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孩子真乖
簡單的寒暄后，在傭人的帶領下，林輓歌和林江辰雙雙來到客廳。
入眼處，林見信正坐在沙發上一面聽著戲曲，一面目不轉晴的看著報紙。蘇梅則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煮茶。
好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卻硬生生看的她眼睛疼。
「爸，我和小辰回來了。」
她悠悠走上前，主動打招呼道，身為人女，絕對關係面前，理應先放下身段。
「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林見信聞聲，趕忙放下報紙起身相迎，素來精鑠的眼中竟依稀可見淚光。
「恩。」林輓歌輕聲應道，旋即不動聲色的拍了下身側小人兒的肩膀。
小人兒立馬心領神會，帽子一摘，歪歪倒倒的跑到林見信腿邊，軟軟糯糯道，「外公好。」
言罷，慣性拿出自己的殺手鐧，眨巴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痴痴的望著林見信。
林見信哪裡見過這麼可愛的孩子，幾乎一瞬間，整顆心就都被甜化了。
「哎。」他急急答應道，音還未落，就已經彎腰將小人兒抱起，驟然笑開的眉眼中，滿是說不出的幸福。
「你就是小辰吧，瞧瞧，生的多俊吶，不愧是我林見信的好外孫！你看這鼻子、這嘴巴，簡直和我一個眸子刻出來的嘛。」
抱起之後，更是情不自禁的誇讚道，那模樣，簡直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似的。
林輓歌亦是笑彎了嘴角，進門前還擔心林見信會沒有好臉色，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多餘。
只是……
她看看林見信的鼻子嘴巴，又看看自家兒子的，分明是兩個模樣，哪裡像了！
「來來來，都傻站著幹什麼，快坐下快坐下。」
一旁的蘇梅見狀，眼神中募地劃過一絲陰鬱，可嘴上又不得不熱情招待。
「好的，阿姨。」
林輓歌淡淡點頭，卻並沒有坐在離自己最近的蘇梅的旁邊，而是繞了幾步路來到林見信左側坐下，末了對著兒子溫情款款道，「好了小辰，快下來，外公年紀大了，抱久了會累的。」
不想音還未落，就遭到了林見信的抗議，「別別別，不會累的，這麼會累的，這小傢伙這麼瘦，都不需要用力的好吧。」
林輓歌又是一笑，六年不見，她怎麼感覺林見信越活越回去了，就這耍賴的口氣，哪裡像是一個年近五十的人該說的。
「爸……」
她無奈的喊道，腦子裡還盤算著該說點什麼才能讓林見信放手時，又聽到林江辰自己開口了。
「不不不，小辰不要抱抱，小辰不要外公累，外公累小辰會心疼。」
說著，更是掙扎著從林見信懷中掙脫出來，跑到她旁邊坐下。
「唉……」
林見信只好無可奈何的擺擺手，這小傢伙啊，還真是討人喜歡。
「行了，瞧你那樣子，又不是以後都見不上了，來喝茶喝茶，都喝茶，剛煮好呢。」
眼看著林見信的眼珠子都要長到林江辰身上，蘇梅連連岔開話題，將林見信的注意力吸引開來。
然而心下那股滋生出來的彆扭勁兒卻怎麼都過不去。
真是，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居然能讓林見信如此歡喜！
偏偏她這肚子，都嫁過來十幾年，愣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可恨！
正暗惱間，又是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爸！媽！你們在跟誰說話呢？」
是林清歡。
林輓歌的瞳孔募地一縮，六年前那一幕又生生浮現在她眼前。
一個是即將踏入婚姻殿堂的戀人，一個是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十多年的姐姐，她怎麼樣想不通為什麼這兩個人可以心安理得的背著她做那樣的事？
不是沒恨過，甚至還恨著，甚至比那個奪了清白的陌生男人還要恨！
可此時此刻，縱然恨意再深，她也只能埋在心裡，因為不想讓林見信難做。
「姐姐是我，輓歌，我回來了。」她不咸不淡道，極力強迫自己暫時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記憶。
豈料，林清歡的回復卻甚是不友好，「是輓歌啊，怎麼，在國外混不下去知道回來了？」
「清歡，怎麼跟你妹妹說話！」林見信見狀，登時一個爆喝，眸光凌厲的瞪著林清歡。
「我開個玩笑而已，爸，你還當真啊~」
林清歡的口氣軟了下來，噘著嘴嘟嘟囔囔道，而那潛伏在眼底的怒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說起來同樣是林家的骨肉，甚至她才是林見信的第一個女兒，憑什麼林見信對著林輓歌就是各種柔情似水、對著她就是各種看不順眼！
「我沒事兒爸，姐姐她就這性格，從小到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輓歌也站出來替林清歡說話，這才剛回國，往後日子還長著呢，她不想過早和林清歡死的太難看。
誰成想音還未落就猛然感受到一股子寒意逼來。
她不禁一個冷顫，下意識朝林清歡望去。
但見那雙妖嬈明艷的桃花眼中，赫然迸射出成群的敵意。
……
她無語了，明明她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怎麼到頭來還有人苦巴巴的惦記著……
「爸，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要辦，要沒什麼事的話，我看我就先走了。」她募得開口道，許是接連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吧，她忽然不想再到這個地方待下去。
「很急么？」林見信連忙關切道，旋即卻是不動聲色的剜了眼一旁的林清歡。
怎麼說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三十年的人，就這點小打小鬧他焉能看不透。
「倒也……不是很急吧。」
許是察覺到林見信的真誠和不舍，林輓歌的口氣一下子變得遲疑。
而這一猶豫便給了林見信能鑽的空子。
「那就吃過午飯再走吧，反正快晌午了，想必也不在乎耽誤這幾十分鐘吧，還是說，六年不見，你我之間已經生分到連飯都不能一起吃了？」
結尾處，更是明目張胆的到起了苦水。
那怨氣嗖嗖的小眼神，看的林輓歌當場木訥在原地。
按理說六年時間其實也不算長，怎麼能讓一個人性子轉變的如此之大？
要知道換做從前，同樣的話，依照林見信的性格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