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的家
楊德山心裡明白，那二十兩銀子怎麼花了，誰也沒法查清楚，最重要的還是萱寶以後怎麼辦。
他要是把萱寶領回去，他家老婆子和幾個兒媳不待見女娃，萱寶去他家恐怕不好過活，要是老楊家肯領養，那就最好了。
唐氏擺擺手，「不就是多雙筷子的事，能養活。就算天天給孩子吃雞蛋，一個月也吃不到半兩銀子，俺們家不差這點。」
她說著還瞥了李氏一眼。
李氏的臉由白轉紅，心知唐氏是故意這樣說打自己的臉呢。
她氣哼一聲，「你家糧食多，你願意領回去沒人管，不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孩子就長了張能吃的嘴，小心把你們家越吃越窮。」
唐氏磨磨牙，指著她的鼻子罵：「她的嘴能不能吃我不知道，但你要是再說一句不中聽的話，我就撕爛你的嘴！」
聽到唐氏的威脅，人群中就有人笑出聲了。
誰都知道李氏嘴上不饒人，可唐老太太更不是個吃素的。
當年有戶人家搶了老楊家的地頭，怎麼要都要不回來，是唐老太太拿著繩子上人家家門口上吊，把那戶人嚇得再也不敢搶地頭。
李氏咽了咽口水，到底不敢亂說話。
楊德山揮揮手，「好了好了，咱們說領養的事，你們大人同意不算數，還得問問萱寶怎麼想的。」
孩子不同意，老楊家想領也領不成。
唐氏當即轉過身，「萱寶呀，你願不願意跟奶奶回家？你在這裡吃不飽穿不暖，還得割草掏鍋灰，去奶奶家裡不讓你干這些，有雞蛋和大饅頭吃。」
萱寶眼睛一亮，有大饅頭哎。
她知道唐奶奶是好人，站出來幫自己說話，要是跟著唐奶奶走，比在這裡好多了。
只是……
萱寶撓撓小腦瓜，「奶奶，我很能吃，一頓能吃個大窩窩頭呢，你真的要養萱寶嗎？萱寶吃的都是銀子，養萱寶會沒錢花。」
「孩子可別亂說話，一個窩窩頭能值多少銀子。」楊德山有些擔心，這孩子忒實誠了，也不怕唐氏聽了忌諱不願意養。
可唐氏聽了，更加想要這孩子。
她笑著問：「你是怕太能吃，把奶奶家銀子吃沒了，是嗎？」
「是。」
「真是個懂事善良的好孩子！」
唐氏高興的摟著她，「奶奶不怕你吃，到俺們家有大饅頭，你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像在某些人家裡還得啃干窩窩頭，真不知道她家是不是得報應了，拿銀子不幹好事，老天爺派耗子把他家銀子銅板都叼走了，才窮得只剩窩窩頭，怕就怕啊，是他們沒良心故意不給你吃好的，這種人以後會遭天譴被雷劈的。」
她早就看不慣李氏尖酸刻薄的樣子，這麼陰陽怪氣的一通罵，也算是替萱寶出出氣。
偏生她沒指名道姓，李氏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也不敢貿然上前接話，不然就是上趕著咒自己被雷劈。
「你要領就趕快帶走！我等著看萱寶把你們家吃窮。」
李氏嘴上這麼說，心裡就不大痛快了。
老楊家地多男人多，盼女娃盼好幾年了，得了萱寶還不得捧在手心裡，想想這麼個飯桶要是每天都有大白饅頭吃，她就膈應的慌。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萱寶咱們走，別搭理她！」
唐氏的二兒子楊牛彪從人群里走出來，跟唐氏一起牽住萱寶的手。
他有三個兒子，就愁沒個貼心小棉襖，能把萱寶領回家當閨女，他心裡美得很。
看到老楊家的男人出來說話，楊德山總算是放下心來。
他還想著唐氏自己做不了主，現在看來老楊家的人都想要這個孩子。
這事大家都同意，楊德山和村民們都對老楊家放心，唐氏兩人就把萱寶領回家了。
走的時候，萱寶要回去拿剛補好的草鞋。
楊牛彪直接把她抱起來，大聲說：「鞋不要了！等到了家裡，給你做綉海棠花的大布鞋，這糟心玩意留給你李嬸用吧。」
李氏的臉色鐵青，氣得全都發抖。
她要個五歲娃娃的草鞋有屁用，根本就是拐著彎罵她是破.鞋，這個楊牛彪平日里悶聲不吭的，今天嘴皮子可真利索。
行，她就等著看這孩子吃窮老楊家！
*
唐氏和楊牛彪帶著萱寶回了家，他們家住在村裡佔地最大的最東頭。
一家人住著十二間的屋子，前後院各六間，中間拱門連著。
前院是一家子吃飯的地方，後院打了水井，扯著八根繩用來晾衣服。
這會子楊立民和小兒子楊鵬行都在地里呢，在家的都跑到了前院。
萱寶攥著唐氏的衣角，怯生生對大家笑了笑。
二兒媳婦陳氏驚嘆：「好可愛的女娃！這不是王大封家的孩子嗎？」
「對，王大封兩口子不要了，我和牛彪商量著領到家裡來，你們怎麼看？」唐氏多看了兩個兒媳幾眼。
她沒跟家裡人商量，一時衝動領了萱寶回來，多少還是有點擔心老頭子和兒子兒媳有意見。
「那肯定行啊！」陳氏笑了起來，「不過萱寶以後要是能叫我娘，我會更喜歡，天天都喂她雞蛋吃。」
她有三個兒子，就盼能來個小女娃能體貼體貼自己，萱寶來了她求之不得。
「萱寶叫你娘，那就是我親妹妹了，以後我帶萱寶去溝里摘果子，逮野鴨子吃！」
楊家排行老五的孫子楊福安拍拍手，心裡高興的很。
倒是小兒媳田氏有些不樂意了，「萱寶剛來到家，你們就搶去做女兒了，我嫁過來才生福緣一個兒子，還是把萱寶讓給我吧。」
「那不行，孩子是我帶回來的，福緣小離不開人照顧，你顧不上萱寶，我們屋頭養著最合適。」楊牛彪把萱寶摟過來。
唐氏看著看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得，她白擔心了，萱寶不僅能留下來，兩個屋頭還爭著要呢。
「好了好了，這事以後再說，萱寶到現在還沒吃飯，在草溝還累暈過去了，得趕緊讓她歇著，再做點吃的。」
楊福安撓撓頭，小聲嘀咕：「我還想帶萱寶出去點火把玩呢。」
「玩啥玩，你妹妹現在虛的很，老二家的，你看看熱水還有沒，我給萱寶洗個澡，換身乾淨衣裳，老三家的去做飯，你爹他們也該下地回來了。」唐氏招呼著，又對萱寶擺擺手。
萱寶噔噔噔跑過去，又回來奶聲奶氣的開口：「謝謝二伯娘、小伯娘，謝謝二伯，謝謝福安哥哥。」
她年紀小，可是心裡都明白的，這些人都是好人，都同意她留下來吃大饅頭。
以後要快快長大，好好報答他們。
「真是個乖孩子。」
陳氏打了熱水過來，倒進木桶里，和唐氏一起給萱寶脫.衣裳，渾身上下都洗了個乾淨。
不多時，陳氏又找來楊福安去年的衣裳，給萱寶換上，抱著她去屋頭睡覺。
「先睡會，你小伯娘做好吃的呢，睡醒了就能吃上饅頭了。」
萱寶乖乖的點頭，只覺得被窩裡又暖又軟，舒服的她哈欠連天。
比起舒服，她心裡更加覺得幸福。
終於有人疼她，給她沒有補丁的好衣裳穿了。
唐奶奶一家子都是好人，她要乖乖聽話。
萱寶想著想著，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這回她又做了個夢。
夢裡還是那個白鬍子老爺爺，正對她笑呵呵的擺手，「我沒說錯吧？你這就享福了。」
萱寶連忙跑出去，看看腳下的旱土，「爺爺，你種的甜瓜呢？」
「甜瓜沒有了，你得自己種，爺爺送你個東西，以後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萱寶還沒說話，就被白鬍子老爺爺拍了一下腦門，再抬頭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懸在空中的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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