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張梅沒明白,事情怎麼會到了如今的地步。
劉秀才年輕時便是周圍村裡有名的才子,長相又端正,她早就芳心暗許。
可後來劉秀才愛慕蔣氏,她就沒了機會,暗自嫉妒許久。
如今二人再續前緣,也算是天公作美,她的一顆心在劉秀才身上拴著,甘願為他將錢財係數奉上。
可劉秀才摔斷了腿,郎中又說他身體虛,要喝葯才能調養好。
這要花不少的錢。
張梅已經因為劉秀才的事跟家人鬧掰,如今又厚著臉皮去要錢,被轟出。
她沒了辦法,只想著做皮肉生意,好賺些錢。
做這些事情她一直都是瞞著劉秀才的。
從前也不是沒做過,但那都是從前了。
張梅是將一顆真心捧到劉秀才面前,自然想把好的一面給他瞧。
她做了大概有半月時間,已經攢了些銀錢。
可卻沒想到,怎麼會突然暴露了呢?
張梅裹著外衣縮到了炕角,使勁低著頭。
劉安民急急忙忙穿衣裳,只勉強將下袴套好,上身還坦露著。
眾人進屋時,張梅正下炕要逃,劉安民往後窗鑽,不知怎的,沒推開。
屋內被火氣瀰漫,張梅惱得滿臉通紅,看眼四周沒劉秀才的身影,才鬆口氣,怒道:「......還不救火!」
有人回神,忙提起水桶去澆水。也有人不顧屋內煙熏的難受,指點著屋內的兩人。
劉安民使勁低著頭,推推圍在門口的人:「讓讓。」
有人故意圍著不讓出,笑道:「這不是劉安民嗎?你妻子今晚上就在這邊跟人聊天呢,這裡火燒得旺,應該正瞧著吧?」
「劉二嬸就在這兒呢!」
劉安民聽到這話,恨不能鑽進土堆藏起。
他不敢抬眼去看,被眾人裹挾著,上衣沒穿好,只覺得渾身火辣辣羞得厲害。
不多時,劉二嬸從人口中得知經過,氣得拿起院子里拄著的長桿便抽在劉安民身上。
「你個沒良心的老東西,一把年紀,既然臉皮不要了,我今天非抽死你不可!」
劉二嬸邊罵,邊用力打去。
劉安民本就羞愧,被抽得狠了,後背都腫起,許是覺得面子放不下,轉身跟劉二嬸扭打在一起。
旁人見此,紛紛笑道:「我記得前幾日,他們夫妻倆還罵孟辭是個不知羞的,要將孟辭趕出家門。那劉二嬸更有意思,見了人便說孟辭跟蔣氏勾搭在一處,現在看來,人家那事是不是真的不一定,他們家可是真真的!」
眾人聽此,皆是放聲大笑。
張梅早已將衣裳穿好,她抱著手臂依在門框,完全不避諱眾人打量的目光,只冷冷瞧著院子里扭打的兩人。
「自己留不住男人,還怨怪旁人。」
她滿眼嘲諷,話剛落,便覺小腹一抽,旋即就聽有人喊道:「哎呀,你流血了。」
張梅身子僵硬,低頭去看,就見杏色的下裳紅了一片。她整個人像是被寒冰凍住,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響。
好久后,張梅才被嚇得大叫一聲:「快,快請郎中,這是我跟劉郎的孩子,快請郎中......」
她不知所措,滿眼驚恐,雙手使勁去攬下裙,妄圖能留住這個孩子。
血停不住,一直往下流。
張梅目露哀求,望向眾人。
圍觀的人擺出一幅事不關己的態度,有婦人看她一眼,想起她做的事情,朝著跪倒在地的張梅呸了一聲:「誰曉得是不是劉秀才的孩子,說不定是劉安民的呢。」
「劉安民那麼大年紀,不可能吧。」
「有一個劉安民,就能有旁人,誰知是誰的,說不定,就是在場的人......」
眾人一聽,越發厭惡張梅。連看都不願多看,將火撲滅,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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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辭二人沒多待,見眾人都跑進屋裡,知道這事捂不住了,就走了。
準確說,是清辭將衛昭拽走了。
那小孩,竟然還想留在那兒,怎麼喊也不願意走,清辭沒了辦法,就半拖半抱,帶他離開了。
衛昭有些不樂意,使勁踢著雙腿,腦袋也往後轉。他好不容易等到今天,還沒看夠笑話,就被清辭拖走,心裡很是不開心。
他扭動了下,沒能逃出清辭的懷抱。只得氣喘吁吁地瞪著前方,小胸脯被用力擠壓著,很快就透不過氣。
衛昭本就是個半大孩子,重量是有的。清辭抱得匆忙,兩隻手勒著衛昭的胸脯,使勁往上提,這才將將抱起。
自然就顧不得衛昭的感受。
衛昭哼哧了幾聲,臉頰憋得通紅,兩條小腿亂動著,終於從清辭懷中逃脫。
他眼睛瞪得大大,羞惱地看清辭一眼。卻見清辭正彎著腰喘氣,想是抱他一路累得不輕。
從村西一直抱到他村東,走了也有很長的路。衛昭都感覺現下胸脯還有些疼,他伸出手揉了揉,有些怨清辭:「我不想走。」
清辭直起腰,怕他又跑回去,牽住他的手。心想著,一個小孩,看那些事多了不好。
她現下還不舒服呢,有些反胃。
清辭將衛昭頭頂的雜草扔出,故意沉著聲道:「方才你拿出火摺子,嚇我一跳,萬一出了人命怎麼辦?你怎麼會想出這個辦法的?」
衛昭低著頭,語氣沉沉:「他們該死。」
清辭啞住。
眼前的小孩一幅漂亮模樣,五官精緻,眼尾稍壓,襯得眼珠藏著水般,水靈靈惹人疼。他甚至在笑著,可語氣卻沉得讓人心裡發慌。
清辭便猜想,是不是因為生長環境的原因,才讓他小小年紀便有那麼可怕的想法,甚至也付出了行動。
清辭就蹲下身子,微微仰頭,與衛昭黑沉沉的眼睛對視:「你恨他們嗎?」
衛昭沒說話,他將頭偏著。
清辭重複一遍:「衛昭,你告訴我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衛昭抿緊了唇,眼圈紅了。
衛昭知道清辭的意思,她覺得自己做得太狠了,甚至會不會進而疏遠他?像那次因為謠言,就不理他了。
他點火的那一瞬間,只覺得心裡暢快,恨不能讓裡頭的人都燒死在那場火里,但這想法很快被壓制下去。
他以為讓那兩人出醜,清辭也會開心。
她沒有。
衛昭仍舊偏著頭,清辭的目光卻籠在他身上,讓他避無可避,他感覺渾身針扎似的難受。
彷彿真的做了天大的錯事,一時之間,自卑自厭還有隱隱的委屈鋪天蓋地朝他湧來。
衛昭破罐子破摔,急聲道:「是!我恨不得他們去死!憑什麼?我娘又做錯了什麼,我又做錯了什麼,甚至是你,什麼都沒做,卻要平白受他們的白眼......」
他咬緊了牙,眼球遍布血絲,聲音稚嫩,語氣卻狠戾:「我要他們一個一個,都不得好死。」
清辭無錯地蹲在原地,眼見著面前的小男孩因為情緒失控,眼下有大顆的淚珠滾落,她就自責。
她想著,是不是語氣太凶,嚇到衛昭了?
清辭試探去夠衛昭的手,他沒掙扎,就順勢握在掌心,語氣柔柔:「我沒想訓你,你莫哭。你去點火,萬一控制不住,要出人命的。而且,萬一你被人發現了,捉了你去見官,得不償失。」
衛昭抽一下鼻子,問她:「你真不訓我?」
清辭點點頭,對他保證:「我只是覺得,你的方法太危險了。他們做的確實很不對,要給些教訓,要是我的話,可能就忍氣吞聲了,可是你沒有,這一點,我該像你學習的。」
衛昭的眼淚不流了,不可置信地張張嘴,又害羞地閉上,過了會兒,才問:「那阿兄覺得解氣了嗎?」
清辭點點頭,眼裡帶上了笑意。
再沒有比剛才更解氣的了。
想起這個,清辭就有些後悔沒瞧見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但一想衛昭的話,又覺得早早離開也挺好。
衛昭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得知清辭並沒有要疏遠自己,心情又好起來。
張梅跟劉安民出了那樣的事,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未來定不會很好。
劉安民暫且不說,劉秀才的性格是容不下沙子的,得知張梅發生那樣的事,定會暴怒。
氣極傷身,劉秀才身體又虛,說不準就氣過去了。
「阿兄覺得解氣,我也覺得解氣。」
清辭牽起衛昭的手往家走,語重心長道:「往後你再想做些什麼,要先跟我說一聲。我們可以一起想想主意,你今日的做法,還是太危險了。」
衛昭的嘴上自然應是,隨後就問:「什麼事都可以找阿兄嗎?」
清辭點點頭。
衛昭又追問:「那阿兄不會覺得煩嗎?」
清辭笑了聲,視線定在衛昭身上,牽著他的手舉起,在面前晃了晃:「你都喊我阿兄了,就是一家人了。」
衛昭立馬笑了,眼睛彎彎,閃著星星點點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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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才果然知道了張梅的事情。
他暴怒,不顧張梅小產後虛弱的身體,將她打了一頓。張梅本就與自家決裂,出了那種事,家人更是不願沾上,沒有去幫的。
劉秀才這才想起蔣氏的好處,將張梅的錢財洗劫一空,跑回了自個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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