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一次對話

呃……所以事情終究還是走上了歷史的軌跡。

周家所有人都盯著江羨，這讓江羨一時間慌得一匹，簡直是殺了個措手不及。縱使江羨平時巧舌如簧，但目前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周媽一聽到女兒的肚子都有幾個月了，而眼前這人十分可疑，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他的，甩開周爸的手衝過來，惡狠狠的指著江羨，「說是不是你的！」

「咳咳……」江羨抬起戴著理查德米勒的那隻手戰術性輕咳，已掩飾內心的慌張，不過事已至此就要敢作敢當，江羨理直氣壯的說，「對！小漁兒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江羨的！」

周家人全都震驚了，周媽差點一心肌梗塞，周爸沖了上來就要揍江羨，舅舅把他攔住，舅媽打圓場，高偉就傻兮兮的站著旁邊。江羨上前一步，一臉無畏的看著周爸周媽，說道：「先理智一點，我和小漁兒並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我知道他懷孕也很震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懷孕這件事。而且我和她純屬於喝醉了犯的錯，這點是我的不對。」

「當然是你的不對，你都有老婆了還招惹我女兒幹嘛？有錢就能為所欲為，我告訴你，別以為我們好欺負，攔著我幹嘛，放開」被舅舅抱得死死的周爸要一直想要衝上來揍江羨，這點也能理解畢竟自己的寶貝女兒莫名其妙懷了有婦之夫男人的孩子，這口氣誰咽的下去。

舅媽打圓場：「小江都說是喝酒犯的錯了，消消氣消消氣，被讓外人看笑話。」

周爸呵斥道：「胳膊肘往外拐嗎？他欺負我女兒，你個當舅媽的還幫外人說話，怎麼看到人家有錢有勢想要巴結？」

江羨說：「事已至此我不想爭辯什麼，我覺得當務之急是小漁兒的身體重要，至於其他的事我們再商量，行嗎？。」

舅媽點頭：「對對對，小漁兒的身體重要，剩下的是等出了院再說。」

江羨覺得這個舅媽還不錯啊。

江羨徑直走到那邊醫生跟前，醫生剛才是聽清楚怎麼回事了，裡面那個女的和這個男的有一腿，還懷了他孩子，醫生倒也沒什麼驚訝的，因為這種事在現在又不稀罕事。

江羨：「多久可以去看病人？」

醫生：「等推到病房后才能看，呃……醫藥費這塊你們家屬可以去繳了。」

江羨：「醫院有環境好的單間嗎？」

醫生：「有。」

「那就住單間吧。」說完拿過旁邊護士手中的繳費清單，周爸一把搶了過去，「不需要你給，我們有錢！」拿起來一看就傻眼了，「32199.7元？」

「叔，小漁兒是因為肚子你的孩子才受的傷，我來吧。」接過賬單徑直朝電梯間走去，舅媽跟上。周爸周媽畢竟是普通人面對三四萬塊錢還是可大可小的數目，此時心裡罵了一句，頭都大了，只覺得自己女兒毀了。

周媽已經生無可戀的靠在長椅上久久沒有回過神，自己的驕傲竟然壞了有婦之夫的孩子，還一直不說，「打！必須打了！」

……

江羨下樓交了費，三萬多對江羨來說算不了什麼，醫療費不是他最關心的，他在想怎麼辦，司司那關怎麼過？要是知道了，江羨保證會被全家給滅口啊～

什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句話並不適用於現在的江羨，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他和小漁兒激情犯錯。是防範之心太低了，被服部半藏給下了合歡散，這玩意兒還真的是猛啊！以前江羨還問過李白有沒有這玩意，打算整點來輔助自己和司司過夫妻生活，沒想到啊……心裡憤憤然的。

「小江你也別多想，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就想想怎麼解決吧。」舅媽在旁邊開導江羨，「問你個問題，你真不知道小漁兒懷孕了？」

「我當然不知道，我有必要騙你們嗎？我真要是有什麼想法，你認為小漁兒還會一個人回山城嗎？」

「也是，你們那麼有錢。」舅媽覺得江羨如果真要是有讓周漁生孩子的想法，那麼也不可能一個人挺著大肚子回來。

一路上聽著舅媽喋喋不休的念著，江羨煩都煩死了。

小漁兒已經被推到單間病房休息了，這是個套一的單間，裡面是病房，外面是客廳，江羨走進去的時候並未有醒。於是在窗邊靠著盯著手機。周爸周媽在沙發上惡狠狠的盯著江羨。

司司發來消息：【小漁兒情況怎麼樣？】

江羨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猶豫了片刻回了個：【沒大礙了。】

「江羨你怎麼想的！」周媽此時開口很不友好的問江羨。

江羨放下手機，「你是在問孩子打不打嗎？」

「對！就是這個意思！」周媽站了起來。

江羨摸了摸鼻子，「老實說真話？」

「當然！誰聽你胡說八道！」

江羨點頭：「好吧，那我就說說我的真實想法，再次之前我和小漁兒怎麼回事已經成了定局，那是無法更改的，我承認是我的不對。至於要還是不要，老實說我真不知道她懷孕了，如果真要問我要不要……」

屋子裡的周漁悠悠的的醒來，聽到外面江羨的聲音，淚眼婆娑的望著窗外的夜色，耳邊傳來江羨決然的聲音，「不要！」

周漁的眼淚滾落了下來，手摸著肚子，像是想要保護他，卻好似沒有保護的能力了。她很清楚那天的確是喝醉了，江羨抱她回房間休息，她的神智迷離，她一直暗戀著江羨，在酒精『合歡散』的作用下理智蕩然無存，主動獻吻江羨，以至於兩人發生了關係。她的內心是覺得對不起好姐妹司司的。

當然，她也沒想到衝動的後果如此嚴重，自己懷了孕。事後想起那天在溫泉的所作所為，她不能明白當時自己怎麼了？

她內心中其實一點都沒怪罪江羨，畢竟那種事不是一個人的錯，是自己主動的，當時江羨的理智是把她抱回房間就準備回屋，只是自己最後摧毀了他最後的理智罷了。

此時聽到江羨決然的說『不要』，是他意料之中的事，畢竟他有老婆了，他不要是理所應當的。

無力的輕嘆一聲，摸著肚子低聲喃喃「寶寶，媽媽保護不了你了～」

嘶～

肚子突然一陣疼痛，疼得周漁在床上翻滾。客廳眾人聽到裡面的動靜紛紛跑了進來，江羨是最後一個走進去的，並不是他不在乎，而是覺得無法面對。

疼痛從江羨跨進屋子的時候終止，周漁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你來了～」

江羨點點頭，走到病床邊站著，眉頭微微皺著，看著她。其他人都沒說話，都盯著江羨。

江羨很直接的說：「懷了孕為什麼不跟我說？」

周爸一聽質問的口氣，勃然大怒，就要衝上來揍江羨，舅舅舅媽攔住。江羨此時心裡也亂得一團糟，理都不理他們兩口子，只是看著小漁兒，「你要是懷了就跟我說，我會想辦法處理，你瞞著有什麼用？」

面對質問，周漁的眼淚滾落，「對不起……」她又抬起頭，「真的不要嗎？」不管怎麼說他覺得這是一條生命，是自己孕育的孩子。

江羨冷漠的搖搖頭，已經說明了一切。

周爸周媽看到他這幅表情這火氣蹭蹭蹭的上來，甩開舅舅沖了上來一把擰著江羨的衣領，「你特么還是人嗎？傷害了我女兒，現在拍拍屁股就想了事，以後我女兒怎麼嫁人？」

江羨輕推開他擰著自己衣領的手，他本就煩有人這樣動手動腳，即使是之前吵架那次童鉑庸要動手，江羨也毫不猶豫的懟了回去，骨子裡的江羨是反感任何人在自己面前這樣動手動腳的。

「都說了事情發生了，你覺得我對不起女兒，我承認我對不起，如果你想聽漂亮話，我也可以說很漂亮的話，但事情怎麼解決呢？」

江羨微微抬頭，那目光中透著一絲絲讓人膽寒的神色——帝王氣。是從逼迫比干挖心給妲己食用的商紂王開始、是從奴役上百萬人大型阿房宮的秦始皇嬴政、是為了下揚州開鑿運河的隋煬帝……無一例外全是暴君！唯一好一點的人設也是個把唐朝從盛世玩到衰敗的唐玄宗。

所以……江羨自古以來都是暴君！

內心中的帝王氣已經快壓制不住了。

見周爸沉默，江羨繼續說：「我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吵架的。我結婚了大家都知道，所以我能怎麼辦，總不能把孩子生下來對吧？小漁兒還年輕還有大好的未來，如果你們覺得我這話不是人話，我無話可說，我保持沉默。」

「爸媽舅舅舅媽你們能不能先出去一會兒，我和江羨單獨談談。」

「哎——」眾人頭疼至極的離開，留下江羨和周漁。

「阿羨……」周漁喊了江羨一聲，江羨挪步走到病床邊。

「你能摸摸他嗎？」周漁最後的訴求，也是一種父子告別吧。

江羨的雙手一直插在兜里，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免得心軟。」

「哦。」小漁兒失落的眼神滴下幾滴眼淚，隨即又抬起頭堅強的露出以前和江羨打鬧時候的那種笑容，「沒事的，你別心煩，都是我不好，是我讓你為難的。」

「不怪你，是我的原因把你連累了。」說著江羨瞄了一眼她的肚子，片刻后還是抽出了那隻帶著理查德米勒腕錶的右手，慢慢的放在了小漁兒微微隆起了小腹上，小漁兒感覺到一股暖流從肚子里傳遍全身。

「阿羨……」

「噓！」江羨抬手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便閉上了眼睛，周漁看到他帥氣的臉色勾勒出一抹微笑，周漁的委屈也釋然了。

而江羨之所以微笑是感受到了不同之處。

江羨緩緩睜眼，已經意識形態進入了典故里的國風。水墨山水世界變成了一片藍天白雲青青草地，前面有個三歲的小男孩拿著風箏在哭。

江羨走了上去蹲下看著那個小男孩，和江羨小時候一模一樣，而江羨並沒有驚訝，因為他知道這個小孩子是周漁腹中的胎兒——庶出皆不凡。

「小朋友你哭什麼？」江羨摸摸小男孩的頭。

小男孩萌萌的抬起頭看著江羨，奶聲奶氣的說：「風箏飛不上去。」

「這簡單，我幫你，你起來拿著風箏，我待會讓你送你就松知道嗎？」

「嗯！」小男孩重重的點點頭，看著江羨舉著風箏線往遠處跑去，隨著一聲「鬆手」，小男孩鬆開了風箏，風箏隨風飄揚，飄揚在藍天白雲之間。

「飛了，飛了。」小男孩很高興的手舞足蹈，篤篤篤的朝江羨跑來，「我要玩，我要玩。」

「給！」江羨遞給他，「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江漁。」

「名字是你媽媽給你取的嗎？」

「嗯！」

「你爸爸呢？」

小男孩搖搖頭，「沒見過。」

江羨蹲下來看著萌萌的江漁，「沒見過是什麼意思？」

小江漁想了想說：「媽媽說爸爸很忙，去了很遠的地方，要我長大后才會回來。」

江羨繼續問：「那你想他嗎？」

小江漁重重的點點頭：「想爸爸。」

聽到『想爸爸』三個字，江羨內心隱隱作痛，嘆了一口氣，環視一圈草原，這並不是國風場景，而是周漁腹中胎兒營造出來的景象，周圍廖無人煙，「小朋友你住哪兒？」

「那邊！」小江漁指了指那邊的山坡。

「你能帶我去看看嗎？你帶我去看了，我就個給你糖吃。」

「媽媽說不能隨便吃別人的糖。」

「我不是別人，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真的嗎？」小江漁純真的雙眸一動，帶著期待問：「那你見過我爸爸嗎？」

「見過！」

「那我爸爸長什麼樣？」

「你何必執著呢。」

放過小山坡，小江漁指著坡下，「我家就在那！」

江羨望去——亂葬崗。

再回首望向小江漁，他如夢泡影的消失在眼前……

江羨回過神，手從小漁兒肚皮上拿開，他明白這個幻想是什麼意思，小江漁要告訴自己什麼，他要死了，他一個弱小的生命要背負爸爸媽媽犯下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