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長生易，不死難

「咔嚓」

碎裂的聲響傳來，張均頓時驚叫，道：「我的腳碰到了什麼？」

地上一具雪白的骸骨，渾身碎裂多處，靜靜的趴在那裡，稍一觸碰，就化成了骨粉。

「這個人生前一定不是普通人，你看他的頭顱沒有被砍斷，而且能葬在這太初殿，說不定是這個大殿的守護者。」大和尚非常吃驚，蹲下身來，仔細觀看。

地上有幾個乾涸的血字，是華夏古篆文，黑紅而又模糊，具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似凝聚了這個強者全身的精氣神，才烙印在這裡，給人一股極其特別的感覺，似在傳達一種情緒。

「敢問上天，是否有仙？」

張均湊過去，輕輕念了出來，僅有這樣幾個字，此人臨死前，似乎充滿了遺憾與不甘。

「不，能留下這種話的，身份絕對不簡單，極有可能是淮南王招攬的方士。」

張均開口，否認了大和尚的猜測，望了眼大殿之內，淡淡的霧氣繚繞，非常迷濛，空曠的銅殿中，一眼望不到盡頭，像是來到了開天闢地之初，迷濛的混沌之中。

秦風開啟瞳術，默默地看了看，辨認出一個方向走了過去，不久后又發現了一具白骨，仰面躺在地上，下頜微張，死前似乎充滿了落寞。

這裡亦有血字，秦風蹲下身來，細細辨認。

「成仙……難！難！難！」

五個字道盡了辛酸，此人臨死前，似乎很絕望。

「還有字！」張均跟了過來，瞄向那條雪白的手臂下方。秦風輕輕推開骨臂，它立刻化成了白粉，在下面寫著幾個字：陰陽家楊還真。

「無量個天尊！」張均驚嘆，嘴巴張的很大，滿臉震驚的神色，道：「陰陽家的楊還真，那可是被記載在古書中的溝通陰陽兩界的絕代人物，他竟死在了這裡……」

聞聽此言，秦風也非常吃驚。

先秦諸子學說的傳承人都在，這淮南王的心思不可謂不大，貌似要聚集百家之長，以屍成仙。

這仔細想想，比阿難那老禿驢格局要大不知多少！

不過阿難那傢伙，路是對的，已經成功了，不知這淮南王……

唉，雖然這個時代，是萬事皆有可能的時代，不過有些事也說不定。

秦風心中波瀾起伏，暗自猜測仙到底是什麼境界，比神話世界的帝級人物比之如何，那些帝者號稱大帝，也不知比華夏古神話中的三界之主玉皇大帝相比起來，差距如何。

又走了幾步，第三具白骨引發了張均的大叫，他非常激動，因為暗紅色的血跡雖然很模糊，但還是可以辨清字跡，死者是道家的名人。

「是我道家西漢初年的代表人物，不僅在我道家古籍中有記載，且各大正史野史中也留下了他的名字，想不到……」

而後三人繼續向前走去，接連看到了足足三十幾具屍體，有少數人留有名字，竟然全都是歷史中記載的名人。

空曠的銅殿，一片虛無，沒有盡頭，根本尋不到出路。

這時，已經能感覺到後邊的動靜，想來是另外八條道路上的人，陸續進入了太初殿。

三人中，有秦風吞噬雷霆，速度比其他人快了很多，他們是首批進入大殿的人。

突然，銅殿震動了起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如銀河墜落，似星域枯寂，龐大的壓力讓人有窒息的感覺。銅殿中一片迷濛，竟有混沌翻湧，像是霧靄，朦朦朧朧，向著兩人淹沒而來，摧枯拉朽，根本無法阻擋。這是一種本源的力量，像是宇宙初開，天地剛成形一般，星辰閃耀，混沌暴烈，勢不可擋。

「無量他媽的天尊，貧道不想死呀……」張均大叫，口中不斷念叨著幾位道家傳說中已經成仙的古人的名字。

大和尚也嚇傻了，周身泛起金色佛光，勾勒出淡淡的金色鐘體，護住肉身，極可能金鐘罩變異而來。

大殿口的地方，剛進來的異人與其他生物也都慌了神，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時候，秦風剛想出手，驅散這種霧氣，卻感到丹田苦海突然傳來輕顫，寂靜如磐石的青銅巨書，竟開始綻放光華，湧來的混沌頓時一滯。

一道青光憑空出現，飛到了大殿的最深處，就像上次俘獲酒蟲那次的情形一般無二，青銅巨書竟主動出手了。

「這是什麼？」

張均與大和尚俱都露出迷惑的神色，非常吃驚，而後向不斷追問，但秦風一直沉默，沒有回答。

殊不知，此時秦風的心神沉浸在苦海中，與青銅巨書交流。

「這裡面有什麼東西，竟然驚動了你？」

青銅巨書傳出一道意念：「長生不死的秘密。」

「什麼意思？一個兩千年前凡人王朝的王侯而已，縱然現在時代不同了，天地發生異變，他們所謂的探索成仙之路，也窺探不了這等秘密吧！」

秦風立時蹙眉。

「長生易，不死難，你很快會明白的。」

青銅巨書傳達出這樣一句話，便不再多言。

三人再次路過了十幾具骸骨，終於抵達大殿深處。

那是兩個門戶，秦風定睛一看，禁不住心中震動，兩扇門戶形似太極中的陰陽魚，左側的門戶是一個黑色的陰魚，右側的門戶是一條白色的陽魚，全都似不規則的彎月。

「這……合二為一，是為太極！」

秦風不得不驚，道家、中醫、傳統文化，從孔廟大成殿樑柱，到樓觀台、三茅宮……太極圖被稱為古華夏第一圖，神秘異常，竟在墓中的大殿出現。

難道又有什麼說法？與所謂的長生不死有關？

在那黑色的陰魚門戶上，刻有一個蒼勁的古字，氣勢迫人，直欲將人崩飛出去。

「死！」

這個字可以說非常的不祥，如魔咒一般，烙印在上面，竟有些血淋淋的味道。

而在那白色的陽魚門戶上，鐵鉤銀划，也只刻了一個字，為：「生！」筆力雄渾，神韻天成，流轉出一股祥和的氣息，與陰魚門戶截然相反。

此刻，身後的路重新被霧氣掩埋，迷濛一片，暗淡無光，前方有生死選擇，是進，還是原路返回，大和尚與張均都難以抉擇，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但秦風似無所覺，目光直直的盯著這道門戶，他沒有別的念頭，既然青銅巨書都說裡面有長生不死的秘密了，他說什麼也要進去一觀。

「這兩個字太邪門了，似乎還沾染了某種情緒，能影響我的心境，我看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還是原路返回吧，這墓里的寶貝不要也罷，我還是出去找真正的隕石墜落之地吧！」

張均表情變幻，眼神有點驚懼，思索了一陣，做出這個決定。

這時候，大和尚也點點頭，贊成這個決定，因為他也覺得這道門有古怪，給他的感覺很詭譎莫測，還是儘快離去為妙。

見大和尚點頭了，秦風依舊無動於衷，張均急忙道：「清風兄，你可千萬別想不開。」

「咱們三個還是一起吧，這一路也算是有緣，再者我們三個能力加起來，無懼任何人，能打能跑的，去尋那隕石墜落的造化，肯定也能有不小收穫……」

張均勸道，他的意思是，秦風實力恐怖，而大和尚也不弱，加上他的土遁術，三個人要打就打，想跑誰也攔不住。

秦風卻沒有理會，而是默默思索，最後自語，道：「太極生兩儀，陰陽並起，陽者為生，陰者為死。」

不過，他並沒有做出這樣的選擇，因為與道還有太極不符，他凝視陰陽兩扇門戶，道：「陽極生陰，陰極生陽，陰陽互逆，生死易位。」

他看過不少古籍，虛虛實實，陰陽相生，有很多類似的說法，最後他指向死門，道：「這才是真正的生路！」

張均一聽，大驚道：「清風兄，你在亂說什麼？」

心中也是不由亂想，不會是被兩個血色字跡上的情緒影響了吧。

「生門，看似祥和，但永遠不會有出路。死門，一定會柳暗花明又一村，絕處逢生。」

「我要進去！」

「清風兄，你別衝動啊！」

張均張大嘴，瞪著他道：「天地才剛開始修行時代，以後我們都有大好前途，不能被這邪門之地迷惑了啊，這門后未必會有機緣，還可能有大恐怖！！」

他有道家天眼通，能感知到未知的危機，這話不是空穴來風。

大和尚也是焦急的看著他，可是不太擅長言辭，不知如何勸解。

「我不是為機緣造化，而是說什麼也一定要進去！」

「我的意思，還是希望你們隨我一起進去。當然，你們如果不進，就先退開吧，免得有未知危險，波及你們二人。」

秦風沖二人點點頭，微微一笑道，他知道張均是好意，但長生不死的秘密不能隨便說出來，這不是他無情無義，而是涉及到敏感問題，會引發天地意志的關注。

最終，二人長長嘆息一聲，遠遠的退開了。

秦風則是選擇了死門，大步前進。

「轟」

突然，如海嘯般的聲音傳來，陰魚門戶中烏光如淵，直衝而來，陽魚門戶中白光爍爍，穿透而至。

黑與白的對立，生於死的光華交相輝映，陰陽二氣流轉，鋪天蓋地，發出隆隆聲，像是汪洋在怒卷，又如驚雷響徹整座西漢大墓。

這不是幻象，而是風水之力演化的陰陽變化，在天地異變靈氣復甦的時代，不再單純是風水之力了，變得更加恐怖。

秦風無動於衷，雙瞳金光一閃，洶湧如海嘯的陰陽之力瞬間風平浪靜，所有異象都不見了。

他繼續大步向前走去。，陰魚門戶，血淋淋的意境如森羅地獄，迎面撲來，他看到了屍山血海，無盡骸骨，數十上百萬，他孤身一人像大風大浪中的葉扁舟，隨時可能會被打翻。

這才是幻象，但張均的感知沒有錯，這個「死」字所蘊含的意境，確實有大恐怖。

秦風堅定不移，用力推開了黑色陰魚所代表的死門。

門後面，沒有森然殺機，未有血雨腥風，有的只是七口青銅棺槨，以及一個古怪至極的畫面。

那是一棵全身釋放金色聖光的樹，根須有力，在半空中拉扯一個如同肉胎一般的巨大肉球…！

秦風看清后，直接瞪大眼：「菩提？你不是沒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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