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作之合
馬車裡,錢雙雙一邊給自己上藥,撩開袖子,手臂外側有一點明顯的烏青,那個表妹,下手可真狠啊,好在她下腳也沒留情。
錢雙雙憤憤的給自己擦著藥膏,藥膏擦在皮膚上,涼涼的。
手上的擦好了,接著是頭上的,她抹了點藥膏,試著塗抹在傷口上。
這傷是不碰倒沒覺得有什麼,乍然碰到,還是疼的她倒吸一口涼氣,可見當時她得有多疼。
「可有事?」
錢雙雙疼的齜牙咧嘴,她掀開一角車簾,聶尌背對著馬車,只能看見他寬闊的脊背。
「沒事。」她將車簾放下,又繼續塗抹起藥膏來,等塗好了藥膏,她也不急著出去。
隔著車簾,她說:「先前那個案子,你不是問我看出什麼來了嗎?我倒是真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聶尌微微側過頭,「什麼地方?」
「就是……」
「且慢。」聶尌打斷了她的話,隨後又問道:「葯可塗好了?」
「好了啊。」
話音剛落,聶尌一個飛身,躍上了馬車,掀開車簾,坐在了錢雙雙對面。
「你且說說,看出什麼來了。」
聶尌的動作一氣呵成,就只發生在一瞬間。
錢雙雙看著端正坐在對面的人,心道看來他功夫還真不一般。
她想了想,繼續說道:「就是之前你攤開在書岸上的那捲,我後來又想了想,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從何說起?」
他的神色認真,就算外界的人都傳她是一個傻子,他的眼中也沒有絲毫的鄙夷。
「那直指小叔子的證據都太過明顯,就像是有人在引導一樣,總能一步又一步的發現,隨著物證出來,又有人證站出來,怎麼不在那婦人被判定為自裁時站出來呢。」
「還有呢?」這一點聶尌自然也是能想到的,這件事怪就怪在大理寺查案的時候,事情進展得太過順利。
「還有一點就是至關重要的一點,殺機。」
「殺機?」聶尌重複了一遍,「報復其嫂將他告上公堂。」
「你信嗎?」錢雙雙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反問他道。
聶尌沒有說信,也沒說不信。
「你也不信,對不對?這小叔子好吃懶做,又好賭成性,在外頭欠了一屁股債,如今債主都要找上門了,只要答應了那買家的要求,他至少能不用愁債務,而且這樣何嘗又不是報復他嫂嫂的最好的辦法。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去殺人,給自己惹麻煩呢。
既然他能掩藏證據,製造那寡婦自殺的假象,姑且算他是個心思縝密的人,至少得有個心眼兒吧。但若是心思縝密之人,在經過深思熟慮后,怎麼也不會想著去直接殺人。
若是情急之下動了手,也就是激情殺人,他還能鎮定自若的完成他嫂子自殺的假象,那為何還會留著那些證據?等著被別人翻到,把自己送進大牢嗎?」
聶尌垂眸思索了片刻,隨即說道:「此案確實尚有蹊蹺之處,看來我還得去探查一番了。」
他抬眸,此時錢雙雙的眼神無比的認真,「多謝。」
「客氣。」錢雙雙擺擺手,「當然這也只是我的一個猜測,沒有證據什麼的也是站不住腳的。」
錢雙雙轉了眼珠子,好奇道:「你要去查案嗎?怎麼查?就你一個嗎?」
她微微歪著腦袋,眼睛里迸發著星星點點的光。
「此案大理寺已經定案,若是要推翻,還需得找到足夠的證據。」
「那就是說,你得是悄悄的去搜集證據咯?」
他頷首,「也可以這麼說。」
她笑的越發燦爛,眼睛彎彎的像昨夜的月芽兒,她跨過馬車,坐在了他身邊,伸手指指自己,「帶我一個可以不?」
「不可。」卻遭到了他毫不留情的拒絕。
「為什麼,不方便嗎?你要帶很多人去啊?」
「並不是,只是需要重新查訪的地方很多,事情也很繁雜,更何況,你還要好好休息。」
「嗐,我沒事的,身體那是杠杠的。」錢雙雙擺擺手,「我一天到晚什麼都不幹,才是會閑出病的。」
見聶尌還是沒有鬆動的跡象。
她舉起手指,以手指天,「我發誓,我就當一個透明人,絕對絕對不惹事,不瞎說話,也不到擾你。要是我打擾你了,或者我自己覺得沒啥意思,不用你說,我自己就立馬回家。」
「不可。」聶尌一點兒也沒有要應允的意思。
「好不好嘛?」錢雙雙小心的捏著他的袖子,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的探進聶尌的視線。
「不可。」就算嬌妻苦苦哀求哀求,聶尌還是雷打不動。
錢雙雙撇了撇嘴,甩下了手中的袖子,哼了一聲,「不去就不去。」
「小姐可在裡面?」
馬車外傳來冬月的喊聲,錢雙雙探出腦袋,「我在啊。」
冬月見到平安的錢雙雙,拍了拍心口,心有餘悸道:「小姐您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您可嚇死我了。」
「怎麼了?」
「姨太太尋您呢,」冬月一邊過來攙扶錢雙雙,一邊嘀咕道:「也不知道姑爺去了何處……」
話音未落,聶尌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冬月獃獃的望著聶尌,又看看臉頰微紅的錢雙雙,意識到了什麼,趕忙垂下腦袋,不知不覺也跟著紅了臉頰,說的話也更是結結巴巴,「姑……姑爺,小姐,姨太太找……」
「何事?」聶尌單手背在身後,自認為語氣還算溫和,但配上他那副板著的臉,就顯得是在質問。
冬月原本還不信,心道她壞了姑爺和小姐的好事,這下看聶尌的嚴肅,只懊惱的垂頭,「奴婢不知。」
「去了不就知道了。」三番兩次被拒絕,錢雙雙現在看聶尌哪哪都不順眼,自然的跟他抬杠起來。
她也不管聶尌,拉了冬月就往寺廟裡擠。
隨著時間的推移,寺廟裡的人並沒有減少,反而還越來越多。
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擠到了大殿內,聶尌緊隨其後。
文容媛見到了他們二人,歡喜的拉過他們,走到了大師面前,還被按著頭聽了許久的大師講經文。
經文繁雜,錢雙雙聽不懂,也無心去聽,便開起了小差,東看看西看看,就看到態度極其端正的聶尌。
她挑眉,就他不帶她去,她也自有辦法。
等結束了經文的聽講,錢雙雙和聶尌先離開,文容媛卻落在身後,從大師身邊的小弟子手上接下一卷批文。
批文上只八個字。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