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曾相識

應該怎樣形容她的最後一位讀者呢？

她這輩子夢寐以求的黑髮黑眼，

消瘦的體型，略顯蒼白的臉，明顯不自然的眼和標誌性的鷹鉤鼻。

或者說，

他根本不是一位讀者，因為他的舉止明顯對她的書不屑一顧。

且毫不掩飾的把這種態度放到檯面上來。

但無所謂，

誰讓他帥呢？

除了長相，

凱瑟琳覺得眼前人的樣貌似曾相識。

有一種從小時候哪本書里的主要角色寫的人物一摸一樣的荒謬感。

就好像他應當是一個陌生人，卻似乎已經在書里認識了好久。

對了，

就好像她那天偶然在動物園遇上閃電型疤痕男孩的那種感覺。

那天她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到他的疤痕，但同她一樣祖母綠的雙眼，不合身的衣服，瘋長的頭髮。

再加上典型的一家三口，她當時直接走上前去脫口而出。

「哈利，你是哈利波特。」

「不要推辭，我認識你的父母。他們如果看到你這樣瘦，肯定心疼死。」

然後把兜里所有的糖果和剛買的巧克力麵包偷偷交到了男孩的手上。

「趕緊吃掉，千萬別讓你姨媽和表哥他們看見。」

「你敢相信，那條蛇，他說他來自——」

「來自巴西。」

凱瑟琳甚至玩了次搶答，

「並不是只有你才聽得懂它的話，那是一種天賦。

但你最好不要對其他人說你會蛇語，據我所知現實中大多數人都對此都抱有偏見。」

而現在，

一個絕對不可能在麻瓜世界的男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老天爺，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她一邊在心裡念著，

怎麼可能？

你是不是新書趕稿子寫書寫昏頭了？

言殊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對方也是今天第一次見到認真埋首工作的她的正臉。

「莉莉！」

眼前的男人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為了這次簽售，女孩特意打扮得比較成熟。

但莉莉·伊萬斯不管是11歲，還是13、14歲，

級以前，

哪怕分屬兩個對立的學院，他們一直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他又怎麼可能不認識少女時代的她？

似曾相識，

恍如昨日，

悵然若失。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大腦封閉術可以有意識的讓雜念摒除出他的大腦。

但遇到任何有關莉莉·伊萬斯的事情，他未必會願意主動去使用它。

「斯內普教授？」

無數原著中的、電影里演員詮釋的片段像閃回一樣以極快的速度在她的腦海里翻過。

腦海里的畫面最終落在了教授從詹姆斯·波特的屍體旁踏過。

他一步一步小心的往卧室的方向走。

斯內普教授一邊提防著可能比他先到的鳳凰社的人，一邊極力思考著如何向伏地魔卑微的祈求。

下一瞬，

緊抓在手猶如巫師第二條生命的魔咒掉在了地上。

他是怎麼站立不穩幾乎癱倒在地，又是如何衝上前去緊緊抱住她痛苦出聲的？

不知為什麼，看到這樣的他，言殊的心驟然緊縮了一下。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被重重砸在了胸口，她的心感覺到一種無力的麻木。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有一雙同原著里主人公一樣顏色的綠眼睛，

卻從未想過教授見到它們的時候會念出百合花的名字。

他裝作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那是他的禁忌，

她知道的。

斯內普教授並沒有理睬凱瑟琳，他好像沒有聽到，又好像聽到了但並沒有注意到她在說什麼。

「您的書。」

凱瑟琳本來是想問最後一位讀者想要除簽名外還需要另外寫點什麼。

顯而易見，

大部分前來買書的男士都是給自己的女性朋友或者是因為上學無法前來的女兒參加的簽售。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是有這方面的要求。

哪怕是最後一個讀者，她也不會因為手酸而隨意麵對。

但對面的人卻大大出乎她的意外，以至於放下書後的第一時間她就拿起包幾乎是落荒而逃。

「天吶，

我剛剛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一口氣跑進女洗手間的言殊把自己關在一個單間。

隔間門關上的那一霎那，她彷彿終於重新能呼吸空氣。

她覺得自己好像搞砸了，

還未來得及膜拜原著人物就直接在警惕性和敏銳性食死徒級別的斯內普教授面前暴露了自己。

「如果他較真，說不定我將會是死得最早的穿越者？」

「得得得，」

一聲敲門聲從隔間門外想起，

「凱瑟琳小姐，您沒事吧？」

「謝謝關心，」

凱瑟琳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做為或許引發了不大不小的亂子。

「那個…我坐了一天忍了好久，你知道…」

「您沒事就好。」

外邊的聲音明顯鬆了一口氣，

「您午飯和晚飯都沒來得及吃，鑒於您趕著回家，我買了漢堡包。」

「非常感謝，普林斯頓小姐。」

剛才的事唯一的好處是讓言殊下意識忘記了饑寒交迫。

而現在，

她的肚子在不爭氣的咕咕咕。

孤兒院的早飯有固定的飯點，

壞心眼的米勒太太故意在她出門之前談論上麻瓜中學的事。

害她早飯也沒吃，

實在是餓得狠了。

「放桌上就好，我一會在車上吃。」

從女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簽售會現場已經在清理了。

斯內普教授也不知所蹤，大約是被工作人員勸走了。

至於他為什麼來？

或許，

當初自己接觸哈利波特的時候太過衝動，而對哈利這位故人之子最上心的人莫過於他。

確定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麻瓜，確定自己對莉莉的獨子並不存在威脅。

忙碌的魔葯大師並沒有其他理由浪費業餘時間，還留在這裡。

今天的確是凱瑟琳·波特的生日，但凱瑟琳·霍奇納的生日其實在十一月。

她是被人遺棄在路邊的，穿得挺單薄卻奇迹的沒有被凍死。

好心人將帶回了四面漏風的家，但作為一個有上頓沒下頓的老流浪漢他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

於是，

沒兩天餓得快要死掉的女嬰被放在了孤兒院門口。

至於米勒太太的小伎倆，註定是要落空了。

聰明的凱瑟琳當然不可能選擇夜晚孤身一人前往孤兒院。

準確的說，

對於此事她蓄謀已久。

孤兒院的一切隨身物品對她而言都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既然一個月前的那天早上從那個門出來了，若非必要她很少再從那扇門進去了。

確認了簽售會圓滿落幕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小錢錢即將進帳的感覺很好，很大程度上沖淡了對初次見到西弗勒斯·斯內普的悲傷。

她原以為自己見到這位受人敬重的霍格沃滋前校長應當是喜出望外的，

誰想到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