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回 心虛

眼看著到了傍晚時分，一路上，娘仨吃了剩下的肉餅充饑。

過了橋，便要經過陳家。

陳彥青正拿著本書，在門口誦讀，不經意抬眼，瞧見薛染香母女三人大包小包的提著東西，自東邊而來。

他嘆息了一聲，進屋子關上了門，本以為薛染香變了，沒想到還是這樣。

母親不在家，他絕不能收她們家的東西。

她們一家三口，皆是婦孺，一食一衣都來之不易，他早已勸過母親，可惜母親不聽他所言。

至於薛染香，他也曾勸過，可她卻當他是心疼她了，更變本加厲的送東西來，他無奈，不敢再勸。

他從門裡往外瞧，薛染香正眉飛色舞的同江氏說著什麼，那神采飛揚的模樣，比從前如同換了個人一般。

不過片刻的功夫，她便領著江氏同薛染甜從他家門前走過去了，頭都不曾回一次，他不禁怔然，心裡竟生出一絲悵然若失來。

薛染香才不管他什麼陳彥青王彥青，一路便回了家。

未到家門口，就聽到一陣哭喊咒罵聲，抬眼就看到薛家青磚門口站著幾個看熱鬧的。

薛染香抿嘴樂了，不消想就曉得，這是蔣老婆子丟了雞蛋，鬧上了。

老婆子佔了那麼多便宜，才吃這點虧就收不住了，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香兒娘，你回來了。」鄭大娘也在那一眾人中，見她們母女，頓時抽身出來打招呼。

「鄭家嫂子。」江氏笑的有幾分心虛：「我娘……這是怎麼了？」

「她啊，說是攢了半個月的雞蛋叫人偷了。」鄭大娘回頭看了看：「你這兩個弟媳婦，就沒有一個承認的，滿屋子都搜過了，就是找不出來，連籃子都丟了。

你說這事蹊蹺不？」

「倒是……蹊蹺，不過何以斷定就是她二人拿到的？」江氏悄悄看了薛染香一眼，害怕的手都攥緊了。

「她昨晚還查了，就在籠箱里鎖著。」鄭大娘笑了起來：「你怕什麼，怎麼疑都疑不到你頭上來，你反正是連她家大門都進不去。」

「是，是。」江氏點頭。

「娘。」江氏太慫了，薛染香怕再說下去要露餡，招呼她道：「你領大娘，把東西先拿回去，借杆子秤把鹽稱了還給我大娘，我進去一趟。」

她忽然想起來，她今天買了雞蛋，要是不跟老太婆把話說清楚了，到時候老太婆訛下來，她不免又要吃虧。

見她提著雞蛋要進去，江氏連忙拉她：「香兒，你要做什麼去？」

「哎呀，娘別管了。」薛染香自顧自的進去了。

進了院子，就見蔣氏坐在地上哭嚎，口中咒罵不停，兩個兒媳婦都站在旁邊抹眼淚，兩個兒子則蹲在牆角邊，一個看著天發獃，一個抽著旱煙。

「奶奶。」薛染香喚了一聲，將雞蛋往前一送：「你看，這是我今天去趕集，剛買的雞蛋。

是不是比你那雞下的蛋個頭要大？」

蔣氏一看見雞蛋，頓時就不哭了，眼睛瞪得溜圓，伸手就去接。

「奶奶。」薛染香把雞蛋往回一縮：「你還沒回答我呢，這是不是你的雞下的蛋？」

「不是。」蔣氏搖頭，就著朱氏的手站起身，臉上有了慈愛的笑意：「我就知道，香香是個孝順的，見不得奶奶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