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我挺你

校外·沙縣小吃·十三點

五個人，湊了張椅子在邊上，強行擠在了沙縣這種小桌子的飯桌上，別看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光墓塵四人走出宿舍樓是八點左右，可他們五個中僅有一個成年的小隊，卻是十一點多，離開了學校。

「你買單？」抱怨了一路的褚懷宇，受盡了各色人物的詢問逼問和不禮貌的質問。

只因為褚懷宇選擇了全額獎學金的哈佛，沒有選擇報考資格的國防，為此媒體直接用「請問你未來會不會還是中國人」這類具有針對性的話題，來向一個農村出來，連學費都是通過不等價的勞動，從李飛手中換取到財富的農民戶口的山村人，問出「背棄忘祖」的疑問。

彷彿現在這個社會，只要是在國內，學習外國的知識就是對的，可你若是出了國，誰在乎你是不是中國籍，就算你把中國籍的護照拿出來，你只要在國外呆上一天，別人也不會瞧得上你。

人性，網路的發達能夠讓人性在網路中徹底的暴露，這是科技帶來的新時代的優勢，以及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放開了吃，別噎著。」

光墓塵坐在桌子的四張椅子上，看著原本是光墓塵給自己準備的第五張椅子上坐著的褚懷宇，褚懷宇的眼神中並沒有後悔，因為只有依靠著這份獎學金，他家鄉的父母，日子才能過的好一些。

褚懷宇對於這座島嶼而言，是外地人，他們的父母欠了多少錢，才讓褚懷宇擁有了這個島嶼上的戶口身份，方才能夠得到在此地高考的機會，只因為他原本山區的身份，沒有一處高中願意收留一個有案底，家裡甚至用賣孩子的方式，才能將長子送出山區的家庭。

而哈佛，給了褚懷宇生活上，一份無法反抗的重擊。

這件事，褚懷宇沒有公開，不是因為尊嚴或是不想賣苦，而是因為他的戶籍身份的獲取方式，是違法的，走的是金錢交易，就算選擇了國防，政審就過不了。

褚懷宇的自尊，身為中國人，身為一個人的自尊，就在今天，被幾個國人的幾句話語，徹底的擊潰。

「好啊老褚，乾的漂亮。」

飯還沒有端上來，一聲豪邁的聲音的傳入坐著等中午上桌的五人耳畔，買斷任何關於褚懷宇的情報來源，整個網路系統的各大平台，甚至連名字都沒有通過的各大渠道，都被李飛買斷，甚至只要上傳相關內容，都會被各大平台阻斷的買斷。

自然，這其中，也與含著國家的力量。

你以為，身為國家軍方的國防科技大學，會在不了解褚懷宇情況之前，就想褚懷宇伸出橄欖枝嗎？軍方學校的插入，北大與清華的輔助，就算褚懷宇真的沒有選擇國內的大學，有著中國各方大學的吆喝，哈佛敢不把全額教學金的數額，提高不成。

論起調價還價，中國才是鼻祖。

「一下子讓哈佛的全額獎學金提高了兩成，還混到了國家獎學金的補助，就算你是國際奧數競賽和數學建模競賽的冠軍，也不該有著待遇吧。」李飛直接拖了椅子坐在過道里，門口有著他帶來的保鏢堵在門口發錢，周邊上的人一聽見免費發錢，直接一窩蜂的堵在了門口，這家沙縣的生意，等同於被李飛包下了場子。

整了出，文明人的黑社會行為，這家店家也沒有任何在意的話語，他們唯一在意的是，今天付錢的竟會是光墓塵，好奇寫在臉上，店家卻沒有問，夜勝見狀明白，不過沒有解釋，也沒必要解釋。

「對了，你和今年混上國企的保安類的公司，一個叫無止的，有關係？」

李飛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光墓塵替褚懷宇高興的嘴臉一下子就塌了下來，從李飛口中發出無止，光墓塵的臉頓時僵硬起來，明知道夜勝注意到了自己的變化，但光墓塵此刻，懶得在乎夜勝，這超乎與常人的細微觀察的能力，以至於他說的話，從來沒有人在那一刻，會選擇相信。

「據說是無止的高層直接帶動起來的高潮，影響到了國際，方才能夠讓的哈佛大學，把獎學金的數額提了上去的主要原因，而且如果不是無止的介入，我買斷情報來源這件事，怎麼會沒有官方出面阻止，一帆風順直接到底。」

李飛越說越離譜，褚懷宇也更是越聽越糊塗，倒是光墓塵的手每每到了無止的時候就會顫抖一次，這一幕都在夜勝的眼中，呆毛與書金這兩位在夜勝眼中就是個獃子，而這種情況的現狀，夜勝也沒打算將光墓塵暴露出來，這對於褚懷宇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無止，是你吧。」

夜勝對著身邊坐著的光墓塵放空眼神狀態下的耳畔，說著悄悄話，簡單的幾句話，光墓塵手中的手機直接從雙手中脫離掉落，落在了夜勝的手中，正巧以此為契機，將話題調開。

「我知道你是有錢人，不過這不是你的小靈通，這是易碎物品，小心些好。」

夜勝的大變臉，以及光墓塵意料之中被夜勝看透的結果，一句話這些短暫的寢室友情的隨便一句話，光墓塵還是拎的清的。

「不聊啥了，木已成舟，只有人能夠決定社會，又不是社會改變的人，咱寢室最後的國定假期，定下了兩個保送哈佛的叛徒。」

以前的404隻有李飛一人，保送哈佛大學神學院，如今變成了兩個，就算是畢業了也依舊是校友。社會上的別人如何想，404不在乎，在他們眼中，李飛與褚懷宇可是考上了世界前三的大學。

怎麼可能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件。

「老闆，開六聽啤的。」

光墓塵的一聲豪邁，店家也似乎聽到了什麼，同樣一聲的豪邁回復，在場的六人，褚懷宇自己在內的六個馬上陸續成為成年人的六個人，在今天，索性直接放下一切防備，放縱自己的生命。

「暴露了，本性要暴露出來了。」

書金大笑起來，身為本質比夜勝的臉皮還要堅硬厚實的書金，自然最懂人情世故的巧妙變化，這一點其實就算是夜勝這逆天的觀察能力者也難以相比，逐漸的光墓塵明白，原來人類除了智商，還有情商這一說。

「沒想到，我李飛還有被光墓塵請客的一天。」

李飛是真的落淚了，明天便是他活了十八年的日子，在這十八年末尾的最後一天，李飛的學習生涯中，第一次得到了光墓塵的救濟，這已經是超越了金錢，能夠換取到的財富，讓他這位李家富十五代的其中一員，感受到了人性的光輝。

當然，是演出來的。

「回去理理東西，今晚直接住我家，我讓二叔從家裡車庫，撈了輛拉長車停在校門外，夠低調了吧。」

沙縣的東西吃不膩，因為街邊上也只有這麼幾家店，一幫懶傢伙就算是放假了，也不願意去其他地方玩，關鍵是這島上沒有通地鐵，坐個公交的功夫都能出島了，也算是一種麻煩，當然還是因為懶。

如果不是「懶」，交通便利，也不可能被製造出來。

「不管外界是怎麼看待你褚懷宇的，你未來會不會因為今日你對國人的失望而改換國籍我也不在乎，放一種博愛的方向講，什麼國籍不國籍，到底也都是人類，總之，你只要還認我李飛做朋友，我就挺你。」

飯吃完了，外面的保鏢發錢也發了幾個鐘頭，雙雙轉過頭看向了他們的老闆李飛，李飛也不是什麼紈絝子弟，看見了自己的「家人」的請求，李飛站了起來，六個人都站了起來，舉起了手中僅存的最後一杯青島啤酒。

「我書金挺你。」

「我夜勝挺你。」

「我呆毛挺你。」

「我光墓塵挺你。」

五杯酒靠在了一塊，褚懷宇深吸了口氣，今天倒像是桃園三結義一般的風景，不過主人公不是劉關張三人。

「日後，我褚懷宇，罩著你們。」

褚懷宇底氣十足的一聲豪邁，六杯相觸，六人一飲而盡。

……

多年以後，當中國籍的中國院士褚懷宇面臨困境時，都會記起那一天六人的碰杯。那是他人生中無數次的第一次，並不心肝情感，但贈送給摯友的那一天。每每回憶，褚懷宇無論身處怎樣的狀態，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面容，宛如孩童般純粹的笑容。

甚至，褚懷宇所有講座的暖場開局，話題永遠是對於友情的肯定。

友人志不在數量，志不在見面或是維持的長短，就算只是那麼片刻的瞬間，友人也能令自己，充滿無限的能量與對信仰的肯定。