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劍無鋒
沉默中,老人緩緩開口。
「兩年前,我得到一柄天下神劍。」
「何以稱神劍?」眾人發問道。
「呵呵,大道若愚,神劍無鋒。」老人笑道。
神劍無鋒!真正的無鋒劍又有幾柄。
「是一柄上古寶劍么?」梅澤突然發問。
「非也,非也。」老人搖了搖頭。
「難道,世上竟還有如此冶劍大師。」李澤北疑惑地問道。
「難道是幹將大師。」陳義正摸著下巴,猜測道。
「你懂?」老人緩緩發問。
「神劍之成,需要的不只是高超的冶劍技術,更是劍人合一的勇氣。」陳義正道。
「你懂。」老人明白了。
「古時,幹將莫邪夫婦以生命冶劍。」陳義正緩緩道。
「絕世寶劍啊。」老人的眼裡竟有幾顆淚珠。
「但卻無人知道,幹將莫邪夫婦竟有一徒相傳。」陳義正道。
「幹將燁,他有勇氣,我看得出來。」老人激動道。
「他也用生命造就了一柄寶劍是么?」李澤北小心翼翼的發問。
老人微微點頭,以示正確。
這是何等的勇氣,老人說著,竟有淚珠閃出。
「我聽過這柄劍的名頭,叫甚麼天地寶劍。」龍嘯成道。
「天之乾,地之坤,還有一顆跳動的心,固為天地寶劍。」老人道。
「劍在何方」一向不說話的丁暉突然發問。
「不知道,知道的人都死了。」老人臉上又露出痛苦的神情。
丁暉突然怒拍桌子,站起身來,說道:
「不要浪費我時間了。」
說罷,丁暉推門欲出。
「丁大俠,請留步。」老人的聲音想起。
可這聲音已不再是那衰老的聲音了,充滿了力量與生命。
丁暉彷彿是沒有聽到,仍大步流星地邁出。
「我倒知道一些線索。」老人吼道。
這時的老人好像有些劍真人的風采了。
丁暉先是一震,再沉默,最後收住了腳步,慢慢回到座位上。
「最好不要騙我。」丁暉恨恨地說。
老人微微一笑,癱到了坐席上,一抹生命力很快在他身上消失不見。
「我在初獲那把寶劍時,欣喜若狂,就像酒鬼見到了陳壇佳釀,色狼見到了絕色佳人。」老人緩緩道來。
「而我劍真人,一生不好酒好色,只好絕世寶劍。」老人臉上出現陶醉的神情。
「而那劍,那劍。」老人的聲音逐漸顫抖。
「神劍無鋒啊!」老人突然大叫。
「神劍無鋒,無鋒。」眾人喃喃道。
老人的眼裡突然閃出痛苦的神色,「風雷欲摧我」老人痛苦地說道。
「世上便無風雷」老人神色一變,大吼道。
大家都被鎮住了。
空氣彷彿凝結。
可老人的臉又一變。垂頭喪氣道:「可這次,我輸了。」
大家臉色都一變,他輸了。
他是誰,能七劍大敗昔日武林盟主,用一柄木劍召喚天雷咒將江南十大惡人一一劈死的劍真人啊,他的傳奇太多了,太多了。
李澤北冒著膽子問了一句:「究竟是誰?」
聽到這話,劍真人好似再也抬不起頭。
大家盯著他,昔日武林第一的劍客就這麼被盯著。
不知過了多久,老人好似耗盡了全身武功,自顧自地說道:「是誰呢,嗯,我也不知道。」
他說這句話時,好似已竭盡了全力。
大家都驚了,此人何德何能。
過了良久,不知誰又發問:「他是誰?」
又是這個問題,他是誰,他究竟是誰?
大家已驚了,究竟是誰,有這般武功。
老人冷笑,那聲音像一台破舊的織布機。
「是你,是我,是武林,是江湖,」老人緩緩道。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我們每一個人都可能是它的人。」
說完這話,老人突然大笑。
無法停止。
他以為很幽默么?
沒有人再笑了。
老人黑下臉來,換了一副姿態,慢慢說道:「我請諸位來呢,一方面是因為大家都是使劍的好手,相信對劍會更加有經驗。」
說道這是,老人突賣了個關子,陰陰一笑,繼續說道:
「二來是我已是一把老骨頭,黃土已到我脖頸了。」
老人說這話時,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很難想象,生命的逝去在老人的嘴裡這麼嚴肅。
所以,老人一定是個高手,因為他懂生命。
一個人若不先敬畏生命,那生命也不會敬畏他。
那麼他非凡不會是個武林高手,他只會是一個死人。
他只配一個死人。
聽到老人的話,丁暉突然感到了一種暖,他想驅走它們,他恨這種感覺。
老人接著說道:「找到寶劍的人,可以獨自擁有那柄寶劍,並成為武林盟主。」
眾人驚了,激動的神色在他們臉上迸濺。
只有兩個人沒有變化。
不用說,一定是丁暉和陳義正。
「神劍樓閣也將歸你所有。」老人不經意地道。
老人的最後一句話徹底點燃了樓閣,大家大笑,大罵,最後歸於平靜時,已沒有人在聽老人講話。
可老人的話好似有冷熱降溫的效果。
他的聲音又響起。
「可干這事。」
老人又賣了個關子。
不得不說,他賣的關子,真的很有誘惑力。
「那組織也在找劍,你若沒有那實力。」
老人冷冷的眼睛射出寒光。
老人不說了。
大家也呆住了。
有人突然向那飛劍望去。
劍上的字可不是太好看。
「唯一的線索在雪劍山莊。」老人緩緩道。
大家突然飛奔而出,丁暉第一個出去,緊跟其後的是龍嘯成。
隨著大家都出去了,只剩下一個陳義正定在原地,做了個輯,緩緩退去。
老人的眼裡好像有淚光。
伴隨著燈光的照耀,一顆珍珠悄然在老人面頰上出現。
人已走光。
老人坐在空無一人的樓閣里一邊笑,一邊哭。
老人用顫顫巍巍的手開了酒封,緩緩取出酒杯,給自己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酒。
酒很澀,也很苦,並不是什麼好酒。
可老人卻是喝了一杯又一杯。
臉上的珠光更閃耀了。
老人用顫抖的手朝天空舉起酒杯,又一把吞下。
老人用他那破舊的織布機一般的聲音唱到:「勸君更盡一杯酒啊,西出陽關……無故人」
無故人……
老人已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