無限的委屈。
忽必烈訝異地看過去,點點燈火中,君府的王夫人懷中抱著一個不到二周歲的女娃娃,她疼愛之極地俯望著,不時還低頭逗一逗。君仰山的遺孀朱敏千嬌百寵地走在王夫人的身邊,一幅大戶人家少奶奶的派頭,後面還有幾位誠惶誠恐跟著的家人。
忽必烈的闊目瞬間一細,他愛憐地拍拍詩霖的後背,「察必,乖,看著烈哥哥,和烈哥哥在一起不開心嗎?」他小心地輕撫愛傷的心田。
詩霖落莫地低下頭,喃喃說道:「開心!」她抬起眼,看著王夫人懷中抱著的小娃娃,當她向祖母伸出手時,祖母為什麼沒有象這樣對她呢?詩霖對當初在飛天堡突失父親與仕林的一幕,是深深刻在心中了。
祖母不要她了,是不是爹爹和娘親也不要她了,她以後真的沒有家了嗎?
她不禁抱緊了忽必烈,小小的身子顫慄著。
忽必烈抿緊唇,肅容,抓緊詩霖的雙臂,詩霖異常的表情令他擔心得蹙起眉頭,細細審視她空洞失神的大眼睛,他突地抱著詩霖迎上前去。
「王夫人,許久不見,一向可好?」忽必烈咄咄地瞪著王夫人。
王夫人被兩人突然擋住去路,嚇了一跳,等看清是誰時,雍容華貴的面容一抖,乾乾地笑道:「托小王子的福,老身過得不壞。」她有些不安地看著詩霖,對上詩霖受傷的眼神時,神情更窘迫了。
「詩霖,來,祖母抱抱。」她把懷中的娃娃遞給一邊敵視著詩霖的朱敏。
詩霖搖搖頭,轉過臉,把頭埋在了忽必烈懷中,不再看向她。
「這孩子,就是這樣不懂事,也沒個禮貌,小王子,讓你見笑了。」王夫人有些難堪,也點光火,詩霖當著人面讓她下不了台。
忽必烈黝黑的眸子直直盯著王夫人,看得她象無所遁形似的,「詩霖是小王一手帶大的,小王從沒覺得她不懂禮貌。不過孩子總是孩子,忘性大,太久沒見到夫人你,她可能以為你是個陌生人。而小王告訴她,對陌生人不需要太多禮。」
王夫人嬌白的臉一下有些掛不住,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的。小王子這話她可是聽明白了,他在指責她對詩霖不夠關心,好象要近二年多,她沒去四王府看望了,最多過年過節時,差君總管送點衣物過去。要不是今日碰到,她都差不多忘了詩霖的存在。問天離開近三年了,她好不容易才緩過來,不想總回味過去那些個傷心的事。看著詩霖,不由自主就想起詩霖的娘親,而那是她最不願意碰觸的往事。
「呵,是這樣啊!三夫人懷孕,生下無憶,府中忙得一團亂,老身正準備這兩日去王府看望詩霖,沒想到今兒碰到了。詩霖,你想吃什麼,祖母給你買。」
「三夫人?」忽必烈挑挑眉,心中一驚,君問天回大都了嗎?
「哦,這位是問天新娶的三夫人,這是他們的女兒,君家二小姐君無憶。」王夫人慈愛地摸著小娃娃的頭,小娃娃對著她張開小嘴,笑得口水直落。
「君堡主現在府中嗎?」忽必烈冷然問道,抱著詩霖的手一緊。
王夫人神傷地搖搖頭,「沒有,自三年前離開飛天堡,就沒回來過。」
忽必烈迥異地打量著朱敏,君堡主不在府中,那這位三夫人是怎麼個新娶法呢?這位二小姐又是打哪冒出來呢?他都有點好奇了,不過,這是君府的家事,他不便過問。但他對王夫人冷落詩霖有點生氣,詩霖是君堡主和姐姐生的寶貝,應該得到所有人的關愛。而王夫人顯然搞不清狀況,有點本末倒置了。
「是嗎,那恭喜三夫人了。」忽必烈譏誚地傾傾嘴角,「小王和詩霖不打擾你們的遊興了,詩霖想吃什麼,小王會為她買的,不需王夫人操心。告辭!」他昂起頭,倨傲地從她們身邊越過,感到肩頭一片潮濕,詩霖哭了。
「這都什麼事呀,詩霖不是問天的孩子嗎?怎麼弄得我到象個外人似的。」王夫人直眨眼,嘟噥著。
「婆婆,你沒看出來嗎,那孩子已經有外心了,再也養不家了。」朱敏別有用心地說道,讓懷中的君無憶對著王夫人,「還是我們無憶乖,來,喊祖母好,說無憶要吃糖葫蘆,讓祖母買。」
小娃娃要樣學樣,話說不周全的複述著,王夫人聽了眉開眼笑,一下就把剛剛見到詩霖的不愉快扔在了腦後,「好的,無憶,祖母給你買糖葫蘆去。」君無憶從在娘胎之中,到生下來,慢慢長大,整個過程,王夫人都是陪著經歷的,而詩霖在碧兒腹中時,碧兒一直住在外面,生下來后,問天親自帶,不讓她碰,這份感情自然而然不同,何況詩霖現在和她一點都不親。王夫人向來只有別人討好她的份,她可從來不屑於去討好別人的,哪怕是自己的孫女。
一行人慢慢融入了滿街花燈之中。
深深淺淺的燈光同時也照射在詩霖一張哭濕的小臉上。
這一晚,詩霖破天荒地沒有講話,很乖地蜷縮在忽必烈懷中,睡夢裡一直在喊爹爹、娘親。
第二天,忽必烈對院中傭僕吩咐,從今以後,無論君府中什麼人還有君問天的友人來,一律說小姐不在王府之中,出去玩了,不允相見。
既然他們不疼詩霖,那麼就讓他一個人全心全意地愛詩霖,不容任何人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