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告慰：這安寧如你所願

「夢都是反的，」黃鸝喃喃自語的自我安慰，「現實中的他，一定平安無恙。」

她用夢囈般的語調說出這句話，接著，她恍恍惚惚地笑了一下，身子軟綿綿的跌倒。

蕭雲舒趕緊扶住她，黃鸝眼眸緊閉，衰弱憔悴的靠在她懷裡，氣息微弱，彷彿一隻瀕臨死亡的鳥兒。

蕭雲舒喊了她幾聲，她充耳不聞。

再給她把了把脈，蕭雲舒診斷出，她是因急痛攻心暈倒了。

陷入昏迷，應該是無知無覺的吧，感覺不到悲傷，也感覺不到痛苦。

害怕她醒來之後會悲傷到痛不欲生，蕭雲舒給她注射了幾針鎮定劑，然後將她送到醫院裡。

在醫院裡躺了兩三天，鎮定劑藥效已過，黃鸝依舊沒有蘇醒的意思。

她安然自若的躺在床上，表情平靜淡然，嘴角甚至還掛著似有若無的微笑，彷彿是沉浸在美夢中。

旁邊的心電監護儀，顯示她的心跳、血壓、呼吸頻率、脈搏都很正常。

身體各項數值正常，她怎麼就不蘇醒呢？

蕭雲舒給她把脈，脈象也看不出異常。她叫來醫生護士給黃鸝檢查，檢查完畢之後，醫生下定結論說：「她是潛意識裡抗拒蘇醒。」

聽他這麼說，蕭雲舒便明白了，黃鸝她是接受不了凌夜已經離世的現實，所以沉浸在有他的美夢中，但願長醉不願醒。

這樣也好，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在虛幻的夢境里獲得她想要的一切，對她來說，也是種幸福。

讓她長睡不醒，永遠的沉睡下去吧。像植物人那樣，依靠著鼻飼進食和注射營養液維持生命。

為了讓黃鸝有個最安然舒適的沉睡環境，蕭雲舒特地將她轉送到燕京市的療養院里。

在療養院里，黃鸝就是想醒來也不可能，那一針針的休眠針劑，可以讓她永遠沉浸在沉睡狀態中。

凄風苦雨，雨聲淅瀝的日子裡，團隊里的成員，為凌夜舉辦了規模盛大的追悼會。

花圈如林，輓聯高懸，那懸挂在牆壁正中的黑白遺照上，是凌夜清雋秀逸的帥氣容顏，光潔無瑕的肌膚和溫潤清朗的眼眸，清晰顯示著，他是在風華正茂的年齡英年早逝。

他確實離世過早，如今，他才二十八歲，連而立之年都不到。

對普通人來說，二十八歲不過是才大學畢業幾年，剛剛走上工作崗位的年齡。不過是剛剛結婚成家，孩子呱呱墜地的年齡。

別人的二十八歲，是人生篇章方才拉開序幕，他的二十八歲，已經走完一生。

追悼會現場沒有播放哀樂，音箱里播放著的樂曲，是一首誕生於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自衛反擊戰中的歌曲《血染的風采》。

播放這首歌，是蕭雲舒在他遺留的U盤裡發現，他用K歌軟體錄製了這首歌，保存在U盤裡。

「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許我倒下，將不再起來，你是否還要永久的等待？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所有人皆穿著一身肅穆深沉的黑衣，心口前戴著白花，傾聽著歌聲，默默的低頭垂淚。

這首歌，很多人早就聽過，然而直到今天，聽到犧牲的戰友將它唱響，他們才領會到，歌詞里的悲哀意境。

這一次，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團隊成員聚集一堂，為凌夜送行。

他們中的多數人，都曾經命懸一線瀕臨死亡，是凌夜憑藉精湛的醫術，挽救了他們的生命。

他救活了那麼多人，一次又一次的幫別人擊退死神。到頭來，自己被死神扼住咽喉時，卻過早的離世。

和其他烈士的追悼會不同，凌夜他沒有遺體，連骨灰都沒有。

那隻由純凈漢白玉打造的骨灰盒裡，只有他的照片，和他生前所穿過的衣冠。

歌聲響了一遍又一遍，時間在緩緩流逝，沉浸在哀傷中的大家渾然不覺，悲痛哀傷的情緒，讓他們忘記了一切……

追悼會過去三天之後，裝載著凌夜衣冠和照片的骨灰盒，被安葬在松柏長青，肅穆寧靜的烈士陵園裡。

這一天，天高雲淡，陽光明媚。微風吹過之時，只見青翠的枝椏輕微搖晃，只聽婉轉清脆的鳥鳴聲此起彼伏，正是和平年代里該有的安寧景象。

團隊成員們將手中的黃白菊花，一枝接一枝的放在漆黑光潔的大理石墓碑前。

墓碑正中的照片上，凌夜笑容清淺，彷彿是含笑九泉。

最後，綰秋將一個松柏編織而成的花環，套上他的墓碑，淚流滿面的低語：「神州大地四海昇平，河清海晏，這人間安寧，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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