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什麼時候與他同行?
「若若,此次獨身南下數日,感受如何?」
自是林不玄被「請」走之後,裴如是便遣散了身邊的侍女,偌大的殿內只有一大一小兩隻妖女。
「原來那些坊市中傳的那些諸如什麼咱執柳宗的名號就能叫孩提止哭都是真事...」
「還有弟子截留了九亭寺發往朝廷的飛書,上說此屆天子論座將要打開武學以外的棋局,這話沒什麼值得說道的問題。
只不過,九亭寺的消息給朝廷做什麼弟子就不知曉了...難不成那幫禿驢和官帽兒搭夥過日子了?」
「還有就是,這消息是九亭寺傳給旁分宗遞交的,就是那地處寒山的道寒門,弟子順手便將其山門抹去了。
楚州邊陲偏遠不要說,如今離天子論座還有不到幾個月,應該沒人有閑心去徹查這三流宗門,且寒山那塊一直有靈獸動亂,扯扯什麼巨獸作亂,咱們自然可以隨意蕭然世外。」
蘇若若掰掰手指,雖然她很喜歡用武力解決一切,但不代表她就沒有思慮過,當然...把這思慮的過程換成:
「找個最合適的借口讓本小主打個爽!最好還能輕鬆脫身」也沒問題。
不過,這些事師尊應該早就接了飛書知道了,她要留自己問話那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支林不玄么...
蘇若若有點點緊張,自己是覺著林不玄這傢伙不錯才把他逮回來了,但師尊不知道啊,或者說她們二人雖然親近,但思維差距還有點點跨度。
蘇若若難道直接告訴裴如是說自己玩心有點重么?
「本座知曉了,道寒門的事...你這妮子出手還真沒個輕重,不是與本座說好了此次下山動手一定輕手輕腳的么?
這讓整一個宗門都沉寂下來...呃...好像算作潛行也沒錯...那確實是沒人曉得了。
只是,若若啊,如今年關將至,在此京州之內是不許再貿然出手了,或者說,出手可以,但不能殺人,起碼不能被人發現...這也不是讓你宰了一個之後大開殺戒全清的意思...能明白不?」
裴如是撫了撫額,除了有些許頭疼之外,其實已經習慣了,蘇若若的出手就是這樣,看誰不爽就一拳上去,你說這普普通通的修士那能吃的住嗎?
打了小的不得來大的?打了大的不得來老的?蘇若若什麼人?能收手?
提醒過她要安分些,起碼要處理也要在暗中,講究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結果這小妮子乾脆把整片花園翻了個底朝天。
見蘇若若嘿嘿傻笑著點頭,裴如是頗感幾分無奈,怎麼這林不玄就沒遭你的毒手?
她清了清嗓子,話鋒果然轉到了林不玄的身上:
「這林先生,不是大離的人吧?」
蘇若若打了激靈,林不玄的底子她早盤問過,問不出什麼辛密,但肯定不會是別宗安插的眼線,畢竟也沒有人傻到給執柳宗安插個男人做眼線。
她一五一十回答道:
「他說...他本是神州湖城人士,才來大離一年有餘,可師尊,大離沒有神州,這神州是什麼地方?外邦?」
裴如是伸手戳戳眉心,似乎也有思量些許,而後喃喃道:
「神州...外邦...」
「他本是是個凡俗,既入我執柳宗,那麼他的來歷便已不怎重要了。」
裴如是覺著這地界聽著耳熟,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只得擺手隨意道。
那確實不用管,
她在這大離論修為妥妥的天下前十的高手,管他林不玄什麼來歷?
還能讓他騎到本座頭上來不成?
「如今本座留林不玄,一半是為了宗門,一半為了若若你的劫數。
所以,若若覺得這位林先生品性如何?而你想將他擺於什麼位置?爐鼎?修道的工具?還是道侶?」
然後她拋出的問題非常致命且銳利,蘇若若的腳步狠狠踉蹌了兩下,她怎麼看怎麼覺著師尊的眸光有如兩柄泛著銀光的長槍,而且直直將自己捅了個對穿。
「啊...弟子以毒丹試過林不玄,他想也不想就吞了,弟子以為,他心性足夠純良,要不然以『斷禁丹』的毒力,尋常修士都不能撐個幾息,而我喜怒無常,誰會覺得我一定能出手救他?」
蘇若若滴溜溜說了一大串,本來想引著師尊順著她的話說的,結果發現裴如是高坐首座之上,一言不發,甚至還微微點頭,示意她借著往下說。
果然自己還是太淺...
蘇若若只能戳戳手指道:
「弟子所想,現在當以大局為重,林不玄他...能當個先生就當個先生,順道助本小主渡劫也是好,總之這才是方才見面幾天,要通透也沒那麼容易...」
裴如是說的那幾個位置蘇若若不是沒想過,但心中一一來與林不玄對比,似乎都有些偏差的,她又說不上來,只得搬出宗門救駕。
「你也曉得才沒幾天。」
裴如是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算了...本座沒那個閑工夫好好說道說道你個意氣用事的妮子,把印符交由本座,可別讓你亂打了去。」
蘇若若神情一僵,迅速垂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支支吾吾間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打了?」裴如是柳眉一豎,「林不玄?」
「你個妮子吶...那傢伙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
「我...我...我一開始是本著玩心想打列印試試的,也只是表面功夫沒下定心念,為的是騙他說這是我宗秘法,若日後有反心,幾息之內毒發身亡...」
「然後寧羨魚事了回宗當夜以丹試他之後,感覺不錯,鬼使神差之下就下了真印...」
蘇若若聲音壓的很輕,這印符並不是什麼執柳宗的記號之類的,是專屬於她個人的法印,一經打落,就代表此人能與蘇若若平起平坐。
比較普通的功效是諸如一定範圍傳音,留存自己的一招半式保命,辟開一個可以置物的小空間之類的。
但師尊說這法印蠻特殊,一經打出不可收回,除非遇到交心之人,不然,不如存留一輩子。
這才是放她獨身南下一次,沒想到就把這意義非凡的法印交出去了,裴如是有點兒頭大,雖然收林不玄作先生,但他也沒太表現出頭腦的實幹不是?
裴如是秉承的想法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留著林不玄可能不賺,但是不留肯定有虧,算有幾成勉為其難在里。
她是自己也沒想到這麼些年諄諄教誨下來,能動輒攪動天下的親傳弟子居然在情感方面完全是白紙一張,妥妥的傻白甜!
「印都打了,什麼時候與他雙修?」
裴如是一陣氣結,冷聲諷道,殿中忽有寒風襲來。
「算了...是若若你自己的想法,本座如今想干涉也於事無補了,本座只希望,你幾時要渡情劫,幾時親自下手,明白么?」
裴如是面色有些沉,但終究還是緩了過來,寒意終究止戈。
雖然自己也沒比她接觸了解的高到哪裡去,但起碼這百年修道,總有些閱歷沉澱,若若還小,吃吃苦頭以後也能明白利弊。
裴如是望著蘇若若那一個勁點頭的樣子,長長嘆了一口氣,林不玄最多沒的是命,而若若你沒的可是...
「若若你也下去吧,這幾日帶著先生觀覽觀覽我宗以及京州,法印的事就別告訴他了。」
「弟子謹遵師尊教誨。」蘇若若稍一頷首,逃也似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