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煙雨丹青
四人吃完了飯，又騎馬上路，五日後，抵達了江邑城。
雪衣此前一直呆在照星海，對江湖之事知之甚少，自然對江邑城一無所知，一切還需慢慢了解。
進了城，蘇言先帶他們找了間客棧住下。
天色已晚，幾人隨便吃了些東西，便歇下了。
次日一早，四人吃過早飯，蘇言帶他們離開客棧，說是去煙雨樓。
良久之後，蘇言在前方止步。
「到了？」雪衣緊跟在蘇言身後，差點撞上他。
「嗯。」蘇言應聲點頭。
雪衣看著眼前這座三層高樓，高樓四周懸挂淡紫色紗幔，隨風飄搖，額匾上刻著「煙雨樓」三個金燦燦的大字，甚是華麗壯觀。
「這煙雨樓竟是勾欄院？可真會選地方！」九和嗤笑一聲，展扇輕搖。
「這是勾欄院？」雪衣驚奇道。
「給。」青陽向雪衣遞了塊黑色布條，說道，「把眼睛蒙上。」
雪衣看著青陽那張嚴肅臉，頓時想起了初正，覺得有趣，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了，那洛丹青能看，我就看不得？」
「好吧，就依你。」青陽不再堅持。
四人進入煙雨樓。
雪衣東看西瞧，裡面布置雅緻風流，琴音緲緲，不絕於耳，有幾個房間傳出男女說笑聲。
許是青天白日，來的人並不多。
見有人進來，樓內的侍女盈笑上前，還未開口，蘇言先道：「你家主人約我來此。」
那侍女臉色一變，斂去笑意，恭敬道：「主人已恭候多時，您這邊請。」
她帶著他們直接上了三樓。
三樓與一二樓明顯不同，冷冷清清，彷彿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穿過走廊，侍女在一間房門前停下，敲了敲門，說道：「樓主，蘇樓主到了。」
「進來。」
那是道女聲，語氣略低沉，很有魄力，一點也不柔弱，聽上去就是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得了允許，侍女帶他們進了房間，青陽在門外候著。
房間很大，入目一幅寒梅屏風，磅礴大氣。
整間屋子傢具擺件顏色以黑紅金三色為主，貴重物件數不勝數，其中裝飾品多為艷麗的正紅色。
一紅衣女子安卧榻上，身邊四名女子相伴身側。
見到蘇言來了，那紅衣女子方起身相迎，兩名侍女緊隨其後。
她長相絕色美艷，身姿綽約，氣質高貴，眼神卻是非常犀利，含著幾分侵略性，氣勢非凡，如同帝王一般，只一眼就讓人覺得高傲不可侵犯。
那女子便是洛丹青，煙雨樓的樓主，與風樓蘇言相同職位，皆是知春秋下屬機構。
洛丹青看向蘇言，眉眼柔和了幾分，她朱唇輕啟，寒暄道：「蘇樓主大駕光臨，真讓寒舍蓬蓽生輝，快請坐。」
洛丹青和蘇言在房中圓桌前落了座，雪衣、九和兩人站在蘇言身後。
洛丹青身後一名侍女給兩人添了茶，便候在了一邊。
不同於洛丹青那般明顯的高傲氣質，蘇言喜怒不顯於外，整個人風輕雲淡，看上去柔和，卻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
「洛樓主別來無恙。」蘇言也說起了客套話。
「蘇樓主，開門見山吧！」洛丹青輕呷了口茶水，指尖艷紅的蔻丹襯得她高貴艷麗。
她繼續開口說道：「半月前我飛書於你，那件事，不知蘇樓主考慮的如何？」
蘇言想也沒想，回道：「還是那句話，不可能。」
「我就知道，要說服你，不那麼容易。」洛丹青嘆了口氣。
氣氛一陣凝滯。
蘇言默然喝茶，那悠然自得的模樣，絲毫不覺得他自己是搞垮氣氛的人。
「蘇樓主，你又何必如此堅持，此事你也得利，有何不可？你若是答應我，事成之後……」洛丹青忽然巧笑嫣然，前傾上身，湊近蘇言，一隻白嫩玉手在蘇言端著茶杯的手上輕輕拂過，「小女子任你擺布。」
雪衣心裡直冒火，但她也沒法，以洛丹青的身份，足以與蘇言並肩，更何況，對方外表條件比她好，她自卑還來不及呢！
蘇言的情緒未有絲毫變化，卻抬頭認真看她，洛丹青以為他意動，她對自己的外表有著絕對自信！
雪衣也是一陣緊張。
卻見蘇言又回頭，對雪衣伸出手，說道：「手帕。」
「啊？」雪衣蒙了會兒，忙取出自己的手帕，蘇言接過。
看著手中的帕子上面，綉著歪歪扭扭的紅色山茶花圖案，蘇言整個人的線條都柔和了下來。
雪衣瞥了眼蘇言，那修長白皙的手中，輕柔握著自己的手帕。
但那蹩腳的山茶花綉功，實在是拿不出手，她不由得一陣心虛。
可她真的不擅長女紅啊！
蘇言拿著柔軟的帕子，仔仔細細、一絲不苟地擦拭被洛丹青摸過的地方。
他的動作落在洛丹青眼中，實在是侮辱至極。
洛丹青那張俏臉氣得鐵青，一隻手都在發抖。
蘇言不管她，只低頭擦拭自己的手，還擦了兩遍！
這就算了，完了他還把手拿起來，抬頭仰望，似乎在檢查有沒有擦乾淨！
「啪！」
洛丹青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她猛地站起身來，氣憤說道：「蘇言！我洛丹青，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甚至比不上一個丫鬟的手帕？！」
她只以為雪衣是伺候他的貼身丫鬟，不疑有他。
畢竟，這麼多年了，她從未見過雪衣。
而她洛丹青，養尊處優，自幼被人捧在手心上，從未有人質疑過她，無論是樣貌、能力還是人脈，這天底下，比她強的女人，又有幾個？！
蘇言這舉動，對她來說，是將她的臉面放在腳底下碾了幾個來回，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我聯手，何愁得不到這天下！更何況，你與我，乃是天作之合，你想要的，我都能替你辦到，拒絕我，你就再也找不到如我這般優秀的女人！」洛丹青不死心，咬牙繼續說服，她又不傻，被人刺激就忘記了目標。
「洛樓主，你失言了。」蘇言放下手來，說道，「我對你的目標不感興趣。」
「呵……呵呵……呵呵……」洛丹青幾乎不知道如何笑他，「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這全天下，除了你，誰都有資格說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