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張老爺子當然知道賈璉是誰。和那個孽障一道來的,昨天那個孽障說的攜犬子入府,又叫自己祖父,不是自己淑英的孩子還能是誰,何況他和瑚兒長的本就有三分相似。
「你起來,不必學這個沒臉沒皮的孽障。」
賈璉和張清遇到了同一個問題,那就是此處用孽障是否合適。
「回老太爺,老太太聽說家裡來客了,想見見。」有丫頭通報。張清和張老爺子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消息怎麼傳進了二門。
「父親,兒子多年沒見過母親,總要給母親磕頭問安,剛才正好碰見張嬤嬤,就讓她給母親帶了個話。」沒錯,這就是賈申的後手,那張嬤嬤是淑英的奶嬤嬤,淑英去后,是她衝出榮國府給張家報的信,才有張家打進府去的那齣戲。就是從那時起,張嬤嬤與淑英的嫁妝一起從榮國府消失,讓賈母覺得沒了面子又失了裡子,成為又一個討厭原主的理由。
「你倒是來的巧,那個老婆子十年不出二門一回,這都能讓你碰上。」
「昨天讓她乾兒子捎了話。」
張老爺子再氣不打一處來,老妻的面子也要給,更何況賈申還帶了這麼一個「犬子」,更是老妻想見的人。
賈璉又蒙頭蒙腦地進了二門。
他原以為自己家的人就夠多了,可和張家比,根本不夠看,關鍵是人家男的多呀。賈家現在除了他,也就還有一個鳳凰蛋寶玉,賈環和賈琮只是每年祭祖時會露下臉,可你看人家張家,八條好漢排成一排,哦是兩排坐在那,雖然個個雲淡風輕地書生風度,也掩不住人丁興旺的事實。
「兒子給母親請安,母親您...」不用問,這肯定是一心想改姓的賈申。賈璉跟著磕頭,卻沒說話,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是自稱不孝孫還是外孫。
「你這個孽障滾出去,誰是你母親,史靜嫻果然好本事,她不是不待見你嗎,這自說自話的本事你倒得了真傳。」
說好的端莊賢淑呢?老太太你這麼說話好么。賈璉除了這個還有空想,原來老祖宗的名字是這個。
讓說話就好。只聽賈申砰砰砰三個響頭磕過,自己站了起來,大家都以為這回他終於掛不住要離開,只見他邁開步子,沒走向門口,倒是走到老太太的炕前,自己坐到了老太太身邊,還抓起老太太的袖子:「母親,兒子心裡苦。」
又是這套!張老爺子戒尺要往起舉,賈申早把自己的袖子拉了起來:「這是父親剛才打的。」那委屈的小模樣,賈璉以為是大姐兒。
「好好地你打他幹什麼?」張老太太本能的來一句。
「他說...」
「他不讓我惦記淑英。」賈申再接再勵:「這是大舅哥打的。」指指眼睛。
「他惦記淑英...」張老太太發覺上當,淑英是她老人家心中不能碰的痛「打也活該,早該打死你這個孽障。」沒法聊了,這一家子都以為這真是自己兒子吧。賈璉表示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相。
「兒子也知道自己該打,要不是為了這個小子,十九年前兒子就隨淑英去了,哪兒用大舅哥動手。」
「胡說。」張老太太又成功被帶歪:「人死不能復生,你剛多大年紀,不說璉兒,你那好母親不是已經給你續了弦?」
「沒了淑英,兒子和誰過不是一樣,母親知道的,續的那個可真是千挑萬選呀,呵呵,真是給我找的好人,哪怕只是及上淑英一個零,兒子何至於...」又賣慘又賣慘,張老爺子又想舉戒尺,賈璉想起賈申與邢夫人相處光景,極想相信自己老爹是心如死灰的情聖。
「兒子是怕新進的人仗勢對璉兒不利,順水答應了邢氏進門,您知道我那個老太太,我不讓新人進門是不行的。好在她上不得檯面,璉兒又說是長在老太太跟前,她是伸不上手的。好在這些年沒給她孩子,她也就歇了對付璉兒的心。」我操,信息量略大。
「我早些時候怕璉兒和家裡聯繫,讓人惦記上,萬一、萬一璉兒成不了人,兒子可怎麼下去見淑英。」賈申雖然只是挖了原主的記憶,而原主也就剛開始那兩年是這麼個意思.裝紈絝的時間一長,已經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一直不上門,就更失了上門的勇氣。
可這些別人不知道,賈申就撿起來做自己的盤算:「那個府里您也知道,因著先太子的事,兒子是做不了主的,只想著璉兒好好成人,好好成婚生子,文不成也好、武不就也好,總要有人能每年給淑英上柱香、供碗飯。」洗白白了有沒有,原主出生的時候都沒這麼白好不。就連他兒子都白生生的了,就因為他很好的貫徹了老子的願望——活下去,雖然一事無成,光為二房跑腿,可他活著。賈璉從沒覺得自己這麼成功過,就因為自己活著。有點詭異,可眼裡為啥有點濕。
「要不是他娶的是王家女,恐怕連個女兒也不能留下。」什麼意思?「那個毒婦一心只想讓她自己的兒子襲爵,怎麼能讓璉兒有兒子?可兒子不能老進內宅,續的那個沒本事,也怪兒子不肯將就,從不和她談這些事。直到那天,那個毒婦竟然想讓兒子出錢給她閨女蓋園子,我們那個老太太也逼我。」
張老爺子悄悄伸手拭了拭眼角,不屑地冷哼:「你不是有錢嗎,不是孝順嗎,史氏一開口不是什麼都能奉上嗎,給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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