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戰天尊(四)
林昊不是不能分心,而是在上界開啟的那一剎那,無數的天地法則湧入他的識海,一時之間神魂在超負荷的運轉之下,失去了對肉身的控制之力。在那一刻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師父與魔尊一起被布拓一掌拍飛。
但是在這一刻,當斬浪的天刀劃破他的護體霞光來到他的頭頂之時,上界的傳承終於完成。雖然上界的世界法則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與之磨合,但林昊對肉身的控制力卻是回來了。
看著猙獰的天刀,想起現在生死不明的師父,林昊的雙目血紅。大聲怒道:「你們今天,全都要死!」
話音響起的同時,林昊伸手一撐,瞬間抓住落下的刀芒。長達千丈給人巨大壓迫感的刀芒入手即碎,斬浪雖然早在動手以前就從林昊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險波動,不然他也不會替殷柔兒來走這一躺。
但是當他此時真正看到林昊出手之時,即便是心中已經了有準備,此時照樣被林昊這一擊嚇的魂飛天外。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裂天九刀在林昊的手中居然如此不堪一擊,就如同一塊易碎的薄冰在林昊手中瞬間瓦解。
這一刻斬浪身上九刀瞬間齊出,但此時他所有的刀已經不再是去斬向林昊,而是化為一座寒光凌厲的刀陣想要盡自己一切所能來保命。
林昊冷眼一掃,伸手向斬浪的刀陣抓去。如同天斗一樣護在斬浪身前的刀陣,頓時寸寸碎裂。此時對於林昊來說,什麼九死淬體訣,什麼五雷正法,所有的畢身所學他統統忘記。這一抓只是憑著本能探出,但其威力卻已經讓天地色變。
刀陣后的斬浪面對林昊視自己刀陣如無物的擎天巨手臉色瞬間煞白,不得不飛速急退。破碎的刀陣化成了漫天的流星,夾帶著燃燒的火焰瞬間洞穿急飛的斬浪。
從斬浪出刀,到身體迅速被激射而來的碎片洞穿,這一些皆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不等眾人對斬浪的遭遇回過神來,林昊已經再次向布拓等人出手。
同樣只是抬手一抓,只見一隻擎天巨臂由霞光中抓來。沒有任何誇張的威勢,也沒有引起任何的天地異象,看上去還很緩慢,就像是在平常的日子裡動手去拿一件什麼微不足道的東西一樣。
但是這看在布拓等人的眼裡,卻沒有敢去攖其鋒芒,因為剛剛就在這眨眼之前斬浪的下場那已經是所有人有目共睹。於是他們此時步調十分默契的都選擇的迅速後退。退,往哪裡退,他們不知道。所有人心裡在這一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先避開這隻恐怖的大手。
可惜的是,死亡的威脅雖然能讓人爆發潛力。但是這潛力也是因人而異是有限度的,布拓身化雷霆瞬間就到了萬丈之外,紅鶴有他獨門遁法緊隨布拓其手瞬間遁出千丈。只有斷天機與陸書生,在試圖撕開空間進行瞬遁卻發現周圍空間堅硬如鐵無法像以往一樣輕易撕開時,再想逃卻已經晚了。
巨手凌空蓋下,斷天機全力撐起那張白底黑紋的巨圖上古至寶天機圖,在巨手的壓迫下頓時如同一張普通的紙片燃燒了起來,轉眼飛灰煙滅。陸書生將金筆狠狠的刺進銀券,這對於陸書生來說,這是自毀至寶用以逃生的秘書。金筆銀券伴隨著這個世界的誕生到落到陸書生的手中,這中途不知在多少豪傑手中易手。但卻從未有人動用過金筆銀券的終極奧義,不是它以前的主人沒有機會,而是跟本就沒有碰到過逼得他們要使用此等秘術的對手。
然而今天陸書生不得不用,金筆刺進銀券的那一剎那,無數被封印的上古強者陰魂破券而出遮天蔽日。但是下一刻所有的陰雲在巨手的壓迫下,都如同燃燒的飛絮迅速飛散在天際。
巨手緩緩移動卻又以不可抗拒之勢,一把將陸書生與斷天機抓在了手裡用力一握,隨一陣骨骼的暴響聲從他二人身上響起,兩位上古天尊就此被捏成了兩條爛肉。金色的血液尋著巨手的指縫流出,燃燒起妖異的火焰。
巨手最終隨著天空落下的霞光一越散開,林昊緩緩從地面上升了起來。虛立在空中,看著遠逃到萬丈之外的布扣,紅鶴還有重傷未愈柔兒。至於被無數碎刀打成篩子的斬浪,此時他躺在地上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就算他生命力足夠頑強能僥倖不死,那也是廢人一個。
林昊此時的目光比九幽罡風還要寒冷,眾三人的身上一一掃過。三人都不由下意識的緊了緊手中的法寶,此時除了布拓之外紅鶴與殷柔兒面對如今的林昊心裡早以生起了退意。但是這退意卻生的有些晚了,如今他們已經是身處懸崖上的一群人了,背後已經退無可退。但這並不表示他們心裡就敢在林昊面前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氣,因為此時仍誰都能看得出來林昊已經開天成功,如今他已經是一界之主無人可以戰勝,真正的天下無敵。
「此時他已開天成功,我們想要活命就只能齊力施展八芒天掛陣,八芒天掛陣一成我們或許還能有一絲生機。」布拓冷冷的說道,他的目光充沖滿著不甘與怨恨,聲音也為之陰深。自己忙前忙后,不習搭上自己師父的性命,不惜與唯一的師弟反目,不惜以天下萬靈為敵,殺其身取其血,一生辛辛苦苦億萬載,今日居然發現自己的一切努力居然是為了別人成就霸業。此時就算明知道對方已經無敵,但他內心的不甘與憤恨卻讓他無法接受這一切,總有一個讓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希望,並上他再次不惜賭上自己的一切。
「八芒天掛陣?」殷柔兒一愣,紅鶴也不由驚愕的看向布拓,心中不由暗道布拓這是瘋了不成?
紅鶴沒好氣的質問道:「先不說八芒天掛陣能不能為我們取得一線生機,別忘了當年我們開啟八芒天掛陣時,大陣一成需先要啟陣之人祭獻。當年為了奪取天下氣運,陣成之日可是被大陣強行祭獻了上萬修士的性命。如今只有你我三人,以我們三人之力不說能不能開啟此陣,就算開啟了如今又哪有這麼多生靈拿來祭獻?是把你祭獻出去,還是將我還是殷柔兒祭獻出去?」
布拓冷笑,此時他的眼中盡顯瘋狂已經看不到半點理智。只聽他冷笑道:「這裡生靈是沒有,但是亡靈有的是。八芒天掛陣又不是非要祭獻生靈才能開啟。」
紅鶴與殷柔兒對看了一眼,眼神中都寫著這傢伙瘋了。居然想任三人之力就開啟八芒天掛大陣,而且還想要以亡靈祭獻。就算亡靈能夠祭獻,自己三人也同樣會被大陣給吸成乾屍。
「怎麼你們怕了?」布拓冷冷看向紅鶴,不等紅鶴回話,他便突然一掌拍在紅鶴的頭頂。看著紅鶴驚愕的眼神,激動的說道:「既然是你想違背當年一起開天的誓言,那我就索性拿你來祭陣吧!」
「八芒天掛陣,開!」布拓強行扣住紅鶴的天靈,五指深陷顱內,腦血隨著手指迸射。紅鶴想要掙脫,但一身的修為被布拓壓制的死死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身精氣被他抽取一空。
紅鶴瞬間化成了乾屍,一道狂爆的雷霆從他的屍體中炸開,衝上雲宵在天幕之上繪製成一幅玄奧恢宏的雷電大陣。
「柔兒,你還不快動手?」布拓一個人支撐起大陣,只是這短短瞬間他一身的修為便被抽去十之八九,此時如果得不到外力的補充可能不等林昊出手,他就自己被開啟的八芒天掛陣給活活抽成乾屍。
對於殷柔兒來說,布拓剛剛擊殺紅鶴的樣子雖然給她在心靈上烙下了極大的陰影。如果此時自己不出,那布拓一定會向剛剛擊殺紅鶴一樣將自己強行祭獻,但是如果出手那同樣也會被八芒天掛陣給抽成乾屍。殷柔兒雖然怕他,但是不傻。如今出手也是死,不出手也是死。但出手那是十死無生,不出手卻是九死一生,至少還能讓她看到一點希望,怎麼選擇她殷柔兒又怎會不知道。
殷柔兒看著布拓,看著在雷電中瘋狂的布拓,搖了搖頭便立刻轉身飛逃。布拓一見,臉色瞬間變得猙獰,怒道:「這是你逼我的!」
一道紫色的雷霆,隨著布拓的話音響起瞬間由空中降下,帶著絕殺之意劈向飛逃中的殷柔兒。殷柔兒本就有重傷在身,如果再讓這道天雷劈中那絕對神形懼滅。而就在這時,那被林昊打成篩子,似乎都已經被所有人遺忘的斬浪卻從他那垂死的身軀中壓柞出他所有的力量,突然向著天雷沖了過來。
他的刀已經被林昊全都打碎,此便以手代刀,讓金色的血液覆蓋自己的手臂,點亮手臂上那如同刺青一樣的符文。一把天刀,再次隨著他的躍起出現在天穹之下。
天雷被他一擊而滅,但他自己卻被天雷炸開的餘威震散了他的最後一絲生機。一息之前殷柔兒看見斬浪從自己身前飛過,她沒有在意。但此時當她聽到身後的巨響,她的身體卻不由一顫。
緩緩回頭,斬浪此時的一身銀甲早以散開,露出了他那千瘡百孔的身軀,血發飛揚隨著引力向下跌落。殷柔兒的心此時彷彿被什麼刺痛了一樣,飛逃的她停下了腳步,快速飛了回來。一把抱住下墜的斬浪,當年兩人在一起的日子,她本以為當他將自己送給布拓那一天開始,她已經全部忘記,但是此刻卻如洪水一般瞬間湧上了她的心頭。
是他將自己從死人堆里撿起來,變成了如今赫赫有名的煙羅天尊。她本以為自己今生就算無法成為他的道侶,但至少也可以做為他的奴婢能每天都能看著他。可是沒想到最後她卻連自己這麼一個小小的心愿都給抹去了,他將自己送給了別人,一個世人眼中的偽君子,那個讓他聞見味道就感到噁心的男人布拓。但是現在,當自己就在死在那男人的天雷之下時,他卻又站了出來。以他的臨死之力,為自己劈斷了布拓的天雷。
殷柔兒抱著斬浪的靜靜的落在了地上,靜靜的看著懷裡的好似熟睡中的斬浪。但不知什麼時候,她的眼淚已經滿眶,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滴在斬浪的額頭,濺起了淚花。
斬浪的眼睛動了,緩緩掙開看著梨花帶雨的殷柔兒。此時他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但是他的心裡堵滿了想說給殷柔兒聽話。「其實,有的事情你真的不明白……」
殷柔兒靜靜的看著斬浪,聽見斬浪的聲音她心中欣喜。她真的很想知道,斬浪在生命盡頭會給自己一個什麼樣的解釋。此時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殷柔兒都已經決定不顧一切的去相信他所說的一切。但是時間沒有給他機會,到最後她也沒能親耳聽到這個男人心中的苦衷。
是的苦衷,殷柔兒相信斬浪當年這麼做一定是有苦衷的,但是她再也沒有機會親耳聽見了。她就這麼靜靜的抱著斬浪,靜靜的坐在地上。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與他無關,那怕此時布拓聚集了數以億計的陰魂,盤旋在她的頭頂,帶起的陰風吹散了她的長發。都絲毫無法相起她的注意,在她的眼中此時只有懷裡這個已經死去,卻沒有給她答案的男人。
布拓說要以亡魂祭獻八芒天掛陣,並不是他頭腦發熱突然冒出的瘋狂想法,而是從魔尊借萬魂之力的手段中得到的靈感。同時他此時也地確是成功了,本來要數萬天仙修士才能合力開啟的八芒天掛大陣,在他以億萬魂力注入之後終於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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