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乾鍾
「哦?」顧涼川饒有興緻的思忖著,雖然他不曾關注葬生樓這種門派的實力,可對於香主的實力還是有所耳聞,僅僅是一個照面便能把他喝退,少說也是障日境之上的強者。
這所謂的雲頂宮,更是讓他有了興趣。
「那大叔確實是威風凌凌,只是說了聲小友慢走便是嚇得葉憐生形神聚散。」許安若崇拜地說。
葉憐生么……
顧涼川倒不記得重華有多少位青年才俊,除了那位從不露面的聖子,他僅僅與那第二子敖丞比試過一番,確實是驚才艷艷,障日入世境的修為偏偏是接住了他障日大家的全力一擊。
想來這第七子也不會太弱……
那麼靈繡的那位師伯修為層次還要往上挪兩個小境界。
……
只記得那天。
夕陽下高聳的峰頂上,數十名雲頂宮修士威嚴地站立著。
「喲!」就連曲舟澄都暴退幾里之外的情況下,乞丐打扮的男子不知死活的呆站著,「師伯好呀。」
「……」慕容蕁被他趁亂抓住了手腕,大力之下她竟然是動彈不得,「該死的聶無塵,想死也要捎帶上姑奶奶我!」
身旁姑娘扯弄著手臂,聶無塵被掙得咧嘴卻還是不自然的笑著,抬頭正對上威嚴的審視,「師伯可不要誤會,我這是來交還聖女比賽時掉落的發簪。」
手心,纖細白玉簪。
小姑娘委屈兮兮的從他手中拿過,「師伯,他抓我頭髮……」
被恐嚇了……
聶無塵埋著頭問身旁一副要殺了他模樣的慕容蕁他髒亂的頭髮中那幾根白髮所在,「那給姑娘抓回來好啦。」
好噁心……
許安若抓過靈繡的手往身後退了退。
「姑娘不要,那我就告辭了。」乞丐抱袖,然後踏空遠去,跟著離開的是還被鎖的死死的慕容姑娘。
……
行舟。
聶無塵好久沒用這副本來的樣貌了,行走在商業市井間,又如當初的英姿少主,抬著高傲的頭,睥睨著眾生。
然後寂靜里,從深巷中進了一處無人煙的庭院。
被關著的姑娘,正盤洗著頭髮,對鏡拈花。
那是與他同去的慕容蕁。
抬頭看他,變了模樣,氣呼呼的要破口大罵。
「誒。」聶無塵食指抵在她的唇上,「還不說么?」笑眯眯的看著她。
可只有她知道他這般模樣下有多麼殘忍。
她不寒而慄,向後挪動著。
「不說么?」聶無塵不笑了,站起來負手看正當空的明月,「聽說葬生樓已經沒了。」
「沒了?!」她驚愕的抬頭,看著他孤高的影,想再確定他話語中的破綻,可是他一口篤定了。
怎麼可能……
「是你做的么?」因為她實在想不到,除了這位還有誰與她父親有仇,那位相師么?從未謀面。
「我可不壞。」聶無塵嗤笑,「我去尋過了,叫我要的東西也一併消失了。」
聶無塵手心裡是筋骨崩裂的聲音,咔嚓咔嚓的響。
「所以我沒用了是么?」慕容蕁有些悲傷,其實多年來的嫵媚模樣下,她所需要的,是天下女子都一樣的愛。
可父親死了,光鮮亮麗的身份消失,現在,又成了囚奴。
「那你走吧。」他平淡地說。
「嗯……嗯?」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別誤會,我已經為了那東西殺了一個曲舟澄,就足夠了,葬生樓與我本沒什麼聯繫,只是動了我的東西。」他說,「而且,你還算聽話,自從上次曲舟澄死後,我就把結界給撤了。」
孤高的少主走了,甚至不等她反應過來,離了庭院,淹沒在市井之中。
留下的女子沒有急著走,低頭獃滯地看著水盆,頭髮上的水向下低落,和淚水混雜打出陣陣漣漪。
……
「聽說方世家的方姑娘在此,聖子特派我來相請。」方玉蓉抬頭望著突來的白衣男子,藍色的鱗甲被月光刺的發寒,聲音里多是冷冰冰。
她可不曾記得這麼一個人,額頭凸起的角說明了他可能是龍族。
方糖抬起頭高聲咆哮,兇狠得亮起獠牙,方姑娘亦是冷聲詢問:「你是什麼人?」
「重華的人,敖丞。」那人一時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一個落寞的家族會值得他親自相請。
而且臨行時,界玄寧還說不可怠慢。
方家,究竟有什麼他可貪圖的。
「重華?」她可從未聽父親說過與重華的種種,「不去,聖子抬愛了,相約時辰很不巧,我有事。」
被拒絕了……
敖丞不惱,錯愕地看了她,然後踩著雲鷹離開。
一點也沒有停留。
倒是方姑娘錯愕了,本要背水一戰的警惕消散了。
奇怪的人。
……
被救下的那一天,雲頂宮來的人排在第二位的乾鍾長老。
所謂第二,是因為從未敗過的他被宮主抬手打滅了心神。
所有的雲頂宮道徒,皆是他乾鐘的徒弟,所謂的宮主是曾經老宮主的朋友,那一戰,他心服口服。
聖女姑娘是宮主的女兒,所以他來,亦是表示忠誠,讓他沒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有人不開眼,對聖女動手。
可雲頂宮素來不殺生的習慣讓他不得不抑制著火氣。
手中的塔顫動著,隨那群猴子的離開而平靜,他像是變了副模樣,笑眯眯的看著受了驚的小丫頭,小丫頭委屈巴巴的張著眼睛看他。
「不要哭啦……」已經半百的乾鍾終於在一點犯了難,沒有妻女的他甚至不知道怎麼哄小丫頭開心。
乾巴巴的安慰著。
抬頭看了看一旁無所適從的另一個丫頭,投來期盼的光。
老伯你別看我啦!我也沒辦法呀,小丫頭需要的是抱抱呀。
「……我叫乾鍾,這位姑娘是?」所以老伯你就把靈綉放在一邊么,你怎麼忍心……
轉移注意力的方法么?
奏效了……
小丫頭很開心的……所以說為什麼開心?她扯過她的衣袖,說這是她最好的朋友許安若。
最好的朋友呢……
……
顧涼川一直對那個小丫頭沒什麼好感,他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厭惡一個人,但現在居然會因為許安若被那丫頭擺了一道而這麼氣憤。
最好的朋友讓你假扮她,從惡極橫生的無終路上而過,與死亡擦肩。
「你還真的傻呢。」突然莫名的心軟,看著悶頭大睡沒有睡相的許姑娘一陣發獃。
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真的……喜歡上了么?
「存亡……」他迷茫的呢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