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清辭一大早就出了門。
她有幾日沒見過衛昭,心裡不安穩,又因為那些傳言,不敢再直接去他家中。
從前總是安慰自己,衛昭於她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相處時間久了,與她的阿弟也並不相似,也不必總時刻上心。
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這幾日忙著抄書,又抽空去了縣城一趟,如此也有五日了,竟連一點衛昭的消息都沒有,平時也沒碰過面。
就有些擔心。
清辭也不很清楚,衛昭聽到村裡的流言會是什麼反應,是相信呢還是不相信?
畢竟在外人看來,她是位小少年。
年紀正當好的未婚少年,總往人家家裡跑,確實可疑。清辭自己知曉,她只是可憐衛昭,又因為衛昭幫了幾次忙,就想對他好。
可這話說給旁人,他們相信嗎?
他們自然是不信,不然也不會有流言傳出,或者說,他們相信,但仍當成不相信的來聽。
其實,這也是無妨的,畢竟對清辭來說,比起語言,她受到過比這要沉重千倍百倍的痛苦。
可是對蔣氏,亦或是衛昭呢?
蔣氏自是不必說,從與她接觸幾日便能發現,她是個臉皮薄性子又和順的女子,這樣的人,往往幾句重話,就能讓她們羞愧得自責萬分。
她的身體還不是很好,聽到外面那些話,病情會不會加重呢?
若是加重了,衛昭又該難過了。
出了這樣的事,清辭自認為她要負全部的責任,如果她不整日跑去,也不會被傳那樣難聽的話。
她整日扮作男兒,即使蔣氏與她差太多年齡,也該有避嫌的意識。
可她沒有做到。
衛昭也該是討厭她了吧,不然怎麼會連面也碰不到了呢?像是故意躲著似的。
清辭想了好多,慢慢垂下眼,沒了力氣似的,連步伐也變得緩慢且沉重。
她撥開眼前的雜草,往林間深處走。
衛昭每隔幾日,會來這裡砍柴。
夏季的風吹的人發熱,清辭走了幾步就大汗淋漓,她就停下腳步,將衣袖挽到了胳膊肘。下袴她沒挽,全是雜草,打在身上像刀割。
又往前走了幾步,碰見了同村來砍柴的人。
「孟辭也來了。」孫同安是屠戶,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瞧著比清辭要高壯兩倍。
清辭點點頭:「嗯。」
孫同安就囑咐她:「你這身板也太瘦了,往後娶媳婦要吃虧的,多幹些活鍛煉鍛煉。」
孫同安眉毛粗礦,說話粗聲粗氣。他腰上別著把斧頭,肩膀上扛著幾捆柴火。
清辭就有些害怕,「我身板雖然不如你強壯,但力氣也不小。」
孫同安聽了大笑了幾聲,又道:「也確實,衛昭那小孩瞧著瘦瘦弱弱。我今早到林間,他已經在了,還砍了許多,那麼小個人,才到我腰,抱著那麼大一捆柴,我都怕他摔倒,他走的卻穩穩的。」
「衛昭還在嗎?」
孫同安指了指後方:「還在哪兒呢,都這個點了,砍柴的都到了,也該走了,你下次可要早些,不然地下的樹杈也拾不到。」
清辭忙點點頭,小跑著去了前方。
衛昭果然在那兒。
他應該是來回了許多趟,這次只懷裡抱著幾根長長的樹杈。他低著頭,看著腳下,走的快又穩。
這才幾日不見,他就瘦了許多。臉頰剛養出的肉也沒了,顯得那雙眼睛大大的,卻無神。
日光透過林間落下斑駁的影,他的身上也斑斑點點的,被日光照亮的眼睛,越發黑,沒什麼感情似的,周身陰沉沉。
他心情肯定差到極點。
清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剛想出聲叫他。卻見他腳下一個不穩,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猛地摔在地上。
她還沒上前,衛昭已經快速地爬起,連身上的雜草都沒拍,抱起樹杈繼續往前走。
同村來砍柴的人,瞧見這一幕,就笑了。
劉秀才在村裡的風評很不好,連帶著衛昭與蔣氏,在村裡人的眼裡,也變得不那麼討喜。
他們在背後,時常以取笑劉秀才沒親兒子,只有一個撿了別的男人不要的女人做妻子,還附贈一個不姓劉的孩子。
取笑得久了,連帶著衛昭與蔣氏,他們也沒好臉色。
「衛昭,你這麼一個小娃娃,呈什麼能砍柴啊,你有那力氣嗎?快回家叫你爹來。」
「他爹可沒在家,應該去找去張梅,讓你爹別老在旁人家的床上鬼混,讓他回來砍柴。」
「讓劉秀才回家?他還願意回嗎?他妻子蔣氏跟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少年勾搭上了,劉秀才不早氣死了......」
衛昭攥緊了拳頭,他咬著牙,眼珠周圍已經遍布了血絲,在那群人還在喋喋不休時,重重喊了聲:「沒有!我娘沒有!」
「怎麼沒有啊,有人都親眼瞧見了,你人小什麼都不懂......」
清辭走過去,她的臉色也很不好,臉色發白。垂下的指尖緊緊摳著衣角,雙唇動了幾下,本想解釋幾句,最終咽了下去。
「你們親眼看到了?」
「我們沒親眼瞧見,有人瞧見了......是孟辭來了,剛剛可沒說你啊,我們就是閑聊幾句,家裡還等著燒柴做飯呢,沒功夫跟你們這些小娃娃浪費時間......」
方才說閑話的那些人紛紛散去。
清辭定定地望著他們的背影,有好些都是熟面孔,她跟劉秀雲剛搬來劉家村時,他們還來瞧過,說了好一會子話。
其中就有劉秀雲在劉家村的表弟,劉安民,但他說的是最多的。
許是見了清辭來,不好跟劉秀雲交待,這才招呼著那群說閑話的人散去。
等人都走了,清辭才回神。衛昭就在不遠處,他彎著腰,在拾方才掉在地上的樹杈,只留了個黑壓壓的腦袋給她。
清辭不確定衛昭對自己是什麼樣的態度,方才他生了好大的氣,也不知會不會連自己也怪。
她試探地叫他:「你這幾日在做什麼,我怎麼沒瞧見你。」
衛昭聞言,身子一愣。他撿乾柴的手顫了幾下,而後才穩穩地拿起。
他的聲音低低的,就像他此時的狀態,恨不得將他整個人藏起來,「沒做什麼,一直在家。」
說完,他閉緊了嘴巴,眼捷顫抖幾下,像是要抬眼,最終還是落下。
只視線盯著林間的土路,人影在他眼下搖晃,晃得他看都看不真切。
清辭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她察覺出,衛昭似乎不太想見她,連頭都不願意抬。
她便想到,許是他因為蔣氏這件事埋怨她,現下想要跟她拉開距離。
確實也該埋怨她。
清辭心裡不太好受,但也沒有辦法。她又向前走了半步,卻發現衛昭的後背幾近僵硬,又忙停下。
「......我就不耽誤你回家了,先走了。」
她說完,步伐匆匆地離開。
衛昭這時候卻抬眼,強忍了許久的淚水立馬決堤,往下不住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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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辭回到家后,渾身力氣像是被抽幹了,連抱回家的樹杈也沒來得及掰斷,坐在院子的石階上,靜靜望著天。
劉秀雲見她這樣,就問她發生了什麼。
清辭含糊道:「就因為那件事啊。」
劉秀雲見她情緒不好,還以為是被人欺負了,「你給我說說是誰,有人當面罵你了?你別害怕,阿婆幫你罵回去。」
清辭就笑了下,淡淡的,「沒有誰罵我,就是覺得挺難過的。明明他們都沒親眼見過,怎麼有那麼大的惡意呢。」
劉秀雲罵了聲,「還不是閑得。」
清辭覺得好笑,就又笑了聲:「這倒也不是很讓人難受,只是往後,去不了衛昭家了。」
劉秀雲知道清辭這些天,是真的將衛昭當成了親弟。她甚至還聽到過衛昭喚清辭阿兄,也不知這兩人怎麼想的,阿兄阿弟喚的親密。
她覺得很欣慰,亦有些感激衛昭。
可是出了這事兒,兩家肯定是要避嫌的。劉秀雲也不知該怎麼安慰清辭,只進了屋,將她下午做好的熱粥端到她面前。
「別多想了,這事啊,讓他們說去吧,過上幾天就都忘了。」
清辭將碗里的粥一口氣喝完,又從懷裡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她的目光放空,不住地回想起在林間碰到衛昭的那一幕。
小男孩孤零零地蹲在地上,他垂著頭,讓人瞧不見神情,可給人的感覺又像在哭。
這一幕,與清辭剛來劉家村遇見衛昭的那一幕重合,他臉上又驚又喜的笑容,頃刻之間,就變了個樣,成了滿臉的低落......
清辭猛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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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多長几只手,每天碼十萬字!
我真的好想看衛昭愛上姐姐然後清辭就不答應他衛昭就撒嬌打滾又瘋又痴的樣子啊啊啊!
可是,我連文案內容都沒寫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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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努力寫了,加更會有的,相信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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