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叫劉紅

『最美』這個詞流行於網路，這一次它像讚譽的不是精雕細琢的容貌，而是藏在內心深處最偉大的正能量。

在海城有這麼一位教師，她的一生付諸於教育事業，沒有顯著的榮譽，但每個學生提及她，無不讚不絕口。

這位教師的名字叫劉紅，1996年，她伴隨丈夫來到偏僻的海城。按照軍中的安排，軍嫂一般會在軍務社裡面工作，有醫療專長，可以去醫院做醫生。

但是她沒有選擇留在軍中，而是附近建立沒有幾年，甚至沒有多少生源的學校里通過自己的面試做了一名教師。

劉紅是一名理工科畢業的專科學生，作為教師，她覺得自己具有這種專業的能力。除此之外，她對自己是軍嫂的事情，避而不提。不但如此作為軍嫂，她沒有一絲絲偉大的覺悟。她甚至覺得，這份『偉大』是輿論強加在軍人家庭，那半邊天上的壓力。

一個大大咧咧的軍嫂，就這樣悄無聲息加入了同樣偉大的教育事業。

96年，大學教育在中國還沒有得到更好的普及。那一年的孩子，因為家庭的貧困，或者說因為父母都是農民。孩子以及孩子的家長，渴望用知識改變命運，但又迫於經濟的壓力和父母本身的文化格局。迫使這些孩子，沒有選擇的加入了職業學校。

從一入校，這些孩子就切斷了自己的夢想。他們都是來學技術的，覺得自己以後，會有一技傍身，最起碼能糊口吃飯。未來很狹隘，幾乎看不到光明。

劉紅負責教導這些孩子專業課，她喜歡在這些專業課上認真的孩子。一個個瞪圓了眼睛，努力的聽課，渴望著知識的灌溉。她為這些孩子驕傲，被這些孩子感動。恨不得馬上把這些孩子教育成才，為此劉紅付出了百分一百二十的努力。

然而，在辦公室劉老師聽到更多的是當地老師對孩子的冷嘲熱諷：怪不得來職業學校，爛泥扶不上牆；連字母都不會拼，我五歲的兒子都比他們強，一群笨蛋；別管他們，不是劣等生，誰來這個學校，看著點，別打架就行。

這些反饋多數來自於文化課老師，很多專業老師並沒有這麼多的意見，只是隨聲附和罷了。劉紅老師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在她眼裡渴望知識的孩子，到別人的眼裡一文不值呢？

仔細的打聽了一下，劉老師總算明白了其中一些門道。因為職業高中與高中不同，學科的設置也不同，主要分為文化課和專業課。

來這裡的學生，大部分傾向於畢業后可以分配到一份工作。在工作中，晦澀的英語，凡人看不懂的高等數學，這些能有什麼用？

不止學生的心裡這樣，劉紅老師還找過教導主任，教導處王主任對這個事情，也是保持觀望的態度。

「王主任，那些老師這樣的態度，對孩子可不好，您得說說他們。」

「小劉啊，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這學生和老師，其實和做買賣差不多，有願意的買，才有願意賣的，這才構成了商品交易。你說，那些孩子都不學，上課睡覺，老師也是人，能對他們有好印象嗎？」

劉紅老師不喜歡這種商品言論，她認為孩子是在一個無知無畏的年齡，並不能這樣定論，學生要是不想好好學，那老師就不好好的教嗎？

王主任仗著資質老，壓著劉紅老師。其實老師的態度，也是教導主任的一個考量，但有些實際情況擺在這裡，解決不了。少數服從多數，就事論事，和事佬，各種人生原則，灰色地帶，限制了習以為常的美德，比如我們小時候唱的那樣，做一個辛勤的園丁，培育著祖國的花朵。園丁還在，辛勤兩個字早就不翼而飛。

看到劉紅老師不做聲，王主任以為自己贏了，誰願意當一個在工作圈裡，當一個與別人格格不入的人呢？

「小劉啊，你的……」

「王主任，如果學生願意學了呢？」

王主任本來想對劉紅老師說幾句客套話，可是這麼一說，把這個有些謝頂的老主任，給僵住了，他支支吾吾想說什麼，本來是想直接告訴劉紅老師，不要管這個事情，但這樣講不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嗎？

「那當然好！」

劉紅老師走後，這個王主任很是生氣，想著，要是真的讓這個年輕的女教師用什麼辦法讓孩子好好學習了，那自己這張老臉，可就有點擱不住了。

於是，王主任把和劉紅老師同班的語文老師於偉叫了過來，問這些孩子的學習情況。高中的學生，大部分處於叛逆期的年齡，特別是職業學校，男生很多，大多是效仿。有一個不聽話的，老師管不了，那大家都不聽話。

劉紅老師所在的高一四班，有一個特別不聽話的男生。他叫徐明，來自於城市的郊區勝利鄉。這個孩子每天做通勤車從勝利鄉過來，到了學校就睡覺。高一四的老班主任叫了他家長四五次，那家長沒文化，蠻橫不講理像個流氓，把老主任都氣得卧病在床。

在王主任了解情況放心之後，劉紅老師也了解到這種情況。她就把徐明叫到了辦公室，徐明歪著身子，耷拉著腦袋。

「徐明，站直了！」

徐明還是歪歪扭扭，滿臉的不在乎，他才不怕這個年輕的專業課教師呢。老班主任都管不了他，家長都不在乎，一個老師管什麼閑事兒啊。

所有人都覺得劉紅是一個年輕教師，一個外地女人。但大家似乎都忘了她的另一個身份，她是隨軍軍嫂，有她英姿颯爽的一面。

「徐明，我也不和你喊，現在去操場上站著，站直了，一分鐘后回來說報告，站不直，今天課不用上了，就在操場上站著。」

「去就去，我站一天也不站直了。」

徐明說完，這個倔孩子還真的跑到操場上罰站去了。這下子，好多人就抱著看熱鬧的心裡了現在，劉紅老師因為教的是專業課，所以學校考慮她以後當班主任，就做了這個代班任。可是，這麼一鬧，而且還是這種體罰的形式，徐明的家長又是一個刺頭，鬧起來，別說這個代班任了，連老師的職位都不見得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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