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哄
「……」
再這麼下去,溫以凡感覺自己都要被桑延洗腦了。
——她久聞這鎮店桑頭牌之絕色,千里趕來一睹其風華絕貌,就算髮現這頭牌是自己曾經的追求者,仍然因此心動,之後千方百計地在他面前找存在感。
在他面前做的所有行為都帶了目的性。
溫以凡忍著吐槽的衝動,平靜地回復:【原來掉你那了。】
溫以凡:【抱歉,又給你添麻煩了。要不你看看你什麼時候方便,我過去找你拿。】
想了想,她又覺得他倆完全可以杜絕見面的機會:【或者是你把鑰匙放在你的酒吧,我去吧台拿。你看可以嗎?】
等了一會兒。
他沒立刻回復。
溫以凡也不著急,沒特地花時間等他。她繼續忙於工作,認真把初稿修改完,發給編輯。聽到手機響了,她才隨手拿起來瞥了眼。
桑延:【這幾天都沒空。】
溫以凡耐著性子回:【那你大概什麼時候有空?】
下一刻。
桑延發了個語音過來,語氣懶懶地:「周六晚上吧。」
周六晚上……
溫以凡思考了下。
她周日輪休。
周六晚上跟他拿了鑰匙,周日拿去還給前房東,這麼算起來好像剛剛好。就是得跟房東說要晚幾天,但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溫以凡:【好的。】
溫以凡:【那要不就定在加班酒吧或者你家附近?】
溫以凡:【我也不想麻煩你跑太遠。】
過了半分鐘左右,桑延又發來兩條語音。
溫以凡點開。
桑延意味不明地哂笑了聲,慢悠悠地吐了兩字:「我家?」
「……」
溫以凡的眼皮一跳。
這條播放結束,自動跳到下一條。
從桑延的話里行間,溫以凡能清晰聽出,他的話里行間都在透露著「你的意圖不要太過明顯」的訊息,只是沒有明確說出來:「嗯?別吧。」
桑延:「你直接來『加班』門口吧。」
「……」
本以為既然雙方的面具都撕了下來了,相處方式大概也會正常些,但桑延可能是這幾年受到了太多的追捧,優越感太過強烈。
導致不管發生的事情再平常,他都覺得別人對他別有企圖。
在這瞬間,溫以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桑延面前說話必須時時刻刻打起十萬分精神。
稍微說點跟他自身有關的話都不行。
溫以凡吐了口氣,回了個:【好的。】
之後溫以凡便把手機放到一旁。
編輯恰好給她郵了修改意見,溫以凡打開來看,順帶注意到電腦右下方的時間。
思緒有頃刻的飄忽。
突然想起,她上回跟桑延見面,似乎是元旦過後兩天的事情,鑰匙肯定是在那個時候掉的,那距離現在也過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了。
怎麼這會兒才來告訴她鑰匙的事。
不想聯繫她,所以等著她主動聯繫嗎?
好像是有這種可能性。
溫以凡也沒太在意這個事情。
-
加班結束后,溫以凡回到家。
一進門就看到了王琳琳真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此時正邊看電視邊敷面膜,旁邊還放了一碗水果沙拉。她的心情似乎不錯,還哼著歌。
溫以凡主動喊她:「琳姐。」
王琳琳含糊不清地說:「回來啦?今天好像還挺早。」
「嗯,今天事情不多。」
「這工作可累人了吧。」王琳琳碎碎念,「我在《傳達》呆這幾年,都走了多少人了。只加班不加價,誰受得了。你看咱組多少人熬出病來了,工資光用來上醫院了。」
溫以凡只是笑:「還好。」
「對了小凡,」說著,王琳琳坐了起來,提起一茬,「你昨晚半夜是不是起來了?」
溫以凡愣了:「沒有呀。」
王琳琳似乎也只是隨口一提:「那應該是我做夢吧,我咋感覺半睡半醒間客廳有動靜聲。我當時看了下時間都凌晨三點多了。」
「……」聽到這話,溫以凡忽地想起自己以前的一個毛病。但已經很久沒犯了,而且王琳琳這說著也不太肯定,她考慮了下還是沒提。
「嗯。」溫以凡看了眼時間,主動道,「琳姐,我先去洗個澡。」
「等一下,你等會兒再去洗吧。」王琳琳叫住她,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小凡,咱倆說說話。你坐過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溫以凡順從地走了過去:「怎麼了嗎?」
「你得先答應我,」王琳琳把面膜摘下來扔到垃圾桶里,表情帶了點討好,「你聽我說完絕對不會生氣。」
溫以凡點頭:「好。」
「我剛剛也跟你說了,這工作真的太累人了,一個月工資還買不起我男朋友給我買的一個包。我能幹這麼久真的是是我的極限了。」王琳琳說,「我前幾天跟主任遞了辭呈,不打算幹了。我表哥那給我介紹了一份工作,在皋子口那邊——」
說到這,她一停,聲音小了些:「這不是還離得挺遠的嗎?」
溫以凡瞬間明白她的意思:「你是不打算住這了嗎?」
王琳琳解釋:「你可千萬別生氣啊,我事先也不知道我新工作離這裡這麼遠,本來是想著還跟你一塊合租的。」
「……」
大概是確實覺得理虧,王琳琳的態度比平時好了不少:「我應該還要過幾天才搬。搬之前我一定給你找個新的合租室友,你看這樣行不行?」
對這事情,溫以凡的心情其實沒多大起伏。
今天聽到蘇恬說王琳琳辭職了的時候,她就有想過這個可能性,所以這會兒也沒太驚訝。更說不上會生氣。
溫以凡神色溫和:「沒事兒,我能理解的。你能找到適合的工作,我也替你高興。新室友這個你也不用太操心,我自己再想辦法就好了。」
「唉小凡你人可太好了!」王琳琳鬆了口氣,抱著她的手臂撒嬌,「我可擔心你會罵我了呢。我最開始找的合租室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跟我大吵了一頓。」
「……」
事情解決了,王琳琳開始抱怨:「我是真的很無語,我反正沒覺得我哪兒做錯了,我搬個家還不行啊?那我找她一起合租的時候哪想過我這麼快會搬啊……」
溫以凡彎著唇角,沒說話。
「不過小凡你還是很講道理的,」王琳琳笑得甜甜的,「我一定會給你找個很靠譜的室友。」
「不用,沒關係的。」
「哎呀沒事,你別擔心。」王琳琳說,「我找之前一定會問你意見的好吧,你不喜歡的話我也不強求你跟我介紹的室友一塊住。」
聽到這話,溫以凡才應了下來。
「那麻煩你了。」
-
王琳琳的意思是,等工作上的事情交接完,她正式辭職之後,就差不多要搬了。因為她已經在皋子口找好了房子,最晚在下周末之前就會搬走。
不過溫以凡也不太著急。
畢竟王琳琳這邊已經付了一個月的房租了。
她還有一段時間可以找新的室友。
但溫以凡在南蕪市認識的人並不多,當初同個班的同學已經不聯繫了。雖然當時通過QQ好友列表添加,她微信通訊錄有不少當時南蕪的高中同學,但基本沒聯繫過。
所以都不熟悉。
跟陌生人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溫以凡還是打算找鍾思喬幫忙。
畢竟鍾思喬從小在這兒長大,就連大學都是在南蕪上的,認識的人肯定比她多。而且鍾思喬介紹的人,她也會覺得靠譜和放心。
不知不覺就到了周六晚上。
知道桑延不可能主動找他,臨近下班的時候,溫以凡先給他發了條微信。
接近八點,桑延才有了回復:【過來吧。】
溫以凡的提綱還沒寫完,但她也沒法讓桑延等她。她收拾了下東西,打算回家之後再繼續寫。跟其餘的同事道了聲別便離開了公司。
快到墮落街的時候。
溫以凡掏出手機,又給桑延發了條微信:【我差不多到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溫以凡走到了進墮落街必穿過的那個埡口。沒等她往裡走,她就注意到桑延此刻正站在埡口外邊。
他靠在黑色的路燈桿旁,膚色被燈光照得冷白,臉上還是照例地沒帶任何錶情。依然穿著深色系的衣服,氣息冷然又拒人於千里之外。
溫以凡倒是沒想過桑延會親自拿過來給她。
本以為他會放在吧台,亦或者是找個服務員轉交給她。
她不想浪費他太多時間,加快了腳步,正想喊他的時候,桑延就已經發現了她的存在。他的下巴稍揚,姿態懶懶散散地,一聲不吭把鑰匙往她懷裡扔。
溫以凡下意識地伸手接住:「謝謝。」
桑延輕點了下頭。
溫以凡把鑰匙揣回兜里,還趕著回家寫提綱。她從不指望桑延能說場面話,只能自己來:「那我不打擾你了,就先回去了?」
他沒應話。
「這段時間麻煩你太多次了,」反正對方也不會答應,溫以凡又開始做表面上的禮數,「你看你什麼時候方便,我請你吃頓飯。我隨時都有空。」
桑延笑:「你這話還要提幾次?」
沒等她接話,桑延直勾勾地看著她,像是看清了她此刻的想法。他的唇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不咸不淡地說:「得不到我同意,你不罷休了?」
「……」
「行。」桑延似是被纏得有些不耐,勉強道,「那就今天吧。」
「……」
沒想過會得到這樣的答覆,溫以凡的表情有點僵。
注意到她的表情,桑延歪頭,話裡帶了幾分玩味:「怎麼?」
溫以凡無奈:「沒什麼,你想吃什麼?」
桑延抬腳往前走:「隨便。」
溫以凡忙跟上:「你有什麼忌口的嗎?」
「很多。」
「……」
溫以凡提:「那要不去吃火鍋?」
桑延:「不。」
溫以凡:「烤肉呢?」
桑延:「一股味兒。」
溫以凡:「川菜?」
桑延:「太辣。」
溫以凡:「那砂鍋粥呢?」
桑延:「不吃。」
「……」
溫以凡就沒見過比他更龜毛更難伺候的人。
她向來是叫外賣或者自己煮,很少出去外邊吃,現在實在是想不到別的了。溫以凡嘆了口氣,好脾氣地說:「那你選一個你想吃的吧。我都可以,我沒有忌口的。」
桑延正想說話,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接了起來。
兩人離得近,加上那頭的聲音實在太大,所以溫以凡能清晰聽到電話里的聲音:「桑延!你家炸了!」
「……」桑延皺眉,「說點兒人話。」
「操,不對。是你家樓下炸了!」電話里的人語氣越發激動,甚至開始咆哮,「燒你家去了!都他媽快燒沒了!趕緊回來!!!」
周邊在一瞬都變得安靜了。
溫以凡立刻抬頭,看向他的手機。
「……」
似乎是嫌吵,桑延把手機拿遠了些,等那頭吼完了才重新貼回耳邊。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平靜說:「哦,那你幫我打個119。」
說完便掛了電話。
他看向溫以凡,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走吧。」
溫以凡:「你家著火了,你不回家嗎?」
桑延反問:「我是消防員?」
「……」
過了幾秒。
溫以凡突然問:「我能冒昧問一下,你家在哪兒嗎?」
桑延瞥她:「幹什麼。」
溫以凡從口袋裡翻出手機,誠實道:「我想趕過去做個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