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倒霉湊一雙
阮恬不知道秦煜在想些什麼,只覺得他的眼神太古怪。她忍不住緊了緊衣襟,措不及防阿嚏一聲打了個噴嚏。緊接著膝蓋一暖,一隻大手拉著被子,強硬的將她扯進溫暖的被窩。
她下意識掙扎,就被人不輕不重的拍了下。
「別動,也不看看是什麼情形,想要凍死嗎?」
秦煜的聲音不怒自威,可惜話音才落,就咳嗽了幾聲。
阮恬乖乖的窩在他身邊,一動不敢動。
「秦……」還是叫秦煜吧,長安總覺得太親昵了呀。「秦煜,你說怎麼辦呀?」
還不清楚目前是什麼情況,阮恬自然不願意暴露自己。
「不叫我秦長安了?」小姑娘聲音軟糯,秦煜也忍不住打趣。
阮恬訕笑了下,沒敢吭聲。
「我剛剛得到一點記憶。」他補充,「原身的記憶。這個男人同樣也叫秦煜,本身是一名秀才,可惜月前從馬上掉下來摔傷了腿。大夫說他可能會瘸,家人為了給他沖喜,讓他娶了同村的女孩。」
「那……」
「女孩嫌貧愛富,擔心秦煜會因為瘸腿無法考取功名,便將秦煜哄騙上山丟在獵戶的舊屋裡自己跑了。」
「啊……那挺慘的。」
秦煜聽到女孩兒小聲嘀咕,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對了,他那妻子也叫阮恬,彷彿和你長得還有些像。」
阮恬啊了聲,半邊身子都僵硬了。
她剛剛聽到了什麼?她……不不不,是那個『阮恬』竟然和『秦煜』成了婚。不僅如此,她還是個渣女,直接拋棄新婚老公跑掉啦。所以,秦煜昨夜能穿過來,是不是因為原本的『秦煜』因為被『阮恬』丟在這個破屋裡哪裡都不能去,給凍死了。
媽呀,這也太慘了吧。
「別怕。」秦煜感受懷裡的人在發抖,忍不住碰了碰她的肩頭。「她跑了也好。」
阮恬舔了舔乾澀的唇,「我看過了,外面雪很大,下山都難。這裡又沒有其他東西,咱們留在這兒也是等死。」
「天無絕人之路。」
阮恬聽著這句自信滿滿的話,實在不忍心打擊他。
就他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懂什麼叫野外生存?現在大雪封山,這屋裡沒吃沒喝的,他們留在這兒也打不著獵物,只能等死啊。可要是僅靠他們兩個強行下山,萬一被凍死在路上,或是被外出覓食的野獸當成小點心呢?
唉唉,哪項都不可能。
指望秦煜是不行了,只能靠自己。
秦煜感受到女孩緊張的發抖,在心裡嘆氣。
此時,兩人心中都不約而同的萌生了一想法:以後我得保護他/她。
她不是『阮恬』,但秦煜是『秦煜』。
啊,這是怎樣一筆糊塗賬啊。
更鬱悶的是,『阮恬』和『秦煜』是夫妻,那他們現在算什麼?
肚子餓得厲害,不能再躺下去了。
阮恬剛動了下,就聽他問:「去哪兒?」
語氣之介意,簡直像一名吃醋的丈夫追問即將出門的妻子。
呸呸呸,這都什麼亂七八糟。
「這裡太冷了,我也餓了。」
秦煜這才想起來,從剛剛他就一直聽到咕咕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沒想到是她肚子餓。
他慢慢撐起身子,感覺有點氣虛。和經歷了末世大變革,身體素質提升到極致的大都督相比,秦秀才這具身體太弱了。唯一的有點就是比他前世的身體年輕許多,還有改善空間。
「這屋裡應該有個包袱,你找找看,裡面有換洗衣服。」
阮恬本來心想,這裡都家徒四壁,還怎麼藏東西。沒想到居然在五斗櫃唯一的抽屜里,找到了那個藍皮包袱。
「昨夜『阮恬』扒你衣服的時候秦秀才是醒著的,但自從見過『阮恬』狠毒的一面,他不敢出聲。只是看『阮恬』扒衣服還不算,還打算害人命,這才咳嗽了聲把人嚇跑。大概是『阮恬』擔心藏屍太難,這才匆匆離開。不久后,外面突降大雪,秦秀才本來就在病里,受不得凍,隨後我就來了。」
阮恬點點頭,看來這藍皮包袱是原本的『阮恬』打算帶走的。也許是被秦秀才那聲咳嗽嚇跑,或者是看外面天色不好,這才忘了拿。
打開后,裡面兩套男衫女衫,還有一把小刀。唯一讓阮恬感到安慰,是這裡面有個用油紙包的乾糧。
她咬了一口,差點被硌掉牙。
粗糙的玉米面餑餑,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但用牙齒磨一磨,再細細咀嚼下,雖然有點拉嗓子,好歹能填飽肚皮。
她吃了半個,就飽了。這才想起秦煜也沒吃東西,忙將餑餑遞到他面前。
「可能是沒給玉米脫皮,吃著特別粗,忍一下……」
出乎她的意料,秦煜什麼都沒問,捧著餑餑就吃了起來。
他一個大男人,胃口和她倒也差不多,也只吃了小半個就說飽。
阮恬看著懷裡還剩一個,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她身上穿著的是『阮恬』的衣裳,一件千補百衲的水和襖,藍布裙,倒是比先前暖和了些。
「我還得謝謝『阮恬』,扒衣服的時候還懂得把中衣褲給我留下。」不然這會兒她就只能穿著內衣再穿襖裙,肯定也暖和不到哪兒去。
吃了乾糧,便有些渴了。
阮恬扒在窗戶往外瞅了瞅,「雪停了。」但下地推門,又推不動。
「雪這麼大,門估計被堵了。」
秦煜聽她這麼說,便開口:「你扶我起來,我去看看。」
阮恬站在原地打量了他一陣,無奈嘆道:「我再研究下。」
靠秦煜?他現在頂著的可是秦秀才的殼子,臉倒是一模一樣,可秦秀才倒是真的不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設,身條似青竹,乾巴不見二兩肉。阮恬哪敢讓他勞累,生怕折了他那身兒本來就不太結實的小身板。
雖然阮恬並沒有說話,秦煜還是從她的眼神中感受了一絲絲嫌棄。
莫說是她,便是秦煜也嫌棄。秦秀才這次墜馬委實窩囊,不僅砸了一門親事,還被人嘲笑了好久。蓋因那馬只是匹小馬,的確是不高。雖然秦秀才平日里疏於鍛煉,日日待在家中念書,身子骨太差,但秦煜根據記憶窺得此事卻有隱情。
就連『阮恬』也因為擔心秦秀才一個不小心會一命嗚呼,這才跑了。秦家為了供養一個秀才,這些年付出太多,家底兒實在不豐。『阮恬』不想一輩子陪秦秀才過苦日子,這才決定逃跑。
摸了摸瘦弱的身體,秦煜在心裡一嘆,面上也有一絲苦澀。
「我一個大男人,竟連點小事都做不成,實在是……」
阮恬心裡咯噔一聲,心想:秦煜突然在一個陌生人身體里醒來,為眼前的一切本來就不容易接受,自己還在這兒刺激他,實在太不應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