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夢中存在的前世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一個少年身影又回到之前的地方。

正是去而又返的李牧。

「出來吧，別躲了，她們已經走了。」

李牧對著眼前空無一人的沙漠說道。

隨著話音落下，不遠處，之前御水珠丟失地點附近的一塊區域。

沙地突然翻動起來，一個裹著土黃色披風的人形生物緩緩站起身子。

「你再不來，我都快要憋死了。」

林婉兒嘟囔著嘴抱怨到，變色披風雖然有做透氣功能，不過窩在沙子裡面，源源不斷的悶熱感依舊不好受。

李牧當然沒有隔空消失物體的法術，能操控空間，即便在狐妖世界，也是頂尖的能力天賦，當然，是對人類而言。

這也是為什麼聽到李牧有可能使用了傳送類的符咒，花長老非常驚訝的原因。

騙取御水珠，李牧只是用了一點點魔術的小手段。

魔術戲法被解秘以後，往往觀眾都會感嘆，卧槽，就這？

但實際上，身入其中的時候，還是會覺得非常神奇。

花長老就是陷入了一個小小的盲區，從李牧現身的一刻開始，各種各樣的暗示都在導向一個情況，場上只有三個人（妖）。

而真相卻是，林婉兒一直靠著變色披風藏在黃沙之中，利用三者周旋的時間慢慢接近花長老身後的位置。

大漠風沙很大，控制移動速度的話，細微的環境變化很難被發現。

直到花長老將御水珠丟到身後之前，林婉兒都沒有太大的暴露風險。

而李牧的逃跑，又在花長老丟御水珠之後，提供了一瞬間的注意力轉移。

利用這個時間，林婉兒直接伸手拿到御水珠。

然後繼續躲藏起來。

至於為什麼不逃跑，逃跑動靜那麼大，而且御水珠距離花長老並不遠。

難說不會被發現然後追上。

繼續留在原地反而是最安全的選擇，這也是人們常說的燈下黑。

基於之前的種種線索，花長老看到御水珠消失的第一想法就是，李牧有能夠隔空取物的手段。

畢竟李牧的師傅能夠弄出傳送符，很不簡單。

「那你怎麼知道，她會同意你的提議。」

林婉兒追問道。

「就好比賣東西的時候，先給用戶一個難以接受的價格，一番周旋以後，再拋出底價，這會兒他們通常都會接受。」

李牧想了一會，補充道：

「當然，這也看運氣，不過就算她不同意，我們也不會損失什麼，再想其他的方案就是了。」

「那我們現在去找土狗匯合嗎？」

受到李牧的影響，林婉兒對梵雲飛的稱呼也從小梵升級到了土狗。

「不急。」

李牧沉思了片刻，說道。

「從這段時間的發展來看，有些事情讓我有點在意。」

雖然夢境取材於回憶，但是各種人物的登場，都顯得有些刻意。

他們最先在大漠中迷路，一個不知名的商隊出現，帶他們進入到邊城。

然後入城以後，他們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又有路人告知比武招親的事情。

他們正愁沒有辦法拿到御水珠，一個本來不該出現的妖怪出現，然後他們取得御水珠。

巧合不過三，這些事情的發生，恐怕很難用巧合解釋。

夢妖沒有造成這種違和感的能力，能造成這一切的，只有夢境的主人。

萬雪揚！

不對，應該說是厲雪揚才對！

大漠，某處荒無人煙的小房屋。

「你來了？」

「是。」

「你不該來的。」

「但我還是來了。」

「哈哈，原來你也看過古先生的話本。」

一身古銅色戎裝的厲雪揚看著面前的少年，爽朗的笑道。

李牧的身邊，林婉兒睜著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面前的軍娘。

「誒，你就是阿雪的前世嗎？不過你們的性格看起來完全不同。」

在林婉兒印象中，萬雪揚是那種表面堅強，內心卻很脆弱的類型。

眼前的軍娘，卻是英姿颯爽，看起來相當豪放。

雖然性格表現全然不一，不過卻讓林婉兒還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並非來源於相貌，實際上，兩人容貌還是有不小差別的。

厲雪揚聞言並未解釋什麼，只是看著面前的一雙人，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們覺得，轉世續緣，到底是怎麼樣的？」

李牧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利用妖力的牽扯，將前世所有的回憶以特定的形式儲存到介質法寶中，然後等到觸發某個特定的機制，將回憶反饋到轉世個體身上。」

這是李牧穿越以前自己的理解，漫畫中，小狐妖進行轉世續緣就是用各種方法找回記憶，如果找不回或者出了什麼意外，那就涼涼了。

「在進行轉世續緣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

厲雪揚回答道。

李牧注意到了以前兩個字，顯然，在經歷轉世續緣以後，厲雪揚有了不同的看法。

「你的想法中，有一個漏洞，如果只是反饋回憶，是不是可以認為，任意尋找一個人，植入回憶，都可以完成續緣的流程？」

李牧一驚，確實如此，記憶說沒有辦法解釋這一點。

「我不知道我理解得對不對，這只是我轉世以後的一點體會。」

厲雪揚繼續說道。

「現在的我，比起回憶，更像是一個能夠獨立思考的生命。

或者簡單來說，就是，我還沒死。

在另外一個身體里，我繼續活著，但卻，什麼也做不了。

如果不是夢妖創造這麼一個空間，我根本沒有辦法和你們見面。

我似乎，成了一個藏在萬雪揚身體里的隱藏人格。」

厲雪揚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李牧卻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穿越前的世界里，有一種特殊的精神疾病，叫作多重人格。

多個人格公用同一個肉體，卻完全不共享記憶，也就是其中一個人格，並沒有另外一個人格經歷事件的回憶。

當然，也有辦法獲取到這些記憶，那就是，殺死剩下的人格。

當身體內的人格互相殘殺，到最後只剩下一個人格的時候，這個人格將會得到所有的記憶。

這一點非常離譜，無法用現在的科學理論解釋，但卻真實存在。

李牧突然驚覺，這和轉世續緣，似乎格外相似，只是厲雪揚這個人格受到某種限制，始終無法佔據身體而現身。

「你是說，一旦萬雪揚完成轉世續緣，你就會徹底消失？」

李牧問道。

厲雪揚變得有些低沉，沉默了一會，回答道：

「其實，我也不確定，畢竟，還沒發生過的事情，誰又知道呢。」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消失不消失的，我怎麼完全聽不懂。」

林婉兒被繞得有點暈，他們說的每個字都能理解，但連在一起就完全弄不清楚了。

厲雪揚看了一眼面前傻獃獃的小姑娘，輕笑道：

「不是什麼大事啦，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李牧插嘴問道：

「你之前的舉動，似乎都是在幫土狗完成轉世續緣，如果擔心自己會消失的話，為什麼這麼做？」

厲雪揚噗哧一下笑了。

「土狗嗎，沒錯，這個稱呼挺形象的。

如果非要說理由的話，大概是因為，我想讓他開心吧。

即便到最後，陪在身邊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靈魂，

但只要他開心的話，一切都是值得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