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浮光掠影
隱隱聞到了夜星離身上的酒氣,還有他這副明顯是酒醉未醒,醉意朦朧的模樣,吳悠心頭頓時警鈴大作。
「放開我!」色厲內荏的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吳悠奮力向夜星離推了一把。
紋絲不動。
夜星離攬著吳悠的手臂堅若磐石,根本沒在她的奮力一推下有絲毫鬆動。
「不放,」低頭看著氣急敗壞的吳悠,夜星離神色悠然,目光中隱約有笑意,道,「除非姑娘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吳悠抬頭盯著夜星離的眼睛反問道,受制於人,不答應也得答應,況且聽夜星離話里的意思,只要老實回答,就會放開她。
「姑娘既是不願與我親近,為何又在宴會上撩撥?」夜星離低頭看著吳悠,似笑非笑的說道。
這麼直接的嗎?不能委婉一點嗎?
好吧,就算夜星離話語再委婉,只要話中的意思不變,這個問題產生的效果並不會有任何差別。
夜星離的一句話,一出口,落在吳悠的耳中,瞬間就讓她面紅耳赤起來。
這裡有地洞的話,她早就鑽進去了。
雖然當初季司晨提出這個辦法的時候,吳悠就覺得很是不妥,甚是抵觸,但是因為別無他法,只能聽從她的安排。
儘管隔著薄薄的面紗,夜星離仍看得出吳悠臉紅了,於是眸中的笑意變得更濃,什麼也不說,就靜靜的等著看她怎麼回答。
「君、君上,您誤會了……」吳悠有些口吃的辯解道,可是因為太過心虛,否認的聲音小的幾乎讓人聽不見。
說這話的時候,吳悠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誤會什麼?」夜星離緩緩開口,語聲柔和的問道,目光落在了吳悠紅的發燙的耳朵上。
「君上,您、您先放開我,這事一兩句說不清楚。」大約是因為心虛,吳悠的語氣特別輕柔,聽在夜星離的耳中,像是在請求一般。
唉,算了,不逗她了……因為帶著幾分醉意,忽然就想逗逗吳悠,見她似乎真的著急了,夜星離又有些不忍心了。
「好,我先放開你。」夜星離說著,真的慢慢放開了吳悠。
夜星離一放開手臂,吳悠暗暗鬆了一口氣,悄悄的往後退了幾步,這才俯身行禮,神態恭謹的說道:「君上,奴婢今日之所以……」
「不要自稱奴婢,也不要稱我為君上。」夜星離忽然打斷道。
吳悠愕然,抬頭向夜星離看去,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同時反省,是不是自己不懂規矩,稱呼有錯。
「你我相稱即可。」夜星離又道。
在這個等級森嚴,特別講究尊卑有別的魔族,據吳悠所知,別說用「你」稱呼魔君了,就是膽敢隨意提起他的名諱,也是一件關乎性命的事情。
「奴婢不敢。」吳悠老實說道。
「那……至少別自稱奴婢了,行不行?」夜星離無奈的說道,語氣里滿是妥協。
有那麼一瞬間,吳悠以為自己聽錯了,夜星離身為魔君,怎麼會用這種口氣和她一個小小的奴婢說話?
聽錯了,一定是聽錯了,思來想去,反覆回味之後,吳悠認定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是。」低低應了一聲之後,吳悠偷眼看去,只見夜星離斜斜的靠著朱紅的柱子,一襲玄衣合體修身,所飾銀紋精美繁複,散發著淡淡銀色光澤,隨著他的一舉一動,如水流轉。
清新俊逸有若謫仙,如畫的眉目間猶帶著幾分醉意的夜星離,神色慵懶,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吳悠。
見吳悠偷眼看向自己,夜星離略略歪了一下頭,笑意愈發明顯。
夜星離正以好整以暇的姿態,願聞其詳的神色靜靜的等著吳悠開口。
「君上,是這樣的……」
吳悠只偷看了夜星離一眼,就立馬重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他第二眼,整理好心緒后,將墨川魔界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還請君上為被魔族擄來囚禁在此的女子做主,還她們一個公道!」說到最後,吳悠有些動容,神色間滿是憤憤不平。
「若真有此事,那墨川領主就是活得不耐煩了。」聽吳悠說完后,夜星離淡淡的說道。
夜星離面上平靜,語聲淡淡,甚至笑意不變,實則心情複雜,凄涼與歡喜參半。
凄涼的是猜的沒錯,今日的吳悠之所以會如此反常,費盡心機的主動接近他,果然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但是,沒關係,遇到困難還能想起可以找他,只憑這點就足以讓歡喜佔據夜星離心頭大半。
吳悠說完后,見夜星離反應甚是平淡,而且還有些心不在焉,就道:「莫非君上不信?」
吳悠問這話的時候,夜星離的確走神了,因此反應有些遲緩,等他回過神,正要回答的時候,就見吳悠已經來到了大殿一側的長窗前。
「君上若是不信,請隨我來……」吳悠說著就推開了面前的長窗,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后,還沒說完的話語就噎住了。
涼風撲面而來,帶著湖水的濕氣,映著星光的湖面寬闊無邊,對岸的樹影似在沖著這裡遙遙招手。
真是搞不懂,墨川魔界為什麼有這麼多湖泊……
這些湖泊不但一個比一個大,而且還喜歡在湖心島上建造金碧輝煌的殿宇,四面環水,只設有一條可以出入湖心島的廊橋。
吳悠想帶夜星離去關押的地方,讓他親眼看到魔族為非作歹的證據,但是又不想驚動守在廊橋上的侍衛,為免打草驚蛇就想另尋去湖對面的方法。
「想過去?」幽幽的語聲在吳悠身後響起。
不知何時,夜星離已經來到了吳悠身後,她竟是一點都沒察覺到,往前是平靜如一面鏡子的湖面,往後是堵在身後的夜星離。
陷入進退維谷兩難之境,吳悠正思索該怎麼辦,忽覺腰間一緊,一隻有力的手臂攬住了她。
吳悠渾身一僵,與此同時,夜星離輕柔的語聲在她耳畔響起:「我帶你過去。」
沒等吳悠回應,就覺腳下一空,身不由己的隨著夜星離往平靜無波的湖面飛去。
與其說是在湖面上飛,倒不如說是踏著平靜的湖面緩步而行,兩人很像掠過水麵的蜻蜓,足尖只是輕輕一點,便有一圈圈漣漪擴散開去。
初時吳悠很是緊張,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是怕掉到湖水裡,還是因為此時攬著她從水面飛掠而過的是夜星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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