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怪少年(3)
蘭嗅井見他怔怔,歉然的道:「為兄的不是,為兄的不是……七止小弟有意要再請他喝上一壺你那銀漿玉液,不成想為兄卻把他給毒死了,掃興,真是掃興。」
木七止適才還怔怔神傷,聽了蘭嗅井的「掃興」,突然雙眼眯成一條縫,笑道:「便宜倒是便宜了他,今天我受制於穴道被點,受盡了這群道士的辱罵逼問,『你這兔崽子,究竟受誰的指使來山上搗亂?』『經房裡的經書,都是被你糟蹋的么?』『你這沒教養的臭小子,洞賓聖人的鬍子,是你颳去的罷?』『你這小子,玄真師叔說你內力不錯,你究竟無意中吃了什麼靈花妙草,快快招來?』……」
蘭嗅井道:「七止賢弟,這……這可不好對付,不回答不是,回答也不是,總之……總之卻是兩難了。」
木七止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有辦法。」頓了頓又道:「我東拉西扯的說什麼昨夜裡做夢,夢見呂洞賓真人嫌那殿上的貢品不合口味,他要皇帝老兒吃什麼,他也吃什麼;他還說修身練道貴於推陳出新,有所頓悟,光看些幾百年來的陳經爛書,又有何用?不如一把火燒了的乾淨;他還說他那塑像和他本人一點兒都不像,他哪裡是那個醜樣子了,特別那鬍子,最是看不順眼……」頓了頓又道:「嘿嘿,我幹了那些個壞事兒,不……不過是照著洞賓真人的意思行事而已。」
蘭嗅井越聽越是好笑,笑道:「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後來……後來又……又怎樣了?」
木七止道:「後來他們一直問到午飯時辰,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他們先去吃午飯,只讓這道士留下來看著我。」說著向地上已沒了呼吸的恩凈指了指。
蘭嗅井問道:「這可給了你逃跑的可乘之機,不知賢弟是如何脫身的?」
木七止笑道:「我……我和他說我內急,得撒尿,讓他幫我端個尿壺來,再把我褲子脫下來。我早料到他定不會幹這污穢之事,我就威脅他說,等我憋不住尿到地上,不知他那些師兄弟會怨我還是怨他?這沖尿抹地的事兒,最後又得誰干?」
蘭嗅井道:「賢弟果然妙計百出,他就此給你解開了穴道?」
木七止道:「怎麼會?他武功上勝不過我,給我解穴不是自掘墳墓么?不過我和他說,他要是對我武功心存忌憚,可以先持劍架在我脖子上,再給我解穴,等我尿完尿,再重新給點上,如此就可兩全其美了。」
蘭嗅井道:「妙極,妙極。如此他定會上當了,不……不知一把劍架在賢弟脖子上,賢弟又如何脫身?」
木七止道:「他抽出長劍架在我脖子上,又伸手拍在我左肩穴道上,隨後我手腳便能動了,我取來尿壺,待我解開褲子,發現尿壺的口竟是歪的,於是和他說:『這尿壺的口是歪的,你給我往左邊挪挪。』他聽了大喝說,要挪我自己挪。我無法,只得彎腰要去挪挪尿壺了。嘿嘿,我趁這彎腰之際,突然從他胯下鑽了過去,轉瞬間,我人到了他背後,他提著柄長劍又有何用?哈哈。」
蘭嗅井拍手笑道:「妙極,妙極,不過這道士可就要遭殃了。」說著也指了指地上的恩凈。
木七止道:「可不是?我到了他背後,學著這道士師叔給我點穴的地兒,也用力拍了下去,嘿!果然奏效,他也就一動不動了。然後趁著他動彈不了,我又在他頭頂上撒了一泡尿,就逃之夭夭了。」說完又嘿嘿的得意而笑。
蘭嗅井笑道:「七止賢弟當真是手段高明,佩服,佩服。嗯,一、二、三……如此賢弟今天只幹了五件壞事,要是再算上取了這三個道士的性命,怕已經是做了六件壞事了,還差上一件,今日怎生想個法兒再幹上一件?」
木七止道:「這……這三個道士可都是蘭兄你殺的,我沒動上一根手指頭,可……可不敢享這貪天之功。」
蘭嗅井道:「這三個道士還不都是賢弟你引來的?他們要不是急著追殺於你,疏了防範,我又如何能一擊便中?所以嘛,殺人這件壞事也有賢弟你一份兒,你還是勿要客氣了。」
木七止笑道:「算我一份兒就算我一份,那就先謝過蘭兄了。不過蘭兄你這毒可真厲害,見血便封喉,怕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毒藥了罷?」說著朝蘭嗅井伸出了大拇指。
蘭嗅井笑道:「這毒么?也沒什麼了不起,不過是碧磷針上又餵了些噬心草的煉汁兒,雖然霸道,毒液運轉到心臟便能要了人性命。但對武學好手而言,全然無用,他們用內力把毒逼到指尖上,然後再割開手指,就能把毒液逼出來。」
木七止道:「那就是這三個道士學藝不精了,看來今日丟了性命也怪不了誰。」
但見蘭嗅井喃喃的道:「嗯,還差著一件壞事……」一轉首看到黃休怒目而視的瞧著他二人,心頭一喜,笑著向木七止道:「七止賢弟,嘿嘿,你那第七件壞事已經有眉目了,殺了這人,算不算一件壞事?」說著向黃休一指。
然後蘭嗅井又獰笑著道:「還有一件壞事可做,不過……不過你年紀太小,看來只能為兄的來做了。」說完又向劉娥邪惡的笑了一笑。
黃休聽他出言侮辱劉娥,如何能忍?只見他雙目圓睜,幾乎要爆出火來,嘴巴更是一上一下的,卻半個字也說不出。
木七止不解的問道:「蘭兄,這人為何只張嘴不說話,難道他是啞巴?」
蘭嗅井笑道:「他么?他自然不是啞巴,不過我嫌他說話太多,給他點了啞穴,就說不出話來了。賢弟你要殺人,殺個啞巴有什麼趣?殺的那人要是能在死前不停的央求你、辱罵你,那才痛快,你說是不是?」說著拾起地上一顆石子,「啵」的一聲破空而出,打在黃休頸下。
只聽「混蛋,畜生……」的罵了出來。黃休一怔,聽到了自己的罵聲,原來那顆石子把他身上的啞穴給解了。
木七止拍手道:「啊,原來這人果真不是啞巴,這樣殺起來倒是有趣多了。」說著向黃休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
黃休更是破口罵道:「你……你這小子,今天早上在那瀑布底下,我還道你不過是頑劣,不成想你小小年紀竟長著顆豺狼之心,還一天不幹七件壞事,這一天就不算完。真要讓你長大了,這得死多少人,老天爺還長眼嗎?」
木七止笑道:「嘿,你沒聽過『好人不長命,壞人活百歲』么?我天天做壞事,自然是長命百歲的,不光我長命,蘭兄也能活百歲,蘭兄,你說是也不是?」
蘭嗅井笑道:「百不百歲的我不在乎,我就在乎別人是否比我活的長,我要是能先殺死他,自然是比他活的長了,哈哈,這樣我便是開心了。」
木七止笑著和黃休說道:「是理兒,是這個理兒。蘭兄的意思是,即使我明天就死了,只要我今天能先殺了你,這輩子也算死而無憾了,哈哈,高見,果然是高見。」
黃休被他二人的一番歪理邪說竟無言以對,只語塞的道:「你……你們……」
突然西首方向的樹上傳出話來:「好一個一天要干七件壞事的惡童,又好一個『荷花童子』,看來貧道今天不光要為門下報仇雪恨,更是要為天下蒼生掃除奸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