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愛了
「哥哥壞！」
「你不乖！」
「哼！」
「略略略……」
都上高二的人了，在妹妹面前卻幼稚得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趙靜有些看不下去：「好了，有你這樣欺負妹妹的嗎？怎麼當的哥哥？」
「妹妹不就是用來欺負的嗎？」
方淮下意識嘟囔了一句。
聞言，趙靜瞥了眼方淮，不咸不淡道：「你下個月零花錢沒了。」
「媽，我錯了。」
眼見零花錢要沒了，方淮急了。
以老媽說一不二的性格，可能下個月零花錢就真不給了，方淮不敢賭。
先低個頭再說。
「找你爸去。」
懶得搭理賣慘的方淮，趙靜抽身回到廚房，把這個麻煩甩了出去。
「爸！」
方淮看向了老爸方建明，相信開明的老爸一定會站在正義的這一方的。
然而，太自信往往不是什麼好事。
「來，方糖，爸爸帶你去洗手，給你剝大蝦吃。」
自家老爸抱著方糖離開並無視自己的這個舉動，讓方淮有種想要眼含熱淚抬頭望天的衝動。
果然！
自從有了妹妹之後，他便不再是曾經的唯一。
家庭地位瘋狂下降。
當初說什麼「就算有了妹妹，我們也會對你跟以前一樣好的」「有了妹妹，以後就多了一個關心和愛你的人了」「你是家裡的老大，放在古代皇室，你就是太子，是一國之儲君，十個公主都威脅不了你的地位」。
騙子！
都是騙子！
如今木已成舟，方淮只能默默嘆了口氣，同時有點慶幸。
還好家裡沒養狗……
……
隨著晚飯開始，當看到老爸拿出一個禮盒，並且親手把裡面的項鏈給老媽戴上時，方淮才知道，為什麼今天晚上的飯菜這麼豐盛。
原來是老爸老媽結婚二十周年的紀念日。
一晃眼都過去了么多年了。
時間真快。
看著老媽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嘴上卻埋怨老爸亂花錢的樣子，方淮不由翻了個白眼。
明顯的口嫌體直。
女人吶！
有時候就是這麼口是心非……
至於沒能記住他們結婚二十周年紀念日這件事，方淮心裡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畢竟和老媽結婚的人又不是他，所以根本用不著他來操這個心。
真正想要表達的話，也得在母親節或者老媽生日那天。
現在嘛，安安靜靜吃狗糧就好了。
倒是方糖那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哪管你什麼狗糧不狗糧的，有這麼一大桌美食，早就迷花了眼。
估計腦子裡都是吃的。
總之，在這一張餐桌上，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無論是方淮還是方糖，都在以各自的方式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更多的空間留給真正需要的這對『老夫妻』。
「我吃飽了，回房間做作業了。」
「先別走，有件事要跟你們商量下。」
吃得差不多，方淮便準備溜回房間，卻不想被老爸給攔了下來。
「商量？」
方淮滿腦子問號。
「對。」
方建明點了點頭，和妻子趙靜對視一眼，隨後看向重新坐回來的方淮和吃得滿嘴油的方糖，開口說道：「是這樣的，附近新開了個樓盤，我跟你媽商量了一下，打算這周末帶你們去看看。」
「你們要買房？」方淮詫異道。
這可是件大事！
「是我們，也包括你，難道你不住？」
方建明對自己兒子剛才的表達進行了糾正。
「能不能不換？我覺得咱家現在挺好的，我都住習慣了。」方淮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現在的房子雖然不大，但他們一家四口也夠住，至少比那些一大家子擠一間房的要好得多。
自己班上就有這種情況的。
方淮是一個比較容易滿足的人，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很幸福了。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搬家是一件麻煩的事情，方淮比較懶，不想折騰。
看著自己兒子，方建明的眼裡有些無奈。
這小子不按套路來。
別的小孩子都巴不得住大房子，結果這小子還不樂意了。
方建明有點頭疼。
其實他們家現在也不是到了非換房子不可的地步，只不過這些年一直順風順水的，倒是攢了一些積蓄下來，方建明就動了換房子的心思。
趙靜一開始也不同意，方建明也是跟她商量了好久才做通思想工作，結果方淮這小子這時候跳出來，簡直是在給他這個當爹的添堵。
「其實咱家換房子還是有必要的，你看方糖都六歲了，過完這學期，下學期就要上小學了，她現在的房間太小了。
而且你媽改作業和寫教案也需要一個安靜的書房，偶爾我也能蹭蹭。
更關鍵的是，現在買車的人越來越多了，小區的停車位本來就少，又沒有規範的管理，每次回來停車都是老大難的問題。
新開的那個樓盤離這裡也不遠，你媽去學校上課跟現在一樣方便……」
方建明準備以理服人，把說服妻子趙靜的那套給搬了出來。
這裡面的每一條理由都是他經過認真推敲，並且問題也都是真實存在的，他就不相信自家兒子能找到什麼反駁的地方出來。
作為哥哥，難道他願意看到自己乖巧可愛的妹妹擠在一間由雜物間改成的小房間里？
作為兒子，難道他捨得看著自己的老母親沒有一間獨立的書房，在狹窄的桌子上辦公？
還是作為兒子，難道他忍心看到自己的老父親每次回家在小區轉了幾圈都找不到一個停車的地方？
……
總之，誰都別想破壞他換房子的計劃。
親兒子都不行。
不過方淮已經十七歲了，作為一名從業二十多年的資深律師，出於對個人權利的尊重，也為了體現家庭民主，他覺得還是徵詢一下兒子的意見好一點。
而此時，聽著老爸方建明陳列出一條條的理由，方淮陷入了沉默。
眉頭緊鎖的樣子，像是在沉思，彷彿內心正天人交戰，展開激烈的交鋒。
一看這架勢，方建明就覺得有戲。
「爸？」
方淮結束了思考，抬頭看向方建明。
「爸在。」
方建明也看向方淮，面帶微笑，準備迎接他的選擇。
「您剛才說的那些理由里，為什麼沒我？」
「哈？！」
方建明一時沒反應過來，臉上出現了幾分迷茫。
什麼意思？
「所以，是不愛了嗎？」
「不愛了，真的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