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愛我嗎
老城區的霓虹是最能引人回憶的，就好像進入了一場舊事之都。楚辭抵達的時候，看到了老街區的景象，感慨萬千。
人流絡繹不絕，小巷風情純樸，熒光散照著，有種斑駁陸離的復古之風。
都說物是人非，眼前大概是最好的寫照。
楚辭頓了頓，走進了日料店。還是當年的模樣。
楚辭尋望了一圈，終於發現了蘇雲的身影。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而不是當年經常坐落的圍爐高台長桌。楚辭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那圍著廚師的高桌，一圈都空落落的。
楚辭走過去，微笑地問候：「嗨，蘇雲，好久不見。」
蘇雲站起身，削瘦的臉蛋，略微蒼白的面色，但笑容依舊平淡：「楚辭你來了，坐。」
兩人時隔一年的見面，有別於楚辭想象中的那般，彼此的默契，如老友般，無需親昵和熱烈，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喧暖和追憶。
蘇雲點了兩杯「檸檬宣語」，很自然地再點了兩碗烏冬面。
很簡單的，就像當年那樣，她習慣於一邊挫著纖細的手，一邊朝手掌哈著氣，笑眯眯地跟招呼的店員吼一聲自己的最愛。
「這裡好像翻新了一下。」蘇雲慣性地挫著手，打量著四周。
「我倒是沒注意到，風格還是跟以往一樣。」楚辭明白蘇雲是想打破這份尷尬，努力尋找著話題，那般地拘謹局促。
「嗯。」蘇雲笑笑，尖瘦的下巴在微斂不露齒的笑容中顯得更為尖銳。
「你臉色有些不佳，生病了嗎？」楚辭頓了好一會兒，才問。
「感冒了而已。」蘇雲不在意地說著，眸色這才直看著楚辭，她凝視著，沉靜般的，有種不得已言說的惆悵。「沒事。」
後來在無意間又聊到了楚辭曾經拍戲的經歷，當時場地就在這附近，不禁感概此去經年。
楚辭不會跟蘇雲主動提及蘇燁，他們之間，楚辭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她對蘇雲能做的，只有緊緊給她一個覆手的溫暖，這是無需言辭的承諾。
承諾蘇雲，讓她安心。
而後，那場重逢，也在溫馨中微帶著些局促，如同戲曲般地落幕下了。但蘇雲的忐忑楚辭看在眼裡，也記在心裡。
從頭到尾，她們的談話中，都沒有男主角。楚辭亦不會解釋，因為越多越錯。
回到家的時候，楚辭的電話又被人哄起，一看來電顯示，楚辭立即拒接，朝紅色的那指示鍵劃掉了。
這時候，楚昭陽從內室中走出來，小腳丫子赤著，大眼睛只睜開了一半，有些惺忪，一副昏昏欲睡的小迷糊樣子。
「媽媽，你怎麼才回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楚辭走過去，在小傢伙額頭上親了一口，戲虐般地道：「難得你還知道媽媽沒回來，會擔心。」
「你兒子也怕孤獨的好不好！」
楚辭噗嗤一聲笑了，楚昭陽吱唔揉眼睛的嬌憨動作和奶音逗樂了她。
生活中有太多的不確定和苦難，這混世小魔王，真真是給了她酸酸甜甜的戲劇感。
在日料店裡，那碗烏冬面道出了往日的情誼和回憶，卻沒有餵飽她的胃。索性回來，重塑美味。
「媽媽，說實話，你的廚藝有所下降。」小傢伙大概是吃慣了外賣美食，連自家媽媽的廚藝也開始唾棄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楚辭一邊看兒子一邊為自己戴上圍裙，「繼續點外賣？」
「今天我準備選一個本市前三名的餐廳。」楚昭陽信誓旦旦，楚辭卻嚴肅起來。
「媽媽不是告訴過你，外面的食物，都沒有家裡的衛生營養啊，你要想健康長高長結實，就聽媽媽的，吃媽媽的。」
「可你不是很忙嗎？哪有時間天天做給我吃。」
面對小傢伙的轟然一擊，楚辭啞然，竟無話可說。她在考慮，要不要給兒子找個保姆了，除了接送他上下學，還有負責他的飲食。
可是，陪伴才是對兒子最好的，她又開始猶豫。
蘇家別墅。
蘇燁沒想到在開門的一瞬間，看到的人是蘇雲。她風塵僕僕，手中還提著行李，笑得很燦爛。
「蘇燁。」她輕聲一喊，溫柔得簡直要滴出水來。
蘇燁一愣，隨後接過她的行李，溫聲道：「媽跟我說你來了，我還不信，到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突如其來的，是女人嬌軟的擁抱，裹挾著一股清冷的晚風。
「我想你了。」
蘇燁渾身一震，凌空的雙手緩緩擁上了那細軟瘦弱的後背，然後拉著她進了門。
蘇雲很享受這久別的重逢，硬是拉著蘇燁坐在沙發上溫存依靠，不願移開身子。蘇燁無法，在她的額頭上柔聲一勸，嘴角一吻，蘇雲才乖巧地讓開了，身子有些虛弱。
「媽跟我說了，你現在不宜奔波勞累，你怎麼不聽話？我不是說過，過段日子會回來看你的嗎？」蘇燁起身，就要去廚房。
蘇雲難得撒嬌：「我就是想摸摸你，感受你還在我身邊。」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受，連蘇雲自己都有些痛恨自己。愛這件事，簡直是讓人不可自抑地或悲或喜。
蘇燁也笑了，做了一杯檸檬紅茶遞給蘇雲，「別亂想，我不是在嗎？」
「嗯。」蘇雲笑著點頭，看到透明的玻璃杯中漂浮著的檸檬片，嘴角有些抿。剛在日料店裡，跟楚辭喝的那杯檸檬汁可是夠酸的，簡直渾身都酸溜溜地抖人。
「不想喝？」蘇燁在杯口聞了聞，嘴角揚出溫柔的笑，「放了蜂蜜的，聞著也香。」
蘇雲眼眶有些濕潤，突然握住了蘇燁的手：「我們結婚吧。」
蘇燁一愣，放下了水杯，眸中似有遲疑。低低斂了一下，又抬起來，「最近公司面臨的危機還沒有解除，等我處理好了再......」
「我不管其他的，只要你抽出一點時間，跟我去教堂就行。」蘇雲的眼神幾乎是哀求的。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卑微，連落至塵埃都不為過。
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一步，卻是最無力的一步。
「可是，你不知道公司最近面臨的危機是如何......」
蘇燁的解釋，很蒼白。
「你真的愛我嗎？」蘇雲的眼眶終究還是透紅了，這是來自靈魂地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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