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難別人的好

黎清讓他覺得很輕鬆，「快起來別動不動就行禮。」

黎清聽話起身來，「爹爹，女兒不日要嫁到宮裡，女兒捨不得您，不知道爹爹能否給我樣貼身之物，畢竟這五年女兒一直跟爹爹分開，如今好不容易回來又要……女兒想思念的時候也有寄託之物。」

想到這麼漂亮的女兒就要嫁去送死，黎正直突然有些不忍，從懷裡掏出個小巧的香囊，「這個香囊，在爹爹身上已經多年，還是你娘留給我的，現在交給你。」

張媽媽接過香囊拿給黎清，黎清就看到那香囊上面是很精細的綉工，繡的是鴛鴦戲水。

「娘親走了多年，爹爹還一直貼身收藏，爹爹必定還記得娘親，可惜，清兒出生不久娘親過世，這些年又是勞累爹爹照顧，女兒不孝…」

黎清說著又要過去行禮，黎正直慌忙攔住，「你哪哪都好就是禮多了些，沒有外人在我們就只是父女，無需多禮。」

「多謝爹爹。」黎清紅唇揚起，猶如海棠花開，艷而不俗。

黎正直愣了愣，心裡蹦出個意想不到的念頭，這麼漂亮的女兒嫁給要死的太子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

「你說什麼，這五年老爺一直在暗地照顧黎清？還有那張婆子，居然是老爺的人？」

走廊里，聽說了銀娘的轉述，裴輕雲火冒三丈。

這些年她一直以為莊子里的事情沒人知道，可原來，原來張婆子根本就不是自己人，也不是黎清的人，卻是黎正直的人。

這也就難怪，難怪五年的折磨下來，黎清還能活的好好的。

「我就知道，他心裡從沒忘記過裴悅星！」

冷聲說完，裴輕雲往清涼院去。

這些年她自認對所有人都好，尤其黎正直，她以為自己早就得到了他的心，可原來，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兒。

而今看著清涼院三個字她都高興不起來，因為這裡本是她的姐姐，裴家嫡女裴悅星和黎正直大婚後居住的地方，裴悅星死後大半年，她進了這裡，成為黎家的大夫人，管家人，原以為早已習慣，可現在怎麼看這三個字都覺得礙眼。

「去叫工匠來，把這個牌子摘了，我要重新命名這裡。」

她撂下話進去裡面，頭也不回，銀娘卻是不敢去執行的，甚至快步追上裴輕雲的腳步。

「夫人冷靜，這清涼院三個字原是裴悅星親筆題寫，這麼多年也沒換過，如今乍然要這麼做，相府恐生非議，萬一傳到遠在千里之外的裴家……」

裴家，是裴悅星的娘家，更是黎清的靠山。

裴輕雲不得不想起來，當年裴悅星死去，她是因為幫著照顧了黎清一陣子，裴家看她照顧的當才生了讓她入黎家做填房，代替裴悅星照顧黎清的念頭。

而她更是因為這個念頭，才得償所願留在黎正直身邊。

這些年他們不說多相親相愛，也是相敬如賓。

如今黎清要做太子的陪葬品，這件事就不能讓裴家知道，畢竟從一開始她就想好了，事後裴家要是問起，就說是黎清自願的，他們只能啞巴吃黃連。

現在，尤其不能橫生枝節。

「剛才的話你就當沒有聽見。」

裴輕雲說著往裡去，銀娘才鬆了口氣。她知道裴輕雲一向是很穩的住的人，今天就是被老爺給氣著了。

這邊廂裴輕雲選擇暗自隱忍，那邊廂黎清和黎正直說了會兒話，從正堂走了出來。

「大小姐這般坑騙老爺，會不會有事……」

剛才黎正直沒聽出來黎清的意思，張媽媽自認很明白。

黎清知道她是個聰明人，只是聰明人也會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她停下來沖她一笑，「我有沒有事不知道，裴輕雲現在肯定有事。」

「……」張媽媽一臉大寫的問號。

黎清拿出剛才黎正直給的香囊，「不是說你家人的身契都在莊子里的總管那兒嗎，你拿著這個去找他要來，想必他不會不給。然後就讓你的家人離開京城另謀生路。」

「大小姐？」原來黎清這樣做竟然是為了自己的家人，張媽媽著實感動。

黎清見不得眼淚，撇開頭：「別謝我，這是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做到了而已。」

張媽媽接過香囊，擦了眼淚轉身離開，倏爾想到什麼回頭來，「大小姐可會擔心奴婢一去不返？」

黎清正視著她，但她還沒說什麼呢，就聽張媽媽道：「奴婢知道了。」

黎清：「？」

剛才她那麼做也不全是為了張媽媽，其中也有挑撥挑撥裴輕雲和黎正直夫妻關係的意思。

到底原主這些年有了裴輕雲這個后媽，親爹也有后爹的意思，她不得不先下手為強。

眼見著張媽媽走遠，黎清才孤獨地往落雲院去的。本來落雲院就沒什麼人，身邊少了張媽媽就更顯冷清。

黎清自己拿茶壺倒了水喝，想著上哪兒找點人來。

不管張媽媽會不會回來，她身邊顯然不能沒有人的。

「大小姐，大小姐」

院子里忽然傳來動靜，黎清走出門去，就見銀娘帶著三五個小丫鬟走了來。

這是送人的？

「大小姐妝安。」銀娘先是帶著大家行禮，才道：「大小姐，剛才張媽媽跟管事的說有事要回莊子去，夫人怕你身邊沒人照顧，就在清涼院挑了幾個伶俐的丫頭過來先照顧著大小姐，她們是春濃，冬霜，綠枝，白芍，香草。」

光聽名字是很有意境的，但是人長得都比較普通，有一兩個出挑的，但看眼神就不安分。

黎清道：「落雲院就我一個人，可能用不了這麼多人，綠枝、香草，春濃留下就行。」

看著黎清把自己最想送來的兩個不安分的婢女排除，銀娘臉色有些不好。

這大小姐的眼睛，是真毒。

「大小姐，這冬霜白芍可是照顧花草的一把好手，夫人本來還捨不得，但是更擔心大小姐在落雲院住的不舒服，這才……」

「銀娘，母親對我好我曉得，所以才不能把她的得力之人都要過來，這樣，就該我擔心母親在清涼院住的不舒服了，所以還請銀娘幫個忙務必把冬霜白芍帶回去。」

黎清說著躬身懇請，銀娘作為下人哪裡承受的住，慌忙回禮道：「大小姐言重了。」

「那就有勞銀娘。」把會搞事的留下來，黎清覺得太為難自己，所以還是為難別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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