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無話可說
林玉突然意識到了,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不顧一切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原來自己的想法是自私的,眼下自己有了孩子,有了顧雲,自己這肉身有父母,顧雲那邊也有母親,自己不再是獨身一個人,上有老下有小,不可以再任性妄為了。
凌柏君從家出來已經有半年之久,這半年他不問世事,只是過著打漁種菜的生活,然而卻並沒有因此變得快樂,他想顏安。
林玉大步走了過去,拉起凌柏君的衣袖,「隨我回府。再不回去,顏安就要出家為尼了。」
凌柏君一怔,「你說什麼!」
林玉冷冷凝視他一眼,「顏安要出家了!出家以後便和你再沒有任何關係了,從此以後與青燈為伴,你凌柏君的名字於她不過是三個尋常的字眼罷了。」
凌柏君拿著釣竿的手劇烈的顫著,「她為什麼要出家?她不是貪圖榮華富貴,捨不得放棄奢侈富貴的生活嗎,那時是她不願意隨我離開的。」
林玉厲聲道:「在你心裡,你的結髮妻子顏安便是一個貪享榮華富貴的人嗎?」
凌柏君緊了緊手,顯然心底里並不確定顏安到底是不是貪圖榮華富貴,他別開眼去,「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
林玉將自己作為讀者時候的感覺,一股腦說了出來,「若是論榮華富貴,當年有多少富商名賈去向顏安提親,這些人哪一個都是自己在某些領域有自己的建樹,財富五車,富可敵國。若是顏安當真是一個貪圖榮華富貴的人,哪裡會嫁給你。說真的,你處處和皇上對著干,根本算不得受寵的王子,你的府邸不大,皇帝給你的俸祿也不多,說出去你貴為九皇子,然而實際上銀庫空虛,加上你厭惡時局,所以你不參政不站隊也不經商,相反,你只想逃避。即便這樣,你還是認為顏安嫁給你是貪圖融化富貴?」
凌柏君見林玉說的非常直接,他有點懵,轉而便惱了,「哼,不要以為你是顧雲的妻子,便可以對我指手畫腳!」
「不,我不是仗著我是顧雲的妻子才對你指手畫腳。若是這層身份,你我根本沒有什麼想干。我仗著著的是顏安是我的好友,我朋友眼下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我看不過去。」林玉冷冷的說道:「你以為你一走了之,顏安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哼,你是走了,過你的無憂無慮的生活去了,你可知道你留給顏安的是什麼?」
凌柏君的眼睛之中慢慢的爬上了悔意。
林玉繼續厲聲道:「你走了,你留給顏安的是你生病的母親,你那陰晴不定的皇帝父親,你那不省心的妹妹,還有你那倆堵著顏安門叫罵的小妾。試想一下,你母親教你父親的妾們算計,你父親坐視不理,原有你在,多少那些妃嬪還忌憚一些,眼下你走了,你母親被那些年紀輕的妃嬪背地裡嚼舌頭,加上思念你過甚,便病倒了。每日里都是顏安鞍前馬後的侍奉著,每天疲憊至極,還要被你迎進門來的兩個妾叫罵。這便是你帶給她的,所謂的榮華富貴的日子!凌柏君,你眼下的無憂無慮,是顏安在為你負重前行,你所逃避的,顏安在替你背負。她成全了你的夢想,卻使自己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你若是個男人,你便即刻隨我回去,和她好好過日子,起碼支起來你身為九皇子該有的體面!」
凌柏君將手中的釣竿扔落在地,懊悔道:「我糊塗啊!」
林玉說道:「你不是糊塗,你是當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清。我自己若是身在其中,也是難以清楚。然而,凌柏君,你在某些方面和我很像,我們都不喜歡這世俗雜事,我們都想逍遙於九霄雲外,然而,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有責任,有擔當。若是你覺得這世道不行,你便要想辦法使這世道變好,而不是恨這世道,而不是逃避這世道。」
凌柏君眼眶發緊,「林玉,你這席話教我茅塞頓開,多年的心頭鬱結也打開了。這幾個月我在外也時時念著顏安。如今看來,我教顏安受了太多的苦了。」
林玉頷首,「眼下速速回去,還來得及。若是教她落了發,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凌柏君對著蒼茫的湖泊颯然一笑,罷了,若是沒有顏安,我一人逍遙山水之間,又有什麼滋味,他隨即驅馬和林玉一同回到了府內。
進府後便直驅顏安的院子,還沒進院門就聽見秋煙兒囂張的咒罵聲,「我要是那某些人,我身為正妻,卻是幾年來連個蛋也下不出來,索性蒙著頭跳河就死了乾淨,免得活著也教人戳脊梁骨。」
汪月蓮假意勸道:「哎喲,秋煙兒妹妹,可別這樣說,爺不在人家怎麼可能下蛋,莫不是偷人不成。」
秋煙兒更是氣焰囂張,「那可不就是偷人,長著一副大家閨秀的臉面,背地裡不知幹了多少偷雞摸狗男盜狗娼的勾當。」
顏安字字句句聽在耳中,卻沒有任何回罵的慾望,這是自己的選擇,若是和外面這倆一般的咒罵,與她們二人又有什麼差別了呢。我讀了那麼多書,這些年來沒有說過一個髒字,然而這二人卻字字句句皆用髒字來辱我,這樣的日子倒需要快些了結了吧。
「放肆!」一聲暴怒的聲音自院中響起,「汪月蓮,秋煙,好大的膽子,爺不過出去半年時間,便反了你們,竟罵起王妃來了?!作死呢?!」
汪月蓮和秋煙兒見來人是半年未見的九皇子,當即嚇了一跳,倏地便跪了下來,「爺,爺...您回來了。」
顏安聞聲,心中猛然一跳,隨即便立起身來,往著門口走去。
秋煙兒的臉色馬上就變了,委屈道:「哎喲,我不要活了,王妃這些時日每天缺吃短喝的苛責我和汪姐姐啊,我們好苦的命啊!」
汪月蓮也假哭著說道:「九王妃每天對我和秋煙兒非打即罵,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這秋煙兒也是被欺負到了極點,才一時口快說了幾句!」
凌柏君的冷眸遞過秋煙兒、汪月蓮二人,這二人都不敢和凌柏君平視,紛紛的低下頭去。
「既然是王妃欺負你們,如何只聽你們叫罵,不聞她的聲音!她是什麼教養,你們是什麼東西!她那般的人物,會屑於和你二人叫叫嚷嚷!」凌柏君厲聲的訓斥。
顏安來到門處,正聽見凌柏君這兩句話,當即心中的委屈如同山洪暴發一般傾瀉而出,不枉她嫁給了他,到底他是懂她的,她不禁低聲喚道:「九爺。」
凌柏君聞聲,便朝著顏安看了一眼,只見半年不見顏安已然消瘦的脫相,幾乎認不出來,他對汪月蓮、秋煙兒二人拂袖道:「等會兒我再收拾你們!」
說罷,便徑直進了屋內。
他和顏安四目相接,顏安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只是委委屈屈的說道:「你還知道回家。何不教你的兩個妾置死我便是了。」
凌柏君心疼不已,一把將顏安抱住,「安兒,我錯了。我錯的徹底。我這次回來死活和你一處,我再也不留下你一個人走了。」
顏安在凌柏君的懷裡哭的沒聲,半天才道:「容妃娘娘的身子總不見好,我請了好多醫生,也是無用。如今你回來了,便勝過無數名醫。快些去看看吧。還有妙人,和薛鄂又吵架了,近日懷著身孕也回了府上住著,你也該去說說妙人,好歹也安分守己些。」
凌柏君攏著顏安的髮絲,「待我著人賣了外面兩個賤人,再去看望母妃和妹妹才是。岳丈那邊我也鮮少去走動,待我收拾一下,隨你回你家也看看去,成親以後,我也沒有陪你回門呢。你受委屈了。」
顏安淚眼模糊,靠著凌柏君的胸膛說道:「你可知你若不回來,我便橫了心做尼姑去了,沒有你,我活個什麼意思。」
凌柏君親吻著顏安的額頭,「我回來了,必然教你活的有意思。若非外頭貴客,這時非要剝了你衣服不行。」
顏安耳根也紅透了,垂下小臉不說話。
凌柏君就喜歡她這低眉順眼的樣子,從前她處處壓制,他處處反抗,如今兩人心意相通,夫唱婦隨,倒是非常和諧了,「顏安,日後咱們兩個好好過,你不壓制我,我也不欺負你。咱倆有事商量著來。」
顏安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已然成熟了不少,不會再任性妄為了,我自然不會再處處管束你了。你不用害怕了。你是一家之主,往後我聽你的就是。」
凌柏君抱著顏安,說道:「真是我的好乖乖。」
兩人親熱了一陣。凌柏君便下令道,「來人啊,把汪月蓮和秋煙兒帶進來。」
下人便將二人帶了進來,這二人還在哭哭啼啼的。
凌柏君徑直說道:「當日教你二人進來,不過是我和王妃在置氣,拿你二人給她些難堪。我也是疏忽了,半年前沒有把你二人給安排妥當,才教你二人在府里成了氣候,在容妃娘娘作病之時,給顏安為難。」
「九爺,原諒我們這回吧九爺。」
「秋煙兒,我這府邸太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但你畢竟是進過我府的人,再配他人教我臉上無光。索性本皇子給你尋個大廟,容一容你這尊佛吧。」
秋煙兒聽了心裡涼了一半,「爺,秋煙兒不要出府,求爺不要送秋煙兒出府!!」
凌柏君淡淡的道:「來人啊,給秋煙兒剃去頭髮,送到尼姑庵,做一輩子尼姑去!」
說著,便見下人將秋煙的一頭長發剃成了一個光頭,隨即便將哭喊不止的秋煙兒拉去了尼姑庵。
凌柏君淡淡的掃視了一眼汪月蓮,後者立時汗透衣襟,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汪月蓮,方才你說王妃偷人?我如今懷疑你在本皇子不在府的時候偷人,眼下便要休了你。」凌柏君厲聲道:「來人,擬休書,汪月蓮人品下賤,偷人被擒,實在傷風敗俗,有辱我皇門體面。念其父親衷心效國,本皇子可恕其父無罪。汪月蓮則賜毒酒一杯,三日內飲下。」
汪月蓮臉色慘白,「爺,不要啊!你曾經說過要迎娶我過門的,你說過喜歡我的,為什麼,為什麼為了顏安要取我性命。」
凌柏君淡淡道:「汪月蓮,自你在那次御前破壞顏安的舞蹈節目起,我便有意要除去你了。你哪次,不是要逼死顏安呢!你以為你背地裡乾的那點偷歡之事我不知道。這點沒有冤枉你,秋煙兒是明著下賤,你則是做**還立貞節牌坊。速速回去見見你的父親吧,若是晚了,我可是要反悔了,連帶你的父親,我也要發落了。」
汪月蓮這半年獨守空房難免寂寞,所以的確有暗地裡做些事情,她以為無人知曉,只是不知道九爺是如何知道的,眼下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下人將拿著休書的汪月蓮也帶了下去。
顏安心中的委屈這時才漸漸的消散,只是說道:「倒也不是不教你納妾,你好歹也看看人品。若是人品比我好,我無話可說。這二人是什麼人。唉。」
凌柏君聽著這拈酸吃醋的語氣,不由的逗她一下,「那我再尋兩個人品好的給你做姐妹。」
顏安腮幫鼓起來,「那我就出家做尼姑去。」
凌柏君立時說道:「你敢做尼姑,我把尼姑庵拆了,教你當個會生娃的師太。」
顏安的臉又紅了,小聲道:「你不害臊。」
林玉尋思這倆人差不多誤會解除,也膩歪夠了,她便咳嗽一聲進得屋來,倏地單膝跪在地上,「九皇子,九皇妃,林玉有一事相求,懇請兩位幫我一幫!」
顏安見了林玉,連忙扶起來,「玉兒妹妹,你快些起來,咱們是什麼交情,不用跪了。我都聽凌柏君說了,他這次迷途知返都是經由你的勸導。我們夫妻可以破鏡重圓,全都要感謝你及時相勸。不要說幫忙,為你兩肋插刀,我們夫妻也再錯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