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辰快樂

第十章 生辰快樂

自馬場那日後,衛月鳶與謝允殊的關係好像緩和了許多,但也不過是回到了出宮前的狀態。

那天以後,謝允殊再沒喚過她一聲阿鳶,她也沒有機會再喚他允殊。

轉眼到了七月二十時,今日是衛月鳶的生辰。

宮中上上下下皆興高采烈,可衛月鳶自己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多麼歡喜的日子。

昭月殿在三日前就開始忙活起來,這幾天衛月鳶絲毫沒有受影響,哪怕是生辰當日也在教習所學習。

她此刻正安靜的盯著手中書冊,方才先生講的文章有幾處她還沒有弄懂。

「小殿下,時辰差不多了。今日是你生辰,便早些回去罷。」

衛月鳶並未抬眼,看著書道:「不急,有幾處尚覺晦澀,若是實在想不通還需請教先生。」

教習先生捋捋花白的鬍鬚道:「殿下進步已經很大,莫要急於求成。外頭有人等著,過了生辰再來請教也不遲。」

衛月鳶這才抬頭往窗外看了一眼,來的不是別人,是有兩三日未見到的謝允殊。

此刻他便站在窗外,卻並沒有看過來,只留了一張稜角分明的側臉給自己。

衛月鳶這才放下書冊,起身道:「那我改日再來,多謝先生。」

「恭送殿下。」

出了教習室,衛月鳶邁著極緩的步子上前,每一步都在思索著第一句話要與他說什麼。

這好像比理解那些晦澀的古文還要難,但在走到他跟前時,衛月鳶卻很容易的便開了口。

「懷安久等了。」

謝允殊只是點了點頭,走了幾步才道:「晚間君上在清月殿設宴,殿下早些準備,莫要遲到。」

他跟在她身後,用一種極其冷淡的語氣說著,但眼神始終是黏在衛月鳶背後。

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她好像清瘦了不少。

這一個月,謝允殊幾乎都在教習所度日,極少有時間回昭月殿。又或是回去之時她恰巧不在殿內,倒是許久未這般近距離的看到過她。

「時辰尚早,今日你可有空閑?」

衛月鳶沒再與往常一樣回頭看他,似乎將謝允殊平常的樣子學了個大成。

謝允殊從未見她如此冷色,此刻莫名的心亂如麻,但還是斬釘截鐵的道:「有。」

分明是自己先刻意疏遠她,為何卻見不得她對自己如此冷淡,謝允殊,你當真太過自私。

他強忍著心中情緒,忍不住問道:「殿下有事要吩咐懷安?」

衛月鳶腳步頓了頓,回道:「無事,只是想著許久未吃到你做的菜了。」

「殿下午膳想用什麼?」

衛月鳶總算是露出了些許笑容:「懷安看著安排就好。」

謝允殊心中將她往日愛吃的菜色過了一遍,思來想去心中才拿定了主意。

將人送回昭月殿,便前往膳房忙活起來。

謝允殊以前時常給衛月鳶做吃食,雖然有許久未動手了,但動作依舊無比熟練。

很快東西便送到了昭月殿,是謝允殊親手端著送去的。

衛月鳶坐在小桌前,久違的露出了期待的神色:「懷安做了什麼好吃的?我聞到香味了。」

「面。」

謝允殊揭開蓋子,一碗簡單的麵條冒著熱氣,但卻香氣撲鼻。

因為時間來不及,湯底就用了晚宴要用的雞湯。面是謝允殊自己揉的,粗細均勻,與御廚有的一拼。

「這是?長壽麵?」衛月鳶聲音不難聽出驚喜之意。

謝允殊點頭將筷子遞給了她:「嘗嘗?」

夾起一筷子麵條送入口中,衛月鳶心中有股酸澀在蔓延。

北娥人過生辰並未有食用長壽麵的講究,這是凌蒼的風俗。

這還要歸功於當年懷安剛入宮時,自己在大姐那兒討要來的關於凌蒼的書籍。

「懷安你也吃。」

衛月鳶吃了一口,將碗推了過去。

謝允殊搖搖頭:「你是壽星,這是特意為你準備的。」

「可是凌蒼不是還講究分食長壽麵?你也沾沾壽星的福氣?」

謝允殊愣住了:「殿下怎麼會連這些都知道?」

衛月鳶才不願將當初苦讀凌蒼書籍的事告訴他,只挑眉道:「自然是本殿博學多才。」

謝允殊不信,但又找不出她話中的破綻。

凌蒼確實有講究分食長壽麵,不過……

他正欲解釋長壽麵不是這樣分的,就見衛月鳶取了桌上一個茶盞,費勁的將麵條夾斷,一邊道:「是要壽星親手分才對吧,喏,你也吃。」

茶盞不大,盛了一筷子麵條就再裝不了多的,但衛月鳶還是細心的舀了兩勺麵湯,這才遞給謝允殊。

「多謝殿下。」

謝允殊就著勺子吃下那一盞麵條,被他死死壓制的情緒又開始翻起波濤。

他放下茶盞,猶豫了許久才從懷中取出一個兩指寬的錦盒放於桌上:「生辰快樂,屬下有事要忙,先行告退。」

說罷轉身快步離去,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這番行徑有多麼的倉皇,他幾乎是逃出昭月殿的。

「不是說今日有空閑嗎?」

衛月鳶咬了咬唇,謝允殊已經走遠了。

她無奈的拿起桌上的錦盒,打開,裡頭是一支淺色木簪。

木料並不名貴,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名家大作,但造型十分别致。

簪子很簡單,簪柄是很常見的水波形,簪頭圓潤,以細小的金屬扣墜了一個鏤空的彎月,彎月之下還墜著一朵鳶尾花,似逐月之蝶。

整個簪子被打磨得很光滑,看得出製作此物之人的用心。

這是懷安送我的生辰禮?

衛月鳶直接將木簪插進了發間,簪子素凈,與她今日的服飾並不搭。

但她還是高興的,跑到鏡前偏頭看個不停,嘴角彎彎。

懷安還真是面冷心熱,居然還為我備了生辰禮。鳶尾花?還有彎月……我喜歡,他倒是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筱沐一進門便看自家殿下對著鏡子孤芳自賞,上前收拾碗筷時才瞧見她發間的發簪:「殿下,這簪子也太過樸素了吧?」

殿下何時有過這樣一枚簪子了,自己怎麼沒有一點兒印象。雖說看起來有些別緻,但實在是顯得有些寒酸了。

衛月鳶樂呵呵的摸了摸那鏤空的彎月,笑道:「哪裡樸素了,懷安送我的生辰禮呢。」

一聽這簪子是懷安送的,筱沐一下就覺得他對殿下是上心的,至少送了東西,還記得殿下喜歡月亮。

她上前仔細打量,看了許久看得衛月鳶都有些臉紅時才道:「做工雖細緻,卻不像是宮中做出來的東西,也沒有各首飾鋪的徽記。殿下……這簪子該不會是懷安公子自己做的吧?」

衛月鳶聽聞這話一把拔下簪子,一不小心扯斷了幾根頭髮。她嘶了一口涼氣,又仔細將這簪子看了一遍。

確實沒有任何徽記,不像是鋪子里買來的。

難道真是懷安做的?他竟有這般手藝?

雖不確定,但衛月鳶更覺感動了。輕輕撫摸著簪子,道:「那今日我便簪這個,你幫我選一身簡單的衣裳。」

「啊?」筱沐有些驚訝:「今日可是殿下的生辰,何況君上還賜了那麼多東西,穿戴太過簡單不好吧?」

衛月鳶無所謂的道:「只是家宴,也不必太過隆重。」

她想讓懷安看到自己是喜歡他送的禮物的,這是懷安第一次送東西給自己,既是心意,那該戴上方顯重視。

筱沐自知殿下決定的事改變不了,也只能替她挑了一身不那麼繁瑣的衣裳換上。

衛月鳶換了一身青色疊袖裙,一半頭髮挽了起來,木簪斜插在發間,看起來倒是有一番出塵脫俗的意味。

「好看嗎?」她在筱沐面前轉了一圈。

筱沐點頭笑著道:「沒想到殿下這樣打扮也如此好看。」

她說的是實話,往日殿下穿著宮裝時如烈日下絢爛的牡丹,此刻這一身打扮更像是幽澗靜靜開放的蘭花,氣質清冷。

「就你慣會哄我開心,你去打聽打聽懷安去了哪裡,一會兒該去清月殿了。」

筱沐很快便問了一圈回來,只道:「殿外的侍衛說只看見懷安公子匆忙出去,並不知其去了何處。」

衛月鳶有些許失望,左等右等,殿外通傳有人來了,卻並未說是誰。

她以為是懷安回來了,便著急忙慌的迎了出去。來的不是懷安,但也足夠她高興好一陣子。

「三姐!你總算回來了!」衛月鳶直接一個飛撲投入了衛修漪懷中。

衛修漪手上還拿著送她的禮物呢,也顧不了那麼多,盒子一扔緊緊擁住了這個撒嬌鬼。

「怎麼了這是,見著三姐激動成這樣?」

衛修漪一如往常的明艷動人,許是近些年在軍中待著,身上多了些肅殺之氣。不過面對衛月鳶,臉上多了笑容,看起來一下子又溫柔了幾分。

衛月鳶輕輕在她懷中蹭了蹭,嬌聲道:「好久未見到三姐,阿鳶可想你了。」

衛修漪示意筱沐將地上的盒子收起,隨後拉著衛月鳶往內殿去:「那你可得好好說說,是如何想三姐的。」

姐妹倆笑鬧著說了一陣話,衛月鳶正色問道:「三姐不是在西南軍中嗎?一個人回來的?是不是不用再去了?」

「你這麼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一個?」衛修漪點點她的頭,又道:「這不是你生辰到了就趕回來給你慶生,祁雲帶人收拾明池殿去了,這次應當要住上些時日才走。」

說罷,她似有所悟的添了句:「哦對了,你家懷安我也借走,忙罷便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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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予我天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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