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陰雲
「哥哥,辛苦了。」護衛正緊緊裹著一條羊皮,圍著火堆驅寒,就聽身後一聲嬌滴滴的女人聲音。
「夫人...」護衛見到是衛起一名侍妾秋兒,馬上恭敬起來。秋兒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他不禁臉頰有點發燒。
「哥哥,你冷不冷?」秋兒又走近了一步。
「哦...不...不冷...」侍衛更緊張了,不由向後退了一步。
「哥哥,你真可憐,他們都去睡了,怎麼就讓你在外面挨凍。」說著,秋兒竟然上前了一步。
護衛躬身後退行禮,恭敬說道:「還請夫人回帳中休息,外面...」
他話未說完,就被秋兒的一隻玉手輕輕按住了嘴。
他還在訝異秋兒行動如此敏捷,就聽對方說道:「哥哥,公子睡的沉了,你不用怕...秋兒最心疼哥哥了。」
這護衛年紀不大,哪受得了這種鶯鶯軟語攻擊,聲音發顫著說道:「夫人,我...」
「莫要說了,隨我來..」秋兒輕輕牽住這個護衛的手,將他半誘半拽地拖到了一個草垛後面。
到了草垛後面,他赫然發現,衛起的另一個小妾霞兒竟然已經在那裡笑意吟吟地等待了。
......
清晨,一聲大叫,驚醒了正在熟睡的眾人。
「來人!快!」這聲音是衛起營地傳來的。
「大清早的,喊叫什麼!?」衛起睡眼惺忪的從帳篷探出頭來,另一座帳篷里,拓野聽到聲音也趕緊出來。跟在她身後的,是衛起的侍妾秋兒和霞兒。
「公子,一名護衛死了!」有人匆匆過來報信。聽到這個消息,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只是兩名侍妾臉色卻沒什麼變化。
宋涯聽到聲音,立即帶著人走過來查看。
「怎麼死的?屍體在哪?」宋涯問道。
護衛領著他走到草垛後面,宋涯一看,身子陡然一震,不由扭過頭去。
地上的侍衛,與其說是一具屍體,倒不如說是具凍得硬邦邦的皮囊。
宋涯蹲下摸了摸侍衛的身體,發現他全身的骨頭都不翼而飛了,本來在肋下隔膜的地方,有一道血腥的傷口,骨頭就是從那裡被生生拽出來的。
或許因為天寒地凍的關係,就算沒了骨頭,他也沒有太乾癟下去。
詭異的是,死去的侍衛臉色安詳,甚至還有種很享受的笑容被寒冷封凍在臉上。他身上的衣甲都不翼而飛。看到這些特徵,宋涯就像掉進了萬年寒冰,周身一陣涼意。
宋涯定了定神,將一件破衣服蓋在屍體上,站起身說道:
「大家莫要害怕,只是凍死的。」
「凍死的?」眾人都難以置信,有人也看到了屍體慘狀,卻不明白宋涯為什麼說是凍死的。
宋歆在宋涯身後不遠處,看到這屍體狀況。屍體雖然有凍死前的反常脫衣現象,應該是生前所為。可是全身骨頭不見了,他心中還有些隱隱的感覺不對。
或許這就和最近他那種奇怪預感有關。雖然天光大亮,陽光照在雪地上還很刺眼,可是周身的寒意卻更甚幾分。
「替他收斂屍體,好生葬了吧。」宋涯輕輕說道,雖然死人他也見的多了,可是這次見到,他覺得心中不舒服,不知道是寒冷還是害怕,讓他也不禁打了個寒戰。
「聽隊率的,你們將他的屍體抬走埋了吧。」衛起吩咐道,他身後兩名侍妾都捂著口鼻,對視了一眼,彷彿十分噁心的樣子,跟著衛起離開。
宋歆走上前說道:「表哥,能否讓我查看一下屍體?」
宋涯道:「這屍體你就別看了吧。」
「沒事,我就是看看。」宋歆也不等宋涯答應,就直接走上去。掀開蓋著屍體的破衣。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僵硬帶著怪笑的臉。對於他而言,還是很有視覺衝擊的。宋歆按捺住噁心,仔細查看一番后,雙目一凝,「嗯?」
他在屍體的嘴唇角,發現一片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油跡。用手指沾了一點,發現是向粘液一樣的東西,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怪味,像是屍臭、又像是發了霉的食物散發的苦味。不過他也沒什麼頭緒,他從未見過這種東西。
「小兄弟,看完了嗎?」一名護衛沒好氣地問道。
「哦,好了,你們抬走吧。」
將屍體草草埋了,隊伍又踏上了路途。可是奇怪的事情在第二天又發生了,在第二天清晨,又有人死了。
死狀和那個護衛一模一樣。然後第三天,第四天,都有人死亡,第四天甚至一夜就死了兩個人,都是骨頭被抽走。
到了這時候,任誰都不會相信是凍死的了。宋涯這時候也知道瞞不住了,可是他怎麼也找不到這些人真正的死因...
宋歆每一次都會暗暗查看凍死的屍體,果然在他們的口鼻、耳孔處,都發現了那種黑色粘液。
十二月的天,總是黑的很早。頭頂上厚重的黑雲讓白天也顯得昏暗,風雪愈發猛烈,迎著風走的時候,像是面對著一堵厚牆朝自己壓過來。
夜晚宿營時,宋涯擔心又會死人,讓所有人之間的距離不能超過五步,設置了許多火把和守夜人。火光被雪地反光后,整個營地就明亮了許多。
可從遠處看,營地不過就是黑夜中的螢火蟲。
宋歆被安排了守夜,他坐在一輛大車上,背靠著草垛。將神識放出體外一丈範圍,同時小心地聽著周圍的動靜。
到了後半夜,就算是年輕人也扛不住睏倦,沉沉睡去。只有宋歆還閉目練氣,同時留神小心注視著周圍。
突然,在風雪呼嘯聲中,他分辨出數丈之外,有極輕微的腳踩積雪聲音。看書喇
扭頭一看,他驚訝道:「怎麼是你?」
來的人竟然是衛起的小妾霞兒,在這天寒地凍的時候,他只裹了一件薄衾。同時他還注意到,霞兒赤著腳,但是只留了淺淺的腳印,彷彿輕如羽毛。
這雪現在足有快膝蓋深了,可是她怎麼只留下這麼淺的腳印。
被人發現自己接近,霞兒顯然有些意外,「我...我看小哥哥辛苦,送些酒來給你暖暖身子。」
宋歆雙目一眯,心道:「這女人平日里和我們說話都覺得弄髒了自己的嘴,怎麼今天會這樣好心。」
「呵呵,酒呢?」宋歆哪裡會信她的話。
霞兒沒說話,只是笑意吟吟地走上一步,自己爬上了大車。將臉湊近宋歆道:「小哥哥,你怎麼這麼冷啊,霞兒這裡暖的很呢。」說著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你不去服侍衛起,來這裡做什麼?」
「公子睡過去了,小哥哥放心,他不會發現的。」
宋歆冷哼一聲,突然神識突然鎖定在霞兒身上,因為他聞到了這女人身上有一股淡的極難分辨的臭味,和那些死去的人身上的黑色粘液味道一樣。
霞兒對神識立即有所感應,臉色一變,向後一滾,退到了宋歆神識範圍之外。但是宋歆哪會放過,神識如影隨形地跟了上去。
這個霞兒能感應到自己的神識,定然有鬼!
「原來是個方士。哼,沒想到呀!」霞兒冷哼一聲道。宋歆這時也站了起來,從腰間抽出短劍,死死盯著她。
「你是誰!?那些人是不是你害的?」宋歆沒有開口,而是直接用神識傳音。
「霞兒」果然能夠感應到,「小子,神識不錯嘛,不過你跟我斗,還差得遠吶。」
宋歆正要答話,突然間「霞兒」就開口尖叫起來,「來人吶,來人吶!他...他要殺人!」
女人的尖叫如同一根燒紅的針,劃開了黑暗和寂靜。周圍的人都驚醒過來。
這時候「霞兒」將身上的薄衾一扔,露出半個身體。然後往身邊草垛上一趴,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
「怎麼了!」衛起憤怒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他在護衛的簇擁下來到這裡。看見宋歆手持短劍,而自己的愛妾竟然衣衫不整的趴在草里,哪還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見到衛起,霞兒頓時戲精上身,撲進衛起的懷中哭的梨花帶雨道:「公子,公子,這個小子對...對霞兒圖謀不軌...公子要給霞兒做主呀...」
宋歆看她的樣子,心中不禁吐槽,「呸,我都要吐了,好爛的演技,迪巴和大蜜都能甩你十條街。」
這時宋涯也帶著人圍攏過來,「這是怎麼了?」
衛起顯然對霞兒的演技深信不疑,他怒喝道:「你的人意圖玷污我的小妾,宋涯,你還有什麼話說?」
宋涯根本就不信衛起的話,而是直接問宋歆道:「剛才發生什麼了。」
「表哥,這女人有鬼。」
在衛起懷中的「霞兒」一聽,馬上又啜泣起來,「你趁著夜晚奴家起夜,在帳篷外面將我劫持...帶到了這裡想要...想要...嗚嗚嗚...」
這一聲哭泣,讓衛起的心瞬間酥了。
不過宋歆卻差點讓她給噁心吐了。
「對不起,我侮辱迪巴大蜜了...」
宋涯看著地上的積雪早讓人給踏的亂七八糟,問道:「他是將你從衛公子帳外帶到這裡?」
霞兒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嗯。」
「此處距公子營帳足有七十步,你這一路怎麼不喊?為何到了這裡才喊?」
「這...」霞兒顯然是沒有準備,今晚的一切都不是他的計劃之中。但她還是抹著眼淚道:「是....是他用劍...不讓我喊。」
衛起怒不可遏地吼叫起來,「宋涯!你不管束你的人,反而懷疑我的愛妾,難道她能來勾引這個骯小子嗎!?」
「在下並非此意,」宋涯正要繼續說,就聽衛起指著宋歆一聲令下:「將此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