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第二百一十二章

見其吃的那麼開心,司命覺著手腕上被油腥燙的紅點一點都不疼了,渾身上下皆充盈著舒展的喜悅。

「慢點兒吃,又沒人同你搶。」

執起手帕,司命貼心為阿茵拭去嘴角醬汁。

然吃著吃著,阿茵突然鼻尖一酸,大滴大滴的眼淚如同失控的金豆子般砸向碗里。

從未見過阿茵落淚的司命大亂陣腳,慌忙之間扯起雲衣衣袖照著阿茵的小臉就是一通亂抹。

「別哭別哭,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倘若那時我能放下所有驕傲,什麼話都與你好好說,你和姬友就不會變成如今這樣,要打要罵都隨你,就是別哭好嘛。」

阿茵恍惚間怔楞一瞬,好像自與司命相遇起,她便格外喜歡其說話的聲音,只要司命開口,她就什麼都願意照做。

深吸一下鼻子,阿茵將手頭的碗放下。

事到如今已然沒有什麼是不敢同司命說的,畢竟九崗山的祭司阿茵早已在千年前就死在了鎖魂燈里。

捧起桌上酒壺,阿茵仰頭一飲而盡,趁著微醺的酒勁,阿茵直視坐在矮小竹凳上努力與自己平視的司命。

「星君!」

司命心跳漏拍,他甚至都要忘記阿茵有多久沒有這樣喊過自己。

「其實自初見你時,阿茵便心悅於你,有道是山有木兮木有枝,我對你的心思不知道你當時揣摩過幾分,然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現在才同你正式戳破這份心思,阿茵已然無所畏懼了。」

聲音略微哽咽,阿茵垂首繼續:「如果說你的出現對阿茵來說就像一道從天而降的陽光,逼得人不得不仰視、心生崇敬,那小友對阿茵來說就是一道說不明溫度的白月光,星君可曾聽過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聽過的。」

司命也為自己添杯酒一飲而盡,「說的是有的人即便相處到老都還是陌生的,而有的人只是停車一敘就一見如故,有說不完的話。」

「沒錯,小友對我來說就是那樣的存在,我於他實在都是知己相惜的真心,無關半點風月,因為人心只有一個,既然塞下了你,就再塞不下旁人了。」

言及此處,再隱忍不住的阿茵任由兩行熱淚落下。

「可是星君,小友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整整兩次他都因為我沒能善始善終,淵古佛尊說的對,無始之劫,破無可破。」

「我將自己置身於懸崖的飛瀑下,由著湍流的激水沖打身子的時候就在想,如果千年前我沒有鬼迷心竅地向女帝討來魂燈,如果祭天大典照常進行,小友就死於那年冬季,很多事情會不會就是另一個結局?」

「小友一生積德行善,來世的他定會成為一個普通的書生,種幾畝薄田,娶個溫婉賢淑的妻子,在寧靜的鄉下開個私塾,恬淡地過完一生...」

「別說了,」司命紅了眼眶,「阿茵是我不好,是我的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害慘了你。」

轉身接住喝迷糊,完全失去知覺的阿茵,司命俯身,小心將小小隻的阿茵攬入懷中。

「若這是你的心愿,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我都會替你達成。」

向阿茵額間的血淚處落下一吻,司命起身將其安置入榻便駕雲離去。

感謝淵古為自己提供的機遇,能讓他心無旁騖地與阿茵相伴半月有餘。

這半個月他比任何時候都過得開心,就像時光倒流,他們又回到了九崗山的初次相遇,又回到了空桑山的神麻花定情。

但相伴容易,常相守難,姬友的事一日未解決,他和阿茵的未來便會一直蒙著一層不見光彩的黑布。

即是暗中準備多日,便是時候親自將那布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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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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