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正經
在趙佶向眾卿宣布封趙桓為太子時,後宮的趙桓在努力將自己從漫長的記憶中脫離出來,回歸到自己的十二歲。
但效果似乎不太好。
雨後陽光明媚,空氣清新。趙桓把從殿里搬出的椅子放在了一處從早到晚都能曬到太陽的寬闊地方,隨後又找下人拿了小鏟子,折下一根柳樹枝種在了那寬闊地方的邊緣。
靚仔系統原本一直在催他去做靚仔行為,但沒有讀心的能力,見他忙來忙去,止住話頭,問道:【你這是準備幹什麼?】
趙桓回答:【種樹。】
【種樹我倒能理解,椅子又是為什麼?】
【我當金人俘虜時,常常曬不到太陽,成為遊魂看盡未來,卻連人也碰不到。】趙桓一本正經地解釋,【我怕冷,曬太陽讓我很舒服。】
靚仔系統語氣微妙:【……能用這麼正經的語氣解釋難過的經歷,你也很厲害了。】
趙桓只當它在誇獎自己:【多謝。】
靚仔系統:【……哇噻。】
它慨嘆了下趙桓不知是心胸寬廣還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意思,又催起來,【所以說你昨天默認要成為靚仔了吧?那就趕快去做啊,否則我給不了你外掛,練武成大佬的事也別想了。】
雙方昨日徹夜長談,靚仔系統解釋了自己的功能,通過提高聲望值來獲取力量,趙桓安靜傾聽,沒有明說答不答應,所以系統默認他答應了。
趙桓遲疑道:【我已經在做了啊。】
他一直奇怪為什麼系統會一直催,明明自己已經開始做了。
靚仔系統驚訝:【什麼時候?種樹搬椅子可不算靚仔行為啊?】
【我今日穿了身硃色衣裳,不亮嗎?】趙桓茫然道,【還是說金色才是最亮的?】
【……】
即使沒有呼吸器官,在聽到趙桓的反問時,靚仔系統仍是感到窒息。
對於它有時含有現代因素的問題趙桓對答如流,系統便以為趙桓都懂,完全未料到這人連最關鍵的地方都不懂。
【不是那個亮!你不是夢到千年之後的未來了嗎?怎麼連靚仔也不懂?】
【我雖然夢到了……可並不是所有的都記得非常清晰。】趙桓意識到不對,一本正經地道歉,【應當是哪個亮?】
【青見靚!靚麗的靚!】
靚仔系統一直以自稱而自豪,比起聲望系統這種古板的名字,靚仔更活潑更有特色——但它完全沒想到這個宿主竟然這麼狗!
趙桓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得裝扮得很好看么?】
【好看個頭!】靚仔系統問,【我昨天給你解釋的你都沒聽么?!】
趙桓羞愧道:【你語速太快,我沒跟上,中間有幾句未能聽清,但想著與最後幾句關聯不大……便未問你。】
系統在趙桓的腦海里狠狠蹦躂幾圈,恨不得把他頭給蹦掉,深吸一口氣,重新解釋:【好看不好看倒是其次,你得有逼格,旁人敬你尊你愛你,你名聲越高,獲得的聲望值便越多,對你我便更有利。】
它緩緩地解釋一通,趙桓認真點頭:【原來如此。】
靚仔系統道:【你爹在朝堂上已經說要封你為太子了,我看你在這方面有自己的打算,就不催你了,但別的提高聲望值的事兒你還得做。】
趙桓在椅子上坐下,陽光灑在臉上,他舒適地眯起了眼。
聞言認真回應道:【我會的,有勞你今後陪著我。】
靚仔系統有些意外,回話時磕磕巴巴:【各、各取所需,做、做好你該做的就行了!】
趙桓說:【我會做好的。】
他的語氣很認真,顯出幾分執拗。
————
定王趙桓突兀間獲封太子,令人在意無比,然趙桓因年少尚未入朝堂,即便有心人想試探,也只能趁被召進宮之際看能不能碰運氣遇見趙桓。
與此同時,定王與官家似乎也愈發關係親密,兩人總是摒退眾人,在移清殿關著門不知道說些什麼。
大部分時間是趙佶匆匆忙忙地去找趙桓,過了四日,兩人獨處的空間從移清殿內殿轉移到移清殿院中,兩人並排坐著曬太陽。
外界空曠,為官家安全著想,被摒退的近侍暗衛皆是站在殿外一牆之隔的地方等待。
米蒼穹耳力過人,屏氣凝神豎起耳朵偷聽父子二人的談話,雖不能完全聽清,但卻能從破碎的詞語中勉強拼出意思。
「阿桓,這日頭甚好,不熱不冷。」趙佶語氣驚奇中又帶著幾分熨帖,顯然是十分滿意,「日後你我相見,便坐在這院中罷。」
「爹爹滿意就好。」
趙桓的語氣中帶有三分自豪。
米蒼穹:……
他心情怪異,這父子二人摒退眾人,只談曬太陽?
他自然不會明白殿中父子二人在夢中被金人所俘,北地的冬季來臨較早,且寒冷不已,北風呼嘯,難見赤日,而取暖器物少之又少。趙桓與趙佶怕冷愛暖自是理所應當。
在談過太陽的話題后,趙桓提出想找一位武學先生的事。他想要的教武功的先生,而非只教射御書數之師,趙佶一口應下,他明白趙桓的想法,夢中相伴二十載,有些事無需多言。
但趙佶找起專攻武學的先生卻有些犯難,江湖門派林立,學武自然要學最好的,他便猶豫該從何處找先生來教導趙桓。父子二人對此間江湖境況都摸不清,該找誰教導,誰又能教導趙桓,兩人對著有些發愁。
靚仔系統在趙桓腦子裡打滾:【沒必要特意去找先生,你先賺足聲望,武學技能要多少有多少——】
趙桓道:【不提你那些武學技能太貴,我總得先打實基礎。】
這幾天他一直在想學武之事,夢中想,醒來也想,在系統商場中翻來翻去,於過高的價格前望而卻步,只能求助他爹。
靚仔系統一噎:【好歹物有所值,你看哪位高人會將平生領悟的武學放出來賣?】
趙桓:【所以我會努力提高聲望。】
趙佶想不出來,便向信賴有加的近侍米蒼穹徵詢意見,從移清殿離開后他問起米蒼穹是否有推介之人,後者低眉想了想,道:「不知官家是否記得方巨俠義子,方應看?」
趙佶略有些茫然,他微微蹙眉,從記憶里扒出有關方應看的事情——一年前方應看代父受封,封為神通侯,那小夥子年紀輕輕,於武學上已有所成就。
於是他展眉道:「是神通侯?」
米蒼穹為趙佶的停頓皺眉而感到疑惑,方應看自被封為神通侯,因為人天真率直,深受趙佶青睞。而神通侯雷雨夜的前五日才入宮覲見過趙佶,可官家竟然是花了時間想起他?
想歸想,米蒼穹恭謹回應道:「方小侯爺年方十八,未及弱冠已武功高強,且他與定王殿下年歲相近,可為師,亦可為友。」
趙佶下意識地忽略了米蒼穹所說的年歲相近一說,畢竟若真論年紀,阿桓加上夢中那些年已經是方應看的爺爺了。
米蒼穹剛提起方應看時,趙佶確實沒想起來那人是誰,夢中的經歷漫長而又真實,以致出場只有一年的方應看被蘇醒的趙佶拋之腦後。
趙佶只想起那是個笑容天真無邪的年輕人。
「只有他一個么?」趙佶又問,「朕記得諸葛太傅手下有四個名捕,他們如何?」
米蒼穹聽出他在等自己敘述,便垂首恭敬道:「那四位名捕自然是武功高強之輩,無情大捕頭雖雙腿殘疾,卻輕功絕世,亦有一手暗器功夫;鐵手二捕頭內力深厚,專攻內家功夫;追命三捕頭腿法精妙,擅追蹤術;冷血四捕頭劍法高超,十六歲時便已屢建奇功,與方小侯爺年歲相當。」
趙佶:「……」
他聽到一半便覺得有些繞,連人名也有些分不清。
「無情……和鐵腿?」趙佶念了一遍,還是覺得不對勁,「二捕頭是鐵什麼?」
「稟官家,是鐵手。」
趙佶:「……這江湖人總是弄這麼多花哨的稱呼,為何不用本名?」
他這問題沒想著要人回答,米蒼穹乖乖地站在他身後,閉口不言。
趙佶連那四位名捕的面容和真名也記不清,倒是記得他們的師父諸葛正我,但諸葛正我歷經三朝,於朝堂江湖都頗有盛名,連趙佶也對他尊敬有加。
捕頭日夜操勞,諸葛神侯又是十八萬御林軍總教頭,總不能讓他們再擔任教導阿桓武功的重任。
趙佶又問了米蒼穹江湖上的一些事,希望能找到可教導阿桓的能人,待聽到他堂哥南王之子拜南海飛仙島白雲城主葉孤城為師時,他好奇地問了一句:
「江湖上有誰能比得過葉孤城?」
「若論劍法,唯有萬梅山莊莊主,西門吹雪。」米蒼穹眼見將方應看推出來的機會遠去,心中焦急,面上卻絲毫不顯,「葉孤城為劍仙,西門吹雪為劍神。」
趙佶又有點頭疼了。
這江湖人……不給個綽號不行么?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找最近的人給趙桓參考一下,反正那方小侯爺居於汴梁,近水樓台先得月,試試也無妨。
「你還未說方應看武功到底如何?只說武功高強我也不懂。」趙佶突然道,「他可有什麼綽號?」
米蒼穹微愣,但很快回道:「方小侯爺入汴梁城一年來已與四大名捕齊名,並未有什麼綽號。」
趙佶敲板定案:「那就方應看,你去將此事告知阿桓,明日傳方應看入宮,待阿桓見過再做決定。」
米蒼穹恭聲應是,卻對趙佶這突如其來的一出思慮萬千,雖然結局確實如他所願,可趙佶言行間無不顯示了對定王的重視。
若是方應看當真能受定王青睞,將來必然平步青雲,位極人臣。
米蒼穹眼中閃爍著名為野心的光芒,而趙佶渾然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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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桓:是亮仔,對吧?
系統:是個頭!你還不如說旺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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