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就是好!
林不玄是萬萬沒想到。
車馬的速度能有這麼快,楚州行往大離皇都京州,那是橫跨兩州的距離,居然只用了一夜,修仙的好,難以言表。
早聽聞這元嬰境的修士便可隨意御空而行,日行千里,但這頂流宗門的出行座駕,那是日行千里能比的?
林不玄本還想著這皇都那麼遠,雖然自己要見的是執柳宗頂頭上司,這天下修為絕巔的妖女頭子,但...趕路總要個好幾天,套套蘇若若的話琢磨琢磨應對方案肯定是足夠的。
而今夜月朗星稀,感受得出蘇若若也是一枚老司機了,這車速勻稱得很,正適合小憩。
正所謂:遇到困難睡大覺。
然後林不玄舒舒服服一覺醒來,睜眼就見蘇若若正低頭看著他笑眯眯道:
「你醒啦?已經到京州分舵了,看你睡得如此踏實,果真是一點不怕本宗與那此獠當誅榜?」
而馬車外響起一片整整齊齊的女聲:
「恭迎少主歸宗!」
林不玄當場打了個激靈,不怕?那怎麼不怕?這老妖婆大離有人不怕?!
怕歸怕,但林不玄也只能被蘇若若一路領往這執柳宗分舵的正殿。
蘇若若只是在前走,也根本沒主動去扯林不玄,但林不玄腳步跟的很死。
因為這分舵大道周圍那的確是鶯鶯燕燕,只不過侍女也好,師姐妹也好,一個個見了林不玄都是目露凶光,更有甚者還舔了舔嘴角,看樣子是真要吃人!
少主救我啊!
蘇若若當然有所察覺,朝著後面舉起林不玄的手,他的掌心中那道印很是奪目,一干妖女皆是收回目光,頷首低眉,畢恭畢敬。
林不玄隱隱察覺一絲不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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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路活潑嬌蠻的蘇若若忽然畢恭畢敬地對這殿中首座作揖道:
「弟子蘇若若拜見師尊。」
林不玄抬眼的當場受到了今日的第二次衝擊,與自己心中的所有思量揣摩完全背道而馳,算是始料未及,但...意外的...還挺好?
要知道,首座上的這一位可是執柳宗的當代掌門人——裴如是。
按武力值來算,當屬大離九州絕巔大能,一根手指頭勾勾估計就能要了他的命。
讓林不玄感到衝擊的並不是這裴如是的武力值,而是這坊市間口口相傳修道百餘年無惡不作的老妖婆,居然生得如此沉魚落雁,宛如落入人間之謫仙。
你說她是蘇若若的師姐我都信!
林不玄心裡巴不得給自己抽一巴掌,我就曉得外界這些亂七八糟的謠言不能信啊!
你說這天下絕巔的大能,哪是隨便一個凡人能親眼目睹的?
我就曉得這修道者活個幾百歲輕輕鬆鬆,那百餘年才哪到哪,能顯老?
座上的女子雍容華貴,胸襟寬廣,有容乃大...大大大大大!
「若若,本座讓你去逮寧羨魚的回來,怎尋了個男人回來?本座依稀記得,這聖女不該是男的吧?
還是說,若若你在這多事之秋,把本座的叮囑的話當了耳旁風不成?
男人吶,都該死。」
裴如是玉腿高高架起,整具波濤洶湧的道軀斜倚在座把上,單手撐著頭,話語間讀的出漫不經心。
但她的眸光仔仔細細與林不玄對視一眼,而後轉眼繼續落回到蘇若若的身上。
後者的雙手輕輕捏著衣角,似乎是有點點緊張。
林不玄動態視力很好,
但他目不轉睛的同時也冷汗浹背。
蘇若若雖然說了要保他不死,但要是這裴如是執意要殺,那怕是她都反應不過來。
「若若你還小,遇到些油嘴滑舌的自然容易聽信了去,你看這傢伙眼神還不老實呢...暗中砍了吧。」
裴如是接著說,眼神下移,與林不玄的目光相撞,然後她揮了揮手,身旁的侍女緩步向下,手上兵刃寒光已現,看樣子是要就地正法了?!
不是說好的暗中嗎?
「師尊的話我當然記得,但師傅你不是也說了讓若若出山歷世渡情劫,弟子以為,這傢伙沒修為,正合適...」
蘇若若踏前兩步,站在林不玄的身前連忙道,侍女停步回望,似乎是在等裴如是的意思。
「你怎麼敢的啊?」
細微的聲音傳入林不玄的耳中,是蘇若若的,估計是傳音了。
林不玄有點兒無奈,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的眼睛自己往上看了我能有什麼辦法嘛!
誰讓你師傅身材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還不好好穿衣裳!
我是個正常男人,又沒有修什麼葵花寶典,目不轉睛,這不是表示我對咱師尊如潮水般滔滔不絕的敬仰之情?
「確有此事。」
那首座妖婦緩緩點頭,「不過...既然是情劫么,那最簡單的渡法就是生情后根絕,直接斬了也不失為一個法子,反正這傢伙只是個凡俗。
若若,你以為呢?」
裴如是上下打量林不玄的目光如刀,這不是誇張,是真的如刀,林不玄能感受到面上一陣生疼,比之冬月的寒風還要刺骨得多。
然後她把話頭重新拋給蘇若若,似乎有所讓步的樣子。
「唔...師尊你別以為林不玄他只有副皮囊,其實還有些功底,那寧羨魚莫說是道心崩裂動搖,直接跳出鎖心大法的基底都有極大可能,此等功勞這傢伙起碼佔了一半有餘。」
蘇若若稍稍向林不玄退了半步,一本正經回答,
「而且...他還說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對於謀略頗是有所了解,師尊,咱們宗不就缺一先生之位嗎?
眼瞅著此屆天子論座將至,您前些日子還有些微發愁來著...弟子這是全權為宗門所想,如今乃是用人之際,絕不是幫他說話。
況且...弟子也沒不是什麼能被幾句話俘獲的小姑娘家家,這傢伙能讓本小主動心?我都不信!
總之師尊,若若的看法是能壓榨就壓榨乾凈嘍,管它什麼世俗,反正我都逮回了宗,就這麼砍了怪可惜的,待至明年入春再斬也不遲。」
「哦?」
聽罷蘇若若的話,裴如是終於是雙腿擺正,姿態也調整了些許,一雙鳳眸再度掃過林不玄,輕咦一聲,不置可否。
裴如是這修道百餘年,能成魔道之巔,當然也是人精一枚,自家親傳弟子蘇若若向來什麼品信自己早就摸透了。
嬌蠻成性,下手果斷,心狠手辣,能以武力解決的事絕不動一下腦筋。
但...她也很聽話沒錯,日夜耳濡目染男人之惡,沒想到由於自己隨意一句「情劫」直接就白給了?
裴如是的確有些氣結,還真是有一種自家辛辛苦苦一年到頭眼瞅著大白菜要有收成了結果這白菜自己拔腿送到了人肚子里的感受。
不過林不玄也是真沒修為,當然不可能在她裴如是的眼皮地下弄虛作假。
裴如是結束了片晌沉默,媚聲笑道:
「既然若若要留林先生,且言之有理,若是先生真有實幹,留在本家也無可厚非...」
「不如請先生小露兩手?三息之內,本座出題,先生作詩兩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