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未知的領域

洋館地下擂台比賽，兩天後。

臨川女子學院高中部，劍道社練習場。

「面！」

有紗揮劍前沖，正中對手的面甲。

啪！

「一本！」

練習結束，有紗和對手相互行禮，隨後開始卸甲。

一旁的劍道社社長感嘆道：「有紗，你的劍越來越猛了，再鍛煉一段時間連我都未必是你的對手！」

有紗有些不好意思，「過獎啦！」

「怎麼怎麼，有在偷偷練習嗎？」社長八卦了起來，「聽說你家是開道館的，難道認識某些特別厲害的劍道老師？」

「沒有啦，就是最近發生了好多的事。」

有紗搪塞了幾句，好歹是將社長糊弄了過去。

畢竟，被人綁架，又親眼見到極道組長斬人的全過程——這種事就算是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而那個名叫森川不動的男人在斬人的瞬間所散發出的氣勢，讓有紗久久都難以忘記。

同樣是握劍，那種感覺卻與學校里的劍道老師截然不同。

更為厚重，且一擊致命！

有紗無意識地在自己的動作中融合了這股氣勢，使得她的劍道產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同樣產生了這種「變化」的，還有有紗的老哥——白木承。

……

古賀道館。

「老哥，我回來了！」

有紗打開玄關，踢掉鞋子，徑直走上了二樓。

這個時間，白木承一般已經早就買好了晚飯需要用的食材，自己則會待在二樓練習。

格鬥家的身體往往要比常人結實很多，再加上竹中礫為白木承接好了脫臼的胳膊，因此白木承只休息了一天，便又開始了日常的鍛煉。

打開二樓道場房門，有紗果然看見了自家老哥。

此時白木承正站在地板上，雙手保持站架，目光平視著空無一物的前方。

看見有紗來了，白木承笑了笑。

「我買了些蘑菇，今晚吃山菌火鍋，怎麼樣？」

「好啊，那就不需要很長時間準備了。」

有紗點點頭，徑直走到道場一側，原地坐下，嘿嘿笑道：「好久沒看老哥你練拳了，讓我看看？」

白木承點頭答應了。

有紗又問道：「今天要做什麼練習？」

「影子拳擊。」

「拳擊？」

「不，重點在影子。」

白木承繼續緊盯前方，同時解釋道：「這是拳擊鍛煉方法的一種，通過在腦海中想象對手的一切細節，製造出一個假想敵，來進行模擬對戰。」

這種鍛煉方法由來已久。

前世界重量級拳王就曾經收集了對手所有的影像資料反覆觀看，直到對對手的每個動作細節都了如指掌，隨後開始練習。

他想象著對手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並根據這個假想敵的動作進行反制措施。

而白木承的影子拳擊與普通人的又有所不同。

因為自身特性的關係，哪怕僅僅只對戰過一場，甚至沒有影像留存，白木承也可以通過大腦的記憶，幾乎完美地構建出影子拳擊所需要的的假想敵。

這位假想敵的「真實感」，甚至要比觀看了幾百場比賽資料所模仿出的更強！

就比如現在。

有紗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

在她的眼中，白木承的面前不再是空無一人，一道半透明的人影漸漸浮現了出來。

紮起來的長發、美男子的樣貌，正是那位綽號【大蛇】的竹中礫！

「喂喂，老哥什麼時候會變魔術了？」

有紗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

而在白木承的眼中，竹中礫的模樣則要更為真實，甚至連他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恰在此時，有紗突然來了興趣，大喊一聲：

「比賽開始！」

唰！

下意識地，白木承突然踏步前沖。

在身體尚未停止的時候，左手握拳前伸，打出一記中段崩拳。

假想竹中礫似乎想要閃躲，但白木承的第一個動作卻是虛招。

在前腳落地的瞬間，白木承突然俯身弓腰，一記下勾拳正中假想竹中礫的臉部！、

砰！

假想竹中礫被打倒在地，半透明的身體煙消雲散。

有紗興奮道：「一本！老哥的完勝！」

但緊接著，有紗卻愣住了。

只見白木承正捂著自己的手腕，一臉苦笑，「要是真這麼打的話，你老哥我的手腕可就被折斷了，這可算不上『完勝』啊！」

有紗有些詫異，「真斷了？」

「當然沒有，你當這是科幻小說？」

白木承甩了甩手腕，一臉輕鬆，「不過如果真想這樣結束比賽的話，這個結果大概是必然，甚至更糟。」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內心默默感嘆著。

【大蛇】竹中礫，的確是個前所未見的強敵！

……

晚飯時分。

天氣正好，於是兄妹二人接了根電線，將電砂鍋擺在了院子里。

在等待蘑菇煮熟的時候，白木承望著天空，突然說道：「老妹啊，世界很大，不是嗎？」

有紗摸了摸白木承的腦門——

沒有發燒。

「還好，我還以為你病了。」

有紗調著古賀道館秘制的蘸料，疑惑道：「那個滿腦子肌肉的老哥竟然會談文學？」

白木承：「……」

「那個，我成績很好的，而且東藝是藝術類的大學。」

「什麼專業來著？」有紗問道。

「導演。」

有紗撇了撇嘴，「學藝術死路一條，學拍電影死上加死。」

白木承：「……」

「這誰跟你說的？」

「老師。」有紗回答道。

白木承拍了下桌子，「誤人子弟！哪一科的老師啊？」

「藝術鑒賞課的老師，個人愛好是拍電影。」

白木承：「……」

這年頭竟然還有高中老師肯對學生說實話？

白木承掀開了砂鍋鍋蓋，暖呼呼的熱氣直衝臉頰，當中還夾雜著一股清新的蘑菇味。

他感嘆著，「話說回來，講真的，這個世界真的很大，還有很多我們未曾見識過的人和事。」

有紗想了想，「例如那個鈴木真紀？」

「噗……咳咳咳！」

白木承被干嗆了幾聲，選擇自行岔開話題。

「當年踢館的那個人也好，現在的竹中礫、森川不動也罷，甚至是北村辰也、谷城敬真……」

「我在想，如果錯過機會沒有認識他們，那該是一件多麼令人遺憾的事啊！」

聞言，有紗回想起了爺爺和他們兄妹二人告別的當天。

白木承和古賀平一的性格的確很像，都是那種不甘心死在病床上的人。

這種人，閑不下來的。

白木承想到這裡，用筷子夾起一片蘑菇，指向有紗。

「鬥技聯盟真是個好地方啊，如果你老哥有機會去跟世界各地的高手對決，你會反對嗎？」

有紗一筷子奪下了那片蘑菇。

「我反對有用嗎？」

「或許有用，你要試試？」

這話是真的，如果有紗真的強烈反對的話，白木承的確會考慮放棄繼續下去的打算。

但有紗卻搖了搖頭，「我才不想讓別人干擾我的人生呢！老哥你也一樣！」

聽到了這話，白木承心中的一顆石頭終於落地。

隨即升騰起來的，是強烈的期待感。

接下來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將會是怎樣的存在？

那是一片未知卻迷人的領域。

突然間，有人推開了院子的大門，走了進來。

白木承轉頭望去，看見了一雙大眼睛，裡面還有星星。

不是比喻，是真的有星星圖案。

那是一件襯衫，上面的圖案是插畫風格的美少女——在地鐵上點開圖片看都會感到羞恥的那種。

往上望去，那人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頭戴式耳機，似乎是襯衫的聯名款。

這是個什麼玩意？

「呦，阿承！」

熟悉的聲音響起，白木承這才看見了那人的全貌。

長發美男子——【大蛇】竹中礫。

他的臉上還有被白木承毆打出來的淤青，證明了就是他本人。

就是竹中礫現在的形象，的確跟那個愛好折人骨頭的【大蛇】有些出入。

襯衫和耳機自不必多說，連頭巾和羽織都有配備，分別印著不同的動漫角色，給人很熟悉的感覺，但叫不出名字。

白木承這時候才明白，竹中礫在比賽前說的「自己是動漫迷」這一句是大實話。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御宅族？

古賀道館是掛著招牌的道館，因此很容易找到，而竹中礫畢竟也是客人，白木承正了正臉色，起身迎接對方。

「歡迎，你來做什麼？」

「當然是來邀請你參加大賽的啊！」

竹中礫開門見山。

那一刻，他的氣勢又變成了那位在地下擂台中折骨食人的【大蛇】。

竹中礫興奮得呼呼喘著粗氣，吐出舌頭來。

「無規則格鬥什麼的，果然最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