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

天玄大陸，一片無垠無盡的神魔大陸，萬族繁衍，古國林立，妖魔橫行，再悠久古老的神朝道統，對於它的神秘起源，也從未記載過隻言片語，無盡神秘。

在大陸最荒涼邊緣的一角，原始無比的古老森林，枝椏盤山，樹蔭遮天，銀瀑自九天傾瀉而下。

「轟隆隆」

已經過去七天，但是整個天宇仍然漆黑如墨，在最深處的夜色里，如山嶽粗壯的銀色閃電仍然不時咆哮，若是細細觀看，如血的雷電不時穿插其間。

此時此刻，一望無垠的荒涼大陸，妖魔伏地，萬獸朝拜。

「《雲笈七籤》卷四四：天有二十四氣，氣之上化也，變成真人；真人亦稟之，故體有二十四神。」

「《精神訓》：澒濛鴻洞，莫知其門。有二神混生，經天營地。二神，陰陽之神也。」

……

萬籟俱寂，在一片荒涼的古村落，家家戶戶早已熄燈，害怕燭火引來未知的災禍，對於這七天九天之上無盡的漆黑雲霧還有神雷，他們從骨子裡的靈魂最深處感到驚恐與顫粟，一種未知的古老恐懼使得他們連揣摩都不敢多加妄自揣測，如同螻蟻面對冰冷的魔神。

很多村民跪拜在地，雙目緊閉，虔誠地在禱告著什麼，而孩子們則是臉色發白，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臉色更是被轟鳴天際的雷鳴之聲嚇得鐵青。

然而，在一座像是廟宇又像是書閣的古舊宅子里，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孩兒，眼眸清奇，神色沉靜，雖然周身服飾洗得有些灰白髮舊，卻難以掩蓋住他周身流淌的某種無言氣韻。

「《九筮》：筮人掌三易，以辯九筮之名……一曰巫更，二曰巫咸，三曰巫式，四曰巫目，五曰巫易，六曰巫比，七曰巫祠，八曰巫參，九曰巫環，以辯吉凶……」

此時，孩童正在聚精會神地誦讀著書卷，拗口的古老文字從他瑩潤的皓齒中迴響，這些誦讀聲似乎有著某種難言的魔力，剛剛發出，便被九天之上轟鳴的雷鳴之聲吞噬。

咔嚓！

轟隆隆！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響徹寰宇的驚天雷鳴震顫天際！

似是於九天之上一群古老的魔神正在咆哮發怒，驚天的雷鳴使得邊荒的群獸顫粟發抖。

終於，妖異的雷鳴也是讓孩童難以靜心，放下書籍，抬頭望向身旁正在查閱古籍的師傅。

說道：「師傅？」

山澤村有一對奇怪的師徒，師傅沉默寡言，來去無蹤，平日村裡有婚席酒宴更是從不參與，不過，卻醫術高明，村子里不時發生的很多疑難雜症他都可以輕易醫治，在附近幾個村落，都是小有名氣。

而徒弟則更是怪異，三年前他師傅第一次帶著他來到小山村時，那時他才三歲，但是小小年紀的他，見到陌生的村民甚至林地里的野獸，小臉上硬是沒有絲毫慌張或者害怕的神色，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跟在他師傅的身旁。而平日里和村裡的小夥伴玩耍時，也只是蹲在一旁，神情平靜。

村裡人不知道的是，其實，這個孩童對三歲之前的自己，毫無記憶；而若是讓他們知曉，這個孩童連語言都是跟他們默默學會的，應該更是驚為天人。

村裡人只知道，這個貌似小啞巴的孩童，名叫封無修，一個他們從未聽說過的姓氏。

一座古籍書架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古老典籍，有陳舊的紙質書籍，有竹木材質，也有獸皮材質，甚至還有幾塊殘缺不全的古老龜甲，雖然樣式普通，但是一股荒涼的原始氣息卻讓人難以側目。

世人難以想象的是，這三年多來，這對奇怪的師徒日常唯一的交流方式便是屋子裡迴響著的讀書聲；而師傅的教導方式更是令人驚奇，無論何種經文典籍，他只是沉默地誦讀一遍，從不深入講解，而徒弟則是在旁默默傾聽。

從始至終，師傅對於自己的教導方式好像從不覺得有何怪異，而徒弟則是一遍便會，也不覺得有何驚奇。

似乎，師徒兩人都認為本該如此，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師徒兩人很少交流，此刻徒弟竟主動放下古籍，望向師傅，相對九天之上轟鳴的神雷，似乎這才是更加稀有的事情。

此刻，書架旁，一位衣著樸素的中年模樣男子，正用心地翻閱著什麼，聽到孩童的聲音，這才緩緩抬頭，好看的眉角微微皺起。

這一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九天之上奔騰咆哮的驚天神雷轟然靜止，天地於此刻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