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培州許氏

第二十四章 培州許氏

天微亮,薄霧席捲凌蒼京城。

德親王府正門遠處,有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年久久駐足。

謝允殊站在樹下,目光在德親王府的牌匾上流連許久,眼神中的落寞令他看起來比身旁枯樹還要蕭條。

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的回到這裡,父王母妃,再等等孩兒。

謝允殊背過身,捏著拳頭毅然決然的離去。

這次離開,便又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不過他相信,這一天要不了多久。

扣扣扣……

當謝允殊回到客棧,第一時間便要了三份早飯,敲響了衛月鳶的房門。

門很快開了,來的是衛修漪。她朝外張望了一下,語氣急促道:「進來吧。」

待謝允殊進門,又啪的一聲將門關上,鎖好。

「怎麼不見阿鳶?」

衛修漪顧不得禮數,拉了他袖子便往裡去:「我正要去找你,阿鳶她病了。」

病了?

謝允殊手中端著的東西差點灑落一地,他抽回袖子將東西往桌上一扔,隨後大步朝內屋走去。

衛修漪跟在後頭皺眉道:「她昨夜很早便睡了,我還道她是剛來凌蒼不習慣,所以有些賴床。可方才來瞧,她身上燙的厲害。」

謝允殊已經走到床榻邊,衛月鳶雙目緊閉,面色潮紅,正如此前發熱的癥狀一樣。

不過這次明顯要嚴重的多,往日還有力氣哭喊,今日卻只有嘴唇動一動,發出一些小貓似的哼哼唧唧。

「這樣不行,我去讓小二送水來,你幫她擦洗換身乾爽的衣裳。」

他說著將房間的窗戶給打開了些,隨後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這還是衛修漪頭一回見謝允殊這種神色,聽到他的安排也只能無從反駁的點了點頭。

這個懷安……照這樣看來,阿鳶對他的信任倒也不是一廂情願。

衛修漪將目光放到衛月鳶身上,一邊為她擦汗一邊擔憂道:「昨天還好好的,今日便成了這樣……早該跟母皇多提提,你這身體也太差了。」

送完水,謝允殊在房門口默默等著。

他知曉衛月鳶體質差,所以一路上都讓她穿得十分厚實,這十幾日來也沒出過什麼問題。

不過他想漏了一點,這十幾日都在船上漂著,精神不自覺的是緊繃著。一上岸腳踏實地了,再加上客棧環境比船上舒適,所以人一下就放鬆了。

昨夜心急回府,竟忘記囑咐她洗個熱水澡再睡。

謝允殊有些懊惱,可如今人已經是病著了,光是後悔也沒什麼用。

沒過多久,衛修漪開門了。見謝允殊還站在門口,眼中有一瞬間的詫異:「你沒回房啊?我弄好了,不過阿鳶身上一點兒也沒退熱,我看是不是要請個醫……郎中?」

謝允殊進去看了一眼,情況也沒有那麼糟糕,沉聲道:「我等身份最好不要接觸太多人,衛侍夫曾說阿鳶體質有些怪,只要高熱退了便能好。這樣吧,你留在客棧守著她,我去醫館買些退熱的葯回來。」

衛修漪覺得謝允殊考慮的還算周到,不過讓他一人去買葯,她有些不放心。

出於防備,衛修漪搖了搖頭:「還是我去吧,相比你的身份,我一個從未來過凌蒼的陌生人要比你方便得多。」

她的話在理,謝允殊挑不出毛病。

自己往日在京城走動得雖然不算頻繁,不過難保不會有人認出自己。以防萬一,還是儘可能少露面為好。

謝允殊點了點頭:「出客棧左拐至路口再右轉幾步,有一個安寧醫館,那兒的郎中醫術不錯。你將阿鳶的病症說與坐堂大夫聽,買了葯便趕緊回來。」

「嗯!」

衛修漪看了眼鏡中自己的裝扮,確認無誤后就匆匆出了門。

她起先有幾分小看懷安,這幾日相處下來,她發現,這個少年年紀雖小,不過處事思慮周全,如果他不是來自凌蒼,或許便能在北娥一展身手。

可他是凌蒼人,如果和祁雲一樣屈居家宅,倒是可惜。

按照謝允殊的提示,她左轉右轉后成功尋到了那安寧醫館。倒不是她眼睛尖,而是一大清早便只有那一處鋪子前排了許多的人。

衛修漪臉色有些不好看,這麼多的人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不過她初來乍到,除了謝允殊說的這家醫館,也不知附近何處還有了。

沒辦法,排著吧……

耐著性子左等右等,前頭的人終於越來越少,衛修漪也成功的進了藥鋪。

輪到她時,堂中已經沒幾個人了。櫃檯內坐著三個郎中,衛修漪選了個看上去年紀大的上前將衛月鳶的癥狀說了一遍。

老大夫胸有成竹的寫下一張藥方:「去抓藥吧,若今夜還未退燒,可著人來請,老夫會上貴府親自診治。」

「好。」

謝過大夫後衛修漪便拿著藥方去另一側櫃檯抓藥,不過櫃檯內有個十幾歲的小夥計,一邊抓藥一邊朝她看。

來回約莫看了七八回,衛修漪一直皺著眉頭,被這樣奇怪的眼神打量也忍不住了。她粗聲粗氣道:「你看什麼呢,也不怕抓錯葯吃壞了人?」

小夥計嘿嘿一笑,將抓好的藥包好后與衛修漪閑聊了起來:「抓藥我熟得很,不過就是看公子有些眼熟……您與家師瞧過的一個病人長得有些像。」

衛修漪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瞧少爺我像是有病的嗎?」

「哎呀客官別惱,我也只是隨口一說。不過前段時間我確實與師傅去看過一個小產的病人,當真像得很嘛。」

此話一出,衛修漪一下捕捉到其中信息。那和自己長得相像的,是個女子……

姐姐?

更令她心驚的是小二說的病症,小產……

衛修漪心中掀起軒然大波,但不敢表露痕迹。只狀似隨意的道:「那這女子也是可憐,小產可不是小病小痛,唉……」

她一副痛心的樣子博得了小二的認同,壓低聲音不住點頭道:「可不是,那位夫人長相姣好,可就是他那夫君……唉……有錢又有什麼用,不是良配啊。」

小二一臉惋惜之色,令衛修漪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所說的情況似乎與姐姐衛修漣對上了,她雖希望儘快找到姐姐,可卻一點兒也不想得到的是這樣的消息。

衛修漪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一臉疑惑的道:「也不知是哪家,當真是糟蹋人!」

她目光試探的望向小二,不過小二卻表情慌亂的轉身去抓她方子上的葯,還不忘轉頭跟她說道:「這可不能亂講,要保護患者隱私。」

閑聊了這麼多,師父知道了肯定罵死自己。

「不說也不打緊,我就是聽你說那女子長得有幾分像我,替她的遭遇覺得有些不公罷了,這世道……」

衛修漪搖著頭說完,似乎當真不關心這個問題了,只靜靜站著等他抓藥。

不過那小二稱了幾味藥材后,又忍不住與衛修漪說了起來:「唉,公子你真是心善。那小娘子聽說娘家沒人,否則也不至於遭人這般欺負,不過先前我還真差點以為你們是親戚……」

小二越說越起勁,衛修漪連忙咳嗽道:「可惜啊,我是家中獨子,不過我爹娘還當真一直想要個女兒,若那女子還是未嫁之身,咱們這做個娘家人倒也不錯。」

她半開著玩笑,小二似乎當真了,嘆息道:「我瞧公子是個知書識禮之人,若是肯主持公道自然是好事。不過許家在京中家大業大,咱們這些平頭百姓還是莫要惹這些閑事。」

小二一點兒也沒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將抓好的葯遞給衛修漪道:「好了,大份的藥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若是退熱了再用這兩包小份兒的,不行便得請大夫上門。」

「好,多謝你了。」

衛月鳶若無其事的取葯告辭,走出鋪子後腳步卻加快了幾分。

回到客棧,她顧不上親自煎藥,直接讓將葯送去了后廚,囑咐他們煎好後送到房裡。

謝允殊正好給衛月鳶擦了汗,準備換水開門便碰到了氣息不寧的衛修漪。

他將人讓進房中,問道:「沒買到葯?」

「后廚煎著。」衛修漪端起茶壺便往口中灌,在冰冷的茶水刺激下,她覺得好些了。

今日所聞令她思緒混亂,冷靜下來卻又不知該從何下手。如果那人真是二姐,那許家便是個棘手的問題。

此行就只有三人,只有自己和謝允殊會功夫,阿鳶又還病著。

聽那小二所說許家似乎在京中有些勢力,主要是自己三人身份不能暴露,要探出消息恐怕有些難。

她將目光放到謝允殊身上,他不是凌蒼人嗎?或許會知道那個許家是什麼來頭。

衛修漪調整了情緒,這才緩緩道:「我可能有二姐的消息了。」

「此話何意?」

謝允殊不解,什麼叫可能?途中發生了什麼嗎?

「你可知道京城許家?」

衛修漪將藥鋪發生的事情來龍去脈悉數說給他聽,謝允殊聽聞這個消息也皺緊了眉頭。

許家他自然知道,在京城能叫得上名號的許家,只有一個。

那便是有富可敵國之稱的培州許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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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予我天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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